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满怀期待,屏息凝神,只见车内探出一只纤手。
那手如月皎洁,白皙无瑕,与龙澄砺的大手相比,更显娇小。女子手搭上龙澄砺,车内之人随之走出,亮相于众人眼前。
瞬间,所有声音消逝,众人目光皆聚焦于这女子身上。
她美丽非凡,美得不落凡尘,清丽脱俗,柳眉弯弯,黑白分明的眼眸灵动如星,五官精致,肩长裙更添风姿,即便此刻静立,也无人能忽视。
能在龙澄砺身旁,不受压制,还能绽放独特之美,此女实属罕见。
人群中爆发出赞叹:“天哪?这是哪位当红女星?为何未曾见过?如此美貌!”
“未必是女星,或许是哪家千金?单凭气质,哪位女星能及?”
“我们猜错了,应是某国公主,能与龙澄砺并肩的女子,必定非凡。”
众人议论纷纷,直至有人轻声道:“我看这女子越看越眼熟,似乎就是先前与龙澄砺传出绯闻的那位小助手……”
非是出于困厄而赞誉,乃因众人竟称吾与龙沉砺为璧人之侣,天作之合,即便结缡亦不显突兀。此言何来,且不论家世之距如星辰河汉,单论两人气质,便难以相谐共处。
“他们竟言我二人天造地设,乔助理,尔以为此事可笑乎?”
龙沉砺直抒胸臆,乔安言只消稍加思索,他便已言出,眼中似含嘲弄之意。
乔安言自知若不泰然处之,必遭戏谑。
“无甚可笑之处,彼辈久习逢迎,习惯于尔前溢美之词,此等言语不必当真,明智之人皆知,我俩非但不合,更无金童玉女之说,我与龙公子相较,犹有霄壤之别。”
乔安言言辞犀利,既袒露心声,又抬举了龙沉砺,以免触怒于他。按常理而言,不应怒斥恭维之人,然龙沉砺竟勃然大怒:“乔安言,汝意欲何为?汝竟如此鄙弃我?鄙弃至不惜自贬?”
乔安言无言以对,今日龙沉砺莫非受了刺激?她已极尽婉转,他竟尚能吹毛求疵,她之言辞,何来龙沉砺口中之意。
纵然心中如是想,乔安言未表露分毫,反谦逊应道:“龙公子误会矣,实则我知我俩之间确有差距,并非有意嫌弃,且我俩之间仅为主仆关系,谈不上鄙弃。”
诚然,主仆关系,然而龙沉励深感不悦,他厌恶乔安言竭力撇清的举止,似欲与他断绝一切关联,不愿沾染丝毫瓜葛。
何故如此?他有何不佳之处?
思及此,怒火愈炽,未及缓和,忽闻会场门口有人走来。
“沉砺,乔助理。”
龙煜年手持红酒杯,一如既往的微笑,今日身着白西装,风度翩翩,宛如众女心中的白马王子。
“适才在会场内见你们,还以为是错觉,怎不入内?”龙煜年话间,目光无意间落在乔安言身上,瞥见其装扮,难以掩饰惊讶之色。
然,惊艳只是一瞬,不细察,难察其微。
乔安言亦报以微笑,今日妆扮使她多了几分女性韵味,就连笑容亦极具魅力。
“适才自外而来,故未能及时入场,龙公子,我们速速进去吧。”
龙沉砺见乔安言对龙煜年殷勤的笑容,心生刺痛,面沉如水,未顾乔安言,径直步入会场。
乔安言颇感困惑,驾车来时并未不妥,为何至此这般。
然,此疑惑仅存须臾,龙沉砺生性如此,不容他人反驳,初时或笑,下一刻即怒。
若随其情绪波动,定会受挫。
对于龙沉励的态度,龙煜年亦无可奈何。
“沉励向来如此,望乔助理勿介怀。”
“无妨,与他共事已久,早已习惯。”乔安言摇头,与龙煜年实无共通话题,加之此宴重要,只简短交谈,便随其身后。
龙沉励怒意未消,直至乔安言走近,神色稍缓,然并未全然和解,他饮一口酒,待乔安言近前,冷笑问道:“乔助理竟还舍得过来?我以为你心早系他人,你不是向来偏爱他那般男子吗?”
