一整日时光悄然而过。
顾惜颜和听雪在掌灯时分回了慈宁宫。
顾太后那边全然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只当顾惜颜是去魏贵妃那边做客了,就只派了顾嬷嬷过来偏殿,叮嘱了她几声不要整日往外跑。
顾惜颜也是配合着应付了一下顾嬷嬷。
送走了顾嬷嬷后,听雪扶着顾惜颜在躺椅上躺下,又拿了一条薄毯盖在她身上。
“小姐,这太后打什么算盘呢?”
顾惜颜好笑道:“无非是见我安全无事地从栖梧宫出来了,便以为摄政王对我另眼相看,想着利用我从摄政王身上捞好处。”
听雪不屑,“她想得倒挺好,还把算盘打到摄政王身上去了。”
“这位太后娘娘可真敢,也不怕得罪了摄政王。”
顾惜颜不置可否。
听雪又道:“小姐,云倾那边传来消息,昨夜永康帝在帝京郊外养的一队暗卫被摄政王的手下端了。”
顾惜颜抬起头,眸子里有一抹疑惑,“摄政王为何...”
随即眸色又变得清明。
她叹然开口,“许皇后虽想算计我,却也招惹到了摄政王,摄政王又怎会放过她?”
直接动永康帝的人,而且是从明面上下手,是苏长策给永康帝的一个警告。
永康帝知晓其中缘由,又怎会不恼许皇后的自作主张,这会许皇后估计已经吃到了永康帝给她的教训。
听雪心中所想的,却是另一层意思,顿感惊讶。
她飞快地将那个想法从脑子里抛走,表面上还是一副淡然的样子。
顾惜颜不知听雪心中的弯弯绕绕,她此时有些懊恼。
这次是她大意了!
她自以为能掌控好眼前的事情,可此次,她还是过于自信,以至于吃了些苦头。
若不是苏长策饶她一次......
今后她要在这帝京行事,还需得小心谨慎些才是。
特别是苏长策,要离得越远越好!
......
第二日。
慈宁宫。
顾太后一席锦衣华服端坐在主位上,很是富贵。
而她下首的旁侧,坐着一个身穿红色官袍的男人。
男人虽已至中年,但仍是俊美,只是脸色带着苍白。
顾太后自顾自地喝茶,便未开口。
男人轻咳一声,“太后娘娘——”
“还请饶恕臣之罪过!”
顾太后瞥了一眼男人,冷声道:“丞相大人可是哀家的嫡亲兄长,哀家这个做妹妹的,怎敢开罪于你?”
顾鸣深自是听出了顾太后话里的不满,也不敢辩驳,此次行事失败,与他脱不了关系。
要怪只能怪那永康帝竟先下手为强,断了顾太后的后路不说,还害得他在床上躺了数日,直到前几日他才完全清醒过来。
“罢了。”
顾太后放下茶盏,“这些事哀家便不追究了,眼下重要的是接下来该怎么走。”
顾鸣深想到这些时日收到的消息,迟疑道:“太后,臣听闻您将那女子带回了宫中?”
“偏偏在这个时候碰到,未免太过巧合,还是要小心着些才是。”
“且那女子从小便离开了,如今十几年过去,又怎知她真是我顾家的血脉?”
“就怕她是别有目的,故意接近您。”
顾太后闻言,冷哼一声,“怎么?丞相是在质疑哀家?”
“她现在对哀家大有用处,今日你便将她带回丞相府,我顾家嫡出的小姐,怎能流落在外?”
顾鸣深不赞同道:“此事还需再从长计议...”
“此事就这么定了!”顾太后打断道。
顾鸣深蹙眉,顾太后神色又是一冷,“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
“母亲那边,太后岂有不知,更何况丞相府已经有二小姐了。”
顾鸣深辩驳道。
“区区一个庶女,也能当得上顾家二小姐?”
“能让她入宫已经是抬举她了。”
“至于母亲那边,你便说是哀家的意思,母亲顾全大局,自能理解。”
“还有你后院的那位姨娘,也好生敲打敲打,若是让哀家知晓她敢动阿颜,扰了哀家的计划,哀家饶不了她!”
顾鸣深见顾太后这般强硬的态度,只得问道:“你为何如此看重她?不过是一个弃子罢了。”
顾太后摇了摇头,“你有所不知...”
顾太后轻声低语,待顾鸣深听完之后,也未免觉着诧异,“太后的意思是,那位?”
顾太后抛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此时顾鸣深全然没有了方才的抗拒,他已经在想如何利用顾惜颜获取最大的利益了。
果然是他的女儿,一回来就给了他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顾太后交待了顾明深一番,他这才满意离去。
顾太后又差人唤来了顾惜颜。
在顾鸣深进入慈宁宫的那刻,顾惜颜就已经知晓,此时顾太后见她的目的,再明确不过。
顾太后故做出一副慈爱的模样。
“阿颜,你父亲来了,哀家虽舍不得你,但你总归是顾家的女儿,在宫中陪了哀家这么些时日,也该回去了。”
顾惜颜略有些迟疑,“太后姑母,可是您的身子...”
顾太后不在意道:“无碍,宫中自有太医给哀家调理着。”
顾太后也是看出了顾惜颜的犹豫,宽慰道:“阿颜,别怕,你父亲知道你回来了,甚是欣喜,你是丞相府的嫡二小姐,无人敢欺你!”
“若是丞相府有些不长眼的东西,你便告诉姑母,姑母会是你最大的后盾。”
顾惜颜感激道:“多谢太后姑母!”
顾太后欣慰一笑,“去吧,你父亲在宫门口等着你呢。”
顾惜颜不舍地拜别顾太后,“太后姑母,阿颜便回府了,有空便来宫中探望您。”
顾太后眸中浮上泪意,对着顾惜颜挥了挥手,“去吧。”
顾惜颜乖巧点头,抬步转身离去,精致的眸子里闪过冷意。
一切都很合情合理,一切都很顺理成章。
顾太后遇刺危在旦夕无人能救,那她便碰巧出现,合情合理的救人。
让顾太后看到她身上有可以利用的地方,那她便可以合理地回到丞相府。
纵使有那不祥的批命又如何?纵使顾老夫人和顾丞相不喜又如何?纵使他们那些个都不想让她回去又如何?
在一切合情合理的情况下,所有的不合理都会变得顺理成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