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厂长，真是对不起，我……”
    杨小娟眼眶发红，既感激又愧疚。
    槐花村附近虽然有好几个厂，但工作并不好找，更别提带着孩子找工作了。
    之前她带着小宝去了好几个地方，都没人用她，连散活儿都找不到合适的。
    刘大龙挣得钱会悉数交给婆婆，她或者小宝想要用点儿钱，难于登天。
    哪怕是她或者小宝生病了，他们都不愿意掏钱，可刘家所有家务却都要她做。
    不仅如此，她还要承受婆婆跟大姑姐日复一日的刁难。
    好像她不是刘家的儿媳妇，而是她们一家子的奴隶。
    她自己过得十分憋屈，小宝也没过过几天好日子，从出生时就瘦瘦巴巴，平时嗖饭都吃不饱，以至于两岁了看着跟一岁差不多。
    该满地跑着玩儿的孩子却蔫头耷拉脑，一点儿精气神都没有。
    这种难熬又看不到尽头的日子，杨小娟早就过够了。
    有时候她真想一死了之，但看看小宝，她又狠不下心。
    刘家人不喜欢她，自然也不喜欢小宝，她每天拼死拼活地当牛做马，她们都让小宝吃嗖饭，她要是死了，小宝也活不了多久。
    日子痛苦且煎熬。
    好在沈清禾心善，及时拉了她一把。
    在她看不到未来的暗黑世界里劈开一道光。
    沈清禾摆摆手。
    “什么都不用说，以后踏踏实实上班，好好照顾孩子。”
    “对了，我看你针线活儿不错，以前学过缝纫？”
    杨小娟点点头，“小时候家里教过。”
    “那你家里条件应该挺好的吧，刘家人这样待你，你家人不管？”沈清禾有些意外，随口问了句。
    杨小娟今年二十五，要是小时候学过，也就是二十年前，她家里就有缝纫机，那得是多富裕的家庭！
    说起这个，杨小娟眼眶泛红。
    “家里条件是挺好的，父母对我也好。”
    “是我不听他们的劝阻，坚持要嫁给刘大龙，才惹得他们伤心难过，他们对我失望，这些年都没什么联系了。”
    “也怪我，被刘大龙耍的团团转，没结婚前，刘大龙处处迎合，那时候哪怕我说西红柿是绿色的，他也会笑着附和我。
    结婚之后才发现，他根本不是体贴谦让，而是长期被他妈跟他姐打压，习惯性懦弱。
    我想离开却怀了孕，刘大龙又承诺以后会好好待我跟孩子，这口气便忍下了。
    等小宝出生后又过了一段极其艰难的日子，刘大龙一天比一天懦弱，任由他妈跟他姐欺负我们，我实在是忍不了了。
    我要上班，还要跟他离婚，以后靠我自己也能带孩子过上好日子。”
    沈清禾叹了口气。
    要是男人有担当，婆家人靠谱，哪个女人会抱着孩子出去找工作！
    这刘家人真不是东西。
    好在杨小娟思想跟的上，也积极地付出行动。
    沈清禾愿意帮她一把。
    当然她也不是乱帮忙，她有自己的考量。
    杨小娟针线活儿不错，人又沉稳踏实，身上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韧劲儿。
    好好培养，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她的得力助手。
    沈清禾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看错人，但她愿意先付出成本。
    “厂里的宿舍还没盖好，玉梅那还有几间空房间，你带小宝先去那儿住吧，等宿舍建好之后再搬过去。”
    杨小娟红着眼眶点点头。
    有些话她讲不出来，她更愿意用行动证明。
    沈清禾将她们带去王玉梅住的院子里，跟王玉梅说了说这事儿。
    王玉梅笑笑。
    “太好了，这样我下了班还能找人聊聊天。”
    沈清禾让杨小娟选了一个房间，她带的包裹很轻，里面只有两件长衣，剩下的都是小宝的衣服。
    没有被褥，杨小娟展开长衣往炕上铺。
    沈清禾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便转身回了自己家，再回来的时候，手上抱着一套新被褥，还有几件换洗的衣服。
    正好，王玉梅也从外面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暖壶，两个陶瓷盆，盆里还有些洗漱用品。
    两人看到对方手里的东西，同时愣住了，视线对上好一会儿才笑出声。
    王玉梅大大咧咧道，“咱们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沈清禾笑笑，刚要回话，身后便传来一道嗤笑声。
    “什么心有灵犀，你们俩这叫臭味相投，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
    看到沈清禾扫过来的冰冷眼神，‘王八’两个字被林明超硬生生地咽回了肚子里。
    他视线扫过两人手里的物件，目光最后落到沈清禾身上。
    “你到底会不会用人？”
    “就杨小娟那种人，家里关系复杂，矛盾一大堆，把她招到你厂里，以后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事儿。”
    “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沈清禾很淡定。
    “哦，你的意思是，就像你管沈珍珍一样吗？”
    管了沈珍珍，沈家人都巴了上去。
    “我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林明超生气了，“杨小娟能跟珍珍比吗？珍珍她……”
    “沈珍珍乖巧善良听话懂事，她大方她厉害她最优秀，杨小娟浑身的优点加起来都比不上她一根头发丝。”沈清禾直接替他把没说完的话一股脑儿地说完。
    林明超气的胃疼。
    他脸憋的涨红，半天憋出一句，“你知道就好。”
    沈清禾摇了摇头，“那是你的看法，我就觉得杨小娟特别好。”
    “我也觉得她人不错。”王玉梅补充了一句。
    林明超:……
    “哼，你就犟吧，等你在她身上栽了跟头，到时候整个服装厂都会完蛋，你离破产就不远了。
    希望那时你依旧像现在这样犟。”
    说完之后，林明超混沌的大脑突然闪过一丝清明。
    沈清禾要六十万才接受和解，那就意味着她没打算放过沈珍珍。
    他拿不出那么多钱，把他的产业甚至把他自己卖了只能凑够六分之一。
    他又不能放弃不管。
    这两天为了这事儿他没少上火，却依旧想不出好办法。
    要是沈清禾破产了，这事儿就有转机了。
    沈清禾得求人帮忙吧，她能求谁？谁又有那个能力帮她？
    呵呵，除了他林明超，根本没有人能帮她。
    到那时，沈清禾怕是会上赶着求他签和解书。
    这么一想，林明超脸上的烦躁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兴奋。
    沈清禾:……咒她栽跟头，咒她破产？还特别高兴，这人的脑袋确定正常？
    脑子里灵光一闪，沈清禾朝林明超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