乔安言皱眉:“何时曾言我喜龙煜年那类人?”
“还需明言吗?你已写在脸上!”
乔安言无言,然亦明了龙沉砺发问之因。
他不欲龙家任何人与她牵扯。
因她是骗子,非乔家千金,如门外记者所言,唯有同等出色之女,方配得上龙沉励,她这等出身寒微之人,本不应得人青睐。
“龙公子误会矣,我并未喜龙煜年先生,亦无倾心之人,我只想安心做好自己之事,我知晓分寸,龙公子尽可放心,我不会给你带来困扰。”
乔安言此言,将所有男子拒之门外,也包括他,令龙沉砺略感不快,然闻乔安言对龙煜年并无念头,即便仅是口头上,龙沉励仍感宽慰。
“既如此,甚好,如此我便不必在你身上多费心力。”龙沉励将酒杯递与乔安言,乔安言留意到杯中乃饮品。
“何意?”
“你不宜饮酒,也不必为我挡酒,稍后驾车送我回府。”
龙沉励仅带一助手,理应由乔安言负责送他回去。
乔安言深知轻重,未加异议,捧着饮品陪侍在龙沉砺身旁。
龙沉砺毕竟是庆功宴的主角,很快身边便簇拥许多人,皆以恭贺与合作为目的,今时龙晟集团势如破竹,众人皆欲分一杯羹。
项目好坏全凭人言,龙沉励亦知分寸,仅持中立态度,他人进,他退,他人进一步,他退一步,他人进三步,他退三步,既不允诺亦不拒绝。
多数人只好败兴而归,然亦有少数人纠缠不休,此时乔安言作为助手的作用尤为重要,寥寥数语,便将龙沉砺引开。
阳台之上,龙沉砺烦躁地解开领带,露出精致锁骨与隐约胸肌,雄健的身躯散发强烈男性气息,随性倚靠阳台栏杆,举止潇洒,即便是镇定如乔安言,此刻亦微微失神。 龙沉砺目光炯炯,凝视着乔安言。
乔安言非千金之躯,多年辛劳,磨砺出坚韧,然而肌肤依旧娇嫩如精心养护,浓密的睫毛低垂,肤白胜雪,透着淡淡的红润,犹如熟透的苹果,令观者皆欲一亲芳泽。
“言之有理,若你能更郑重其事,他人与你共事亦会多一份安心与慰藉。”
龙沉砺皱眉:“乔安言,你年长我两载,竟以长者之姿训导于我?”
哎,她早知龙沉砺难以接受忠言。
乔安言收回手,话题转向他处:“无人驾驶仅是第一步,因受众限制,进程缓慢。是否可寻觅他项,暂代其位,以填补无人驾驶项目空缺之时。”
龙沉砺对乔安言的提议并非无动于衷,黑眸微沉:“诚然,然欲寻一项目暂替无人驾驶,寥寥无几。公司的项目我都看过,无一入眼。”
龙沉砺的傲视群雄无人敢质疑,乔安言深知其才,虽久未亲自管理公司,但其眼光独到,近来他看好的项目皆蓬勃发展。
“那我多留意便是。”
此刻,侍者敲响窗玻,恭敬道:“打扰了,老先生让您速去台上发表演说。”
演说,在乔安言眼中,无异于赞誉之词。
先描绘宏大愿景,再展望未来,总之前程似锦,不露丝毫瑕疵。
龙沉砺对此程序厌倦,但老先生开口,只能前往。
乔安言未随行,静静品味饮品,忽闻轻笑声:“安言,原来真是你?”
声音熟悉,乔安言回首,眼前立着一位三十而立,风度翩翩的男子。
“徐兄?”
乔安言意外显而易见,眼前之人正是她昔日上司。
大学尚未毕业,乔安言便实习于此,恰巧归属徐正铮麾下,周围尽是外国人,华人上司令她倍感亲近,徐正铮确实在工作中给予她诸多关照。
毕业后,徐正铮即抛出橄榄枝,以公司名义与其签约。岂料母亲突然告知要回国,二人就此分离。
今日故土重逢,乔安言心生欢喜与惋惜:“徐兄!竟还能再见,你回来了?”
