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沈清禾笑盈盈地应了声。
    她认真地观察了一下高个子大姐，从货架上拿出来一条白底橘色大花朵裙子。
    “大姐，您个子高身材好，穿这条裙子好看。”
    “上身无袖旗袍样式，下面裙子有点儿蓬，衔接的部分做了收腰设计，能让您腰身显得更纤细。
    优雅减龄显气质，您试试这条？”
    高个子大姐懵了，“啥叫减龄？”
    “……就是显年轻的意思。”
    “奥。”
    高个子大姐换衣服的空档，沈清禾的摊位前围了一大圈儿人，有人忘了去买盒饭，有人买了盒饭一边吃一边看。
    还有人看到胖大姐变得好看洋气之后，专门从厂里赶来围观。
    好几个女同志明显心动了。
    但也有几分犹豫。
    她们担心胖大姐变洋气只是凑巧，下一件裙子可能就没那样的效果了。
    二十五块钱也不是小数目，大半月的工资呢。
    上班挣钱不容易，花钱的时候当然要慎重一点。
    所以她们对于高个子大姐会不会变洋气十分好奇。
    甚至莫名有点儿紧张。
    沈清禾很淡定，她前世是服装设计师，什么人穿什么样的衣服好看，能突出身材优点，彰显自己独特的气质，她都清楚。
    高个子大姐从换衣室里出来，脸上挂满了笑容，“妹子，你说的没错，这衣服既合身又舒服。”
    “也好看啊，大伙儿说说好不好看。”
    沈清禾话音一落。
    围观的人立马回应。
    “不仅好看还显温柔，当然了，她要是不开口说话，会显得她更温柔。”
    高个子大姐白了那人一眼，却也不生气。
    她直言直语惯了，那些人背地里给她起外号，叫她‘大镰刀’。
    没办法，她说话就是那样，改不了也不想改。
    沈清禾给高个子大姐盘了一个花苞头。
    高个子大姐拿着镜子照来照去，对衣服发型都满意，就是有点儿心疼钱。
    “真的不能便宜点？”
    沈清禾摇摇头，“大姐，您得这样想，我这裙子您买回去，甭管是出去吃席，还是朋友们聚会，亦或是去城里逛街，穿出去大家都觉得您洋气，那多有面。”
    “普通大褂，黑色裤子跟白塑料凉鞋平时穿还行，到了需要撑场面的场合它展示不出价值，您心里也不舒坦啊。”
    她卖的确实不便宜，但她也不是瞎卖。
    首先这些裙子，沈珍珍从百货大楼里买回去，大多都只是拿着在身上比试一下，她舍不得穿上试更舍不得穿出去，挂在衣柜里当珠宝一样珍藏着。
    所以跟新的没啥区别，布料是好布料。
    加上她的手艺跟时间成本，还有她的服务，卖这个价很合适。
    等改完带来的衣服，沈清禾就得自己买布料做衣服，成本会增加。
    如果一开始卖的很便宜，后面增加了成本也没法儿提价。
    因为顾客心里接受不了。
    那样一来，她这衣服也卖不出去，挣不着钱，对长远发展也不利。
    “你说的很有道理。”高个子大姐不再犹豫，爽快地掏钱。
    结完账，她看货架上还剩下一条粉底白点裙子。
    “那条裙子适合我不？我想多买一条换着穿。”
    沈清禾忍俊不禁。
    有些口子一开根本刹不住。
    女人天性爱美爱打扮，这句话一点儿没错。
    “那条裙子比较适合身材娇小的女孩子。”
    “这样啊。”高个子大姐有些失望，可很快又打起精神来，“等你做新裙子的时候，给我做一件适合我的，我一准儿买！”
    “好嘞。”
    高个子大姐前脚刚离开，后脚剩下的那条裙子就被一个身形娇小的姑娘买走了。
    不远处，一辆东风牌货车里。
    副驾驶的林向阳收回视线，看向顾北，“嫂子可以啊，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把三件裙子都卖完了。”
    “说几遍了，你别叫嫂子，三个月之后她要离开的。”顾北纠正道。
    “这么说，北哥你对她没意思啊，那你干啥还对她那么好？”林向阳很费解。
    天还没亮，北哥就把他从睡梦中喊起来，又是打衣架又是找铁丝。
    送完货不走近道回厂里，绕一圈儿跑这来看沈清禾卖衣服。
    “她这个人挺善良也挺可怜，早早地没了父母还被亲戚欺负，又没人管。
    怎么说呢，当朋友处呗，能帮一点是一点。”
    林向阳张了张嘴。
    北哥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除了家里人还有他这个发小，这么多年也没见他对别人这么上心过。
    有句话咋说来，身在迷雾认不清自己的心？
    “我去帮嫂子……呃，我是说我去帮清禾收拾一下，咱们顺路把她捎回去吧。”
    “不顺路。”
    顾北扫了林向阳一眼，启动车子开走了。
    林向阳没敢持反对意见，以他对北哥多年的了解，北哥看他那一眼带着杀气！
    可为什么呀？他做错啥了？
    沈清禾不知道有人来了又悄无声息地走了，她忙着收拾自己的摊子。
    “年轻人做买卖真容易，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挣老大一笔钱。”旁边卖糖画的大爷感慨道。
    卖菜的大妈立马反驳，“你懂啥啊，你只看到了人家姑娘卖衣服挣大钱，怎么不想想人家下了多少功夫？
    做衣服得买布料买配饰还得设计样子，什么样的布料适合做什么样的衣服那都有讲究，不能瞎做，不然做出衣服来也不好看。
    还有那针脚要密实均匀，做好的衣服还要保证质量。
    最后卖的时候，还得给客人推荐，整发型送东西，答疑解惑。
    这其中哪一样容易？”
    卖糖画的大爷一囧，“老婆子，我就是感慨一下人家姑娘有出息好本事，又没别的意思，你看你又急眼了。”
    沈清禾笑笑，这老两口真有趣，她刚来的时候，就听见他俩你一句我一句的怼，老爷子就没占过上风，却每次都先挑头。
    她笑呵呵地看向大妈，“您真懂行。”
    大妈一乐，“我年轻的时候学过做衣服，就是没学好，多少懂那么一点儿。
    姑娘，你歇会儿吧，吃点饭再回去。”
    沈清禾点点头，花了三毛钱买了一盒西红柿炒鸡蛋盖饭。
    现在的人是真实诚，米饭压的特瓷实，上面盖满了西红柿炒鸡蛋。
    这会儿的西红柿也是真好吃，味道浓郁。
    她坐在大妈旁边，边吃边聊天。
    “大妈，我看工人们都回厂上班了，你们不收拾收拾回家么？”
    “不回呢，你新来不清楚，刚才出来的那拨人是长白班的工人，还有三班倒的呢，四点那会儿还有一拨下班的。
    我要是这会儿回家去再回来，时间都浪费在路上了，也倒腾的慌，还不如在这等着。”
    这样啊，没想到保温瓶厂那么大。
    沈清禾在心里定了一个小目标，她要在保温瓶厂挣到她的第一桶金。
    吃完饭，沈清禾从大妈那买了点韭菜，酸菜跟辣白菜，还买了一把香菜，她想吃饺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