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龙抱着脑袋蹲在门槛上，脸上的表情有几分痛苦。
    “妈，小娟她刚上班，咋能一下子预支一年的工资呢，这会让小娟为难的，沈清禾也不可能同意。”
    “咱家现在也不缺钱用，还是别去了吧。”
    杨小娟抱孩子离开那一幕深深刺痛了刘大龙的心，两人关系本来就僵，刘大龙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加深矛盾。
    刘老太太一双绿豆眼瞪的老大。
    向来偏向她的闺女丢下她不管，自己跑出去吃香喝辣，连老实巴交的儿子都开始跟她对着干。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刘老太太想不通，顺手抄起一个扫炕笤帚往刘大龙身上砸去。
    刘大龙没躲，笤帚哐当一声砸到了他的额头上，顿时起了一个包。
    刘老太太气的心口疼，恨不得亲自去薅刘大龙的头发，偏偏她身上疼的厉害，根本动不了。
    悲愤交加下，刘老太太一把拿过来笸箩里的剪刀，抵在了脖颈。
    “你到底去不去！”
    “去，你就还是我儿子，不去，我今天就死给你看！”
    “妈，你这是干啥，赶紧把刀放下。”刘大龙慌里慌张地从地上站起来，脸上的表情更痛苦了，“我去还不行么。”
    ……
    沈清禾给了杨小娟二十块钱。
    “沈厂长，你已经帮我太多了，这钱我可不能收。”杨小娟摆手，说什么都不肯要。
    沈清禾不由分说将钱放到杨小娟手里，“拿着吧，就当我预支给你的工资，回头从工资里扣就行。”
    “那我就收下了，真的谢谢。”杨小娟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抱着小宝从刘家出来，除了几件衣服什么都没带，手里也没钱，正发愁这几天她跟小宝的伙食怎么解决呢。
    没想到沈清禾亲自给她送钱来了。
    这让杨小娟心里暖乎乎又热气腾腾的。
    她想去村里商店买点粮食。
    王玉梅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张大饼，里面裹着葱花摊鸡蛋，递给杨文娟。
    “这会儿村里的商店都关门了，晚上先对付一口，明天再去买吧。”
    “厨房里，我给小宝晾了一碗绿豆粥，等温了你就喂给她喝。”
    杨小娟眼眶一红。
    王玉梅赶忙转移话题，“清禾，你要不要尝尝我做的饼？”
    “……好啊。”
    王玉梅干脆把屋里的小方桌端到了院子里，几人一块儿落座。
    大饼裹摊鸡蛋，绿豆粥，还有一小碟咸菜丝，饭菜简单，但还挺好吃。
    沈清禾不太饿，吃了一小块饼之后，让王玉梅吃饭，她端过绿豆粥，拿着小铁勺，一点一点地喂小宝。
    刘小宝眼睛亮亮的，比之前精神了些。
    “小娟。”
    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弱弱的男声。
    杨小娟脸上的笑容在看清来人之后，一下子消失，“你来干什么？”
    刘大龙见状眼神一暗，“我找你说点事儿。”
    杨小娟不想打扰大伙儿吃饭，起身走到了门口，“什么事儿？你同意跟我离婚了？”
    “我不会跟你离婚的！”刘大龙拧眉，老实巴交的脸上一脸坚定，语气也重了些，想到自己要说的事儿，语气又弱了下来，“妈说，让你从服装厂预支一年的工资……”
    ！！！
    杨小娟忍了又忍，最后没绷住。
    一把将刘大龙推到地上。
    “你还要不要脸！你挣得钱我跟小宝一分花不上，我们在那个家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受气受委屈，你明明都看在眼里却不管，我不怪你，毕竟你懦弱，不敢反抗你妈跟你姐。”
    “如今我自己挣钱养活小宝，我们过得很开心，就在刚刚，我吃了半张白面饼裹摊鸡蛋，小宝也喝了一碗绿豆粥，我们娘俩这么多年第一次吃的这么好这么饱。”
    “你要还是个人，心里要是还有小宝这个闺女，就跟我离婚，别再来拖累我们。”
    刘大龙既痛苦又委屈。
    “我知道你对我妈我姐不满意，可别人家都是这么过的啊，别人能过为什么你不能过。
    我妈从小把我们养大不容易，她年纪那么大了，还能活多久，让让她咋了。
    钱交给她，她也不花，都给咱们攒着，早晚都是咱们的。
    还有我姐，她离婚了自己带两个孩子日子过得很辛苦，咱们又不是没有能力，帮一把怎么了？
    兄弟姐妹们就应该互帮互助，相互扶持，难道要跟你一样，跟家里都断绝关系才叫正常？”
    杨小娟一脸震惊地看向刘大龙。
    怔愣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冲回院里，从厨房里抄起一把菜刀，不管不顾地朝着刘大龙身上砍。
    刘大龙脸色一变，赶忙去抢。
    正巧，林明超从诊所上药回来，杨小娟手里的菜刀落到他脚背上，幸好落的是刀面，要是刀刃……他这只脚也就没了。
    刘大龙拧着杨小娟的胳膊，“小娟，你冷静点。”
    “你放开她！”沈清禾抱着小宝从院里出来，声音冷凝。
    “……这是我媳妇儿。”刘大龙一脸郁闷，“沈厂长，她刚才发疯了。”
    沈清禾看向王玉梅。
    王玉梅默契地点头，走上前去，握住刘大龙的手腕，用力一折，‘咔嚓’一声响起。
    刘大龙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下意识松开手，却见杨小娟恶狠狠地盯着他，好像下一秒还会杀他。
    “小娟，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杨小娟会对他有这么大的恨意。
    更不明白，杨小娟为什么会突然发疯。
    杨小娟只是蹲在地上痛哭，一边哭还一边拍心口。
    在场的人看了心里怪难受的，就连混不吝的林明超都皱着眉头看着刘大龙，满脸鄙视。
    沈清禾把小宝放到王玉梅怀里。
    “你妈不容易，你姐也不容易，她俩一个是你爸造成的，一个是你姐夫造成的，他们给不了那两个女人幸福，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现在也学你爸跟你姐夫，处处为难自己媳妇呗。”
    “你妈手里攥着你挣得所有的钱，你姐跟她的孩子花你的钱吃香喝辣。
    你媳妇儿跟你孩子却连嗖饭都吃不饱。
    到底是谁不容易？你眼瞎是不是！”
    “还有你媳妇儿为什么会跟她家里人断绝关系，还不是为了嫁给你这个又穷又懦弱还没出息的混蛋。
    你帮着你妈跟你姐把你媳妇儿逼疯，还要假惺惺地问她为什么发疯，你个垃圾！拿刀砍你都是轻的。”
    “你……”
    “你什么你，你不是说你妈给你们攒着钱呢，正好，你手腕折了，回去跟你妈要钱去看大夫，你看看她会不会给你。”
    “我猜她不仅不会，还会怪你。”
    “至于你那个姐姐，倒是有可能假惺惺地关心你两句，实际上一分钱也不会给你掏。”
    “你胡说！”刘大龙不信他妈他姐会这样对他。
    沈清禾轻笑，“咱们打个赌吧，我们跟你一块儿回去，要是你妈拿钱给你看手，我就赔给你两百块钱外加赔礼道歉。
    如果她不拿，你就赔给小娟姐两百块钱且明天就去办离婚。”
    刘大龙想也不想地点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