徐正铮笑容满面,与乔安言碰杯:“是啊,久居海外,终究思乡。借此机缘,总部将我调至此,接管项目。想不到我们还能重逢,你这丫头,走得匆忙,只发条信息便离去了。”
乔安言心感愧疚,徐正铮当年大力提拔,她不负众望,业绩冠绝全部门,原以为会有良好合作,不料...
“抱歉,徐兄,那是无奈之举。毕业前我一直期待与您共事,谁知突生意外。”
“罢了。”徐正铮并无介怀,反有重逢旧友的感慨,“让你在工作与母亲间抉择,我理解为难。起初遗憾,见你现况尚佳,我心安矣。”
乔安言感动,知晓话题不宜再深入,遂转换话题:“徐兄何时归来?”
“不久,一月前,调理妥当水土不服,闻此处有庆祝宴,特来凑热闹。”
“总部重心也开始向国内转移?”
“是啊。”徐正铮感慨,“国内前景大好,怎能不来分一杯羹。我这人闲不住,这次国内项目是个挑战,我兴致勃勃。”
乔安言失笑,不禁问:“何项目,让徐兄如此上心?”
“虚拟现实技术。”
虚拟现实技术乔安言早有耳闻,乃计算机、传感、机器人、人工智能与心理学等领域飞速发展的结晶,创造虚拟世界。
此技术虽未引入国内,国外已有苗头。
乔安言依稀记得,有女子借助此技术,与已故多年的儿子相见,心愿得偿。
若引入,或许超越无人驾驶,受众更广。
乔安言眼前一亮,徐正铮的出现,犹如雪中送炭。
然她并未立即表露兴趣,而是旁敲侧击:“引进此技术不易,看来总部实力雄厚,能推动发展,我预祝徐兄项目圆满成功。”
“哪有那么容易。”徐正铮笑着摇头,举杯远眺,“总部虽在华尔街势力雄厚,国内仍难与老牌公司抗衡。步步艰辛,我一人恐难吞下此项目。”
“哦?何故?”
徐正铮摆手,“不易,公司取得项目,推广还需借助他家公司之力,目前尚在寻找合作伙伴。”
徐正铮似想起一事,“安言,念在我曾关照你,合作之事请帮我牵线搭桥。”
乔安言淡笑,言至此处,明显是将机会送至眼前,欲开口,手腕却被握住。
乔安言回望,龙沉砺锐利的目光直射而来,冷冽如冰,黑曜石般的瞳孔扫过乔安言,又望向旁边的徐正铮。
他早已留意这边的动静,台上演讲时便多次关注,不解此男子从何而来,为何乔安言对他吝啬眼神,却对另一个人展露温柔。
乔安言迅速恢复平静,挣脱手腕,平静道:“龙公子有遗留物品在我身边吗?我的包放在外面,宴会结束后我会拿给你,你现在还是先去找老先生吧。”
乔安言的话,显然是在婉拒... 龙沉砺闻言,竟含笑而起。
自己离去了,然后如何?
叫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眉目传情,更兼私语缠绵?
“瞧你们谈笑甚欢,岂能少了我?”龙沉砺嘴角微扬,神色坦荡,安然立于乔安言身旁,全无半分干涉之意。
乔安言无言以对,此时此刻,龙沉砺何故如此?只需再稍加试探,或许还能探出些许端倪,然而他在此一站,纵有千言万语,亦难以直言。
“你不是还有事务需处理?”
“罢了,无非是些令人生厌的合作商,琐事缠身,不去也罢。”
见龙沉砺如山般坚定不移,乔安言只好尴尬地朝徐正铮一笑。
徐正铮却不以为意,脸上笑容隐含深意,随即放下酒盏道:“看来我尚未调整好时差,此刻便已倦怠,安言,我先告辞,若有闲暇,可来海川与我共进膳食。”
“好,好,我送你。”乔安言也随即放下杯盏,刚欲起步,却被龙沉砺猛然拉住。
乔安言望向龙沉砺怒气满面。
“他是何人,你就送他离去?若你一去不返,我又该如何?为何对我,你未曾这般殷勤,难道你看上了他?”
此刻,徐正铮已渐行渐远,乔安言挣脱龙沉砺的手,却不知该如何言说。
说生气,这些时日早已气无可生。
况且她深知此情此景,龙沉砺可以视而不见,她却不能。
“他乃我昔日公司之主,已有半年未见,今日难得相遇,我送他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