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风险,龙沉励心中早有盘算,乃至预想了日后果秦志明若真至癫狂,殃及池鱼之时,如何确保乔安言周全。
“确乎如此。”乔安言又复轻点螓首,于龙沉励侧畔,纵使风雨欲来,亦无所畏惧。
“善,吾等整装,即刻启程。”
“往何处去?”
“家祖欲见汝。”龙沉励语声低沉,嘴角勾勒一抹几近狷介之笑:“祖命不可违。”
“非汝诓我乎?”乔安言愈思愈觉不妥,如龙老太爷般显赫人物,何故屡屡召见于她?更兼无甚紧要之事,单为一餐饭耳?
前次亦是如斯,纯粹烹饪饮食而已。
“断然非也。”龙沉励近身,臂弯轻揽其腰:“今日汝为吾,与人交锋,家祖岂能无动于衷?”
动手伤人,本是粗蛮之举,龙老太爷非但不怒,反欲赐赏?
何等道理?乔安言一时愣怔,呆望向他:“君确定乎?”
“然也,此事瞒汝非吾所愿。”龙沉励饮着乔安言亲手研磨之咖啡,心满意足地眯眼一笑:“与我同行。”
门外宾客渐众,见龙沉励在侧,亦不以为奇,似早已习惯有乔安言之处,必有龙沉励相伴。
然而出乎乔安言预料,抵龙府旧邸,踏入厅堂,适才于如意沙龙所遇女子赫然在目。
依旧端庄娴雅,浅笑盈盈,眸光温柔地凝视着她。
何故古怪?乔安言怔怔望之,扯了扯龙沉励衣袖,面无表情:“彼是?”
“吾乃阿励之小姑,如意沙龙曾有一面之缘。”龙阮筠朝龙沉励眨眨眼,一脸计谋得逞之笑,虽未至于招人厌,却也颇令人生气。
知小姑在外人前尚存几分人情味,龙沉励心稍安。
小姑姑?乔安言未曾料到龙沉励竟有如此年轻貌美之小姑。
即便是姐或女友,乔安言亦会信以为真。
“今日真是开眼界矣,汝习咏春耶?练之几何?出手既疾且狠,当真痛快。”龙阮筠自来熟络,紧握乔安言之手,显然对其颇为心仪:“若吾懂咏春,亦当如是击之。”
哎,闻此温婉之人出此嚣张之语,反差萌感油然而生。乔安言不禁随之轻笑,愈发赧颜:“若非黄如意蜚语,吾亦不愿动手。”
“此等人,正需教训,打了便打了,何足挂齿?”龙阮筠形似大家闺秀,实则行事作风雷厉风行,粗中有细。
昔年她尚修习跆拳道,性好斗,尤爱与人较量,终因怕其惹事,仅月余即止。
此刻见乔安言似有武艺根基,心下又起涟漪。
“他日汝可否教我?”龙阮筠表露对咏春浓厚兴趣,不客气地比划两下:“吾有天赋否?”
此话?乔安言只觉其分外可爱,年岁增长亦未能减损其半分可爱。
可爱至极,几乎不似龙家人。
龙府众人多凛冽,无论龙老太爷抑或龙沉励,多寡言冷面。行事为人,严苛冷峻。
唯龙阮筠不然,率性而为,无半点矫饰,待人亲和。
“龙小姐,此举不妥。”
“汝应如阿励般,唤吾小姑。”龙阮筠笑得花枝乱颤,拥着乔安言手臂不放:“教我,吾亦可自卫。世恶人众多,汝不愿见吾受欺侮乎?”
“勿道德绑架。”龙沉励瞪了龙阮筠一眼,将乔安言护入怀中:“安言繁忙非常,非汝所能比。”
“汝懂敬老爱幼否?”
“汝乃老或幼?”龙沉励反问之,引乔安言至咖啡室一侧:“彼好战,一旦学会,必欲与人较技。伤人至残,恐归咎于你?”
如此夸大?乔安言微感讶异,愈觉龙阮筠可爱可亲。
诚然,唯有如此和谐之家,方能育此无拘无束展露真性之人。乔安言非羡慕,只感稀罕。
龙家能有此活泼而不做作之娇小姐,实为幸事。否则,庞大龙家,难免沉闷。
俄顷,龙老太爷自另一侧踱步而出,满脸欢喜,尤其见乔安言,笑眼眯缝,精神矍铄。
“闻汝今日为龙家办了件大事!”
所谓大事,不过教训黄如意尔。乔安言略感尴尬,念及动手打人,羞赧不已。忙摇头摆手,欲谦辞,岂料龙阮筠已绘声绘色重现今日情景,神色飞扬,满腔激动。
“现今习咏春之女子甚少,未料吾龙家有幸得此瑰宝。”其对乔安言真心喜爱,笑容满面,嘴角轻扬,似欲上前拥吻乔安言一番:“极好,阿励须善待之,若有丝毫伤其心,吾绝不轻饶。”
此为何情?乔安言茫然聆听,昏昏然转身望向龙沉励,一脸困惑。
龙沉励却坦然领受,连声允诺,顺势牵起乔安言柔荑:“然也,小姑言之有理,吾定当珍惜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