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那老婆子却根本不以为意。
她就不要脸了又咋的?实惠得了就行了呗,被人议论两句她又不会少块肉、掉块皮。
然而白红梅也不是软柿子,她这些年就算碍于孝道和舆论,不能明着和婆婆作对,但她却还是在丈夫的无条件支持下,尽可能给自家争取到了更好的待遇。
这次她可是在自己娘家,她婆婆就算说破大天,也没有她们一家不去她娘家住,反而倒要他们给她婆婆和小叔子一家腾地方的道理。
她红着眼圈儿道:“娘,您也心疼心疼我家大丫和狗子,他们俩脚底板都已经磨破了,实在不能再走了。”
这一路,她男人一直用板车推着她婆婆和粮食,她身上则背满了行李卷,她俩孩子一直都是自己跟在板车旁边走的,脚底板都磨破了,哪还有力气继续走了。
不像她小叔子的俩孩子,一直都被他们爹娘背着抱着。
那老婆子却一点儿也不为所动,她道:“那接下来你俩就背着孩子走啊!东西都留下,你们两个大活人难道还背不走俩孩子吗?”
众人:......
这可真是,算盘珠子都崩他们这些外人脸上了,就更别提是白红梅一家了。
白红梅差点儿直接气炸了,她婆婆的兄弟那可是个糖公鸡,别人不仅占不着他便宜,还得提防着别随时随地被他反过来占便宜。
这样的人,她婆婆居然叫他们空着手去投奔,这是生怕他们不被对方赶出来吗?
她坚决不同意,“娘,还是您和弟妹他们一家去舅舅家吧,我还是想要待在我娘家。”
那老婆子眉眼一立提高音量,“咋?我还说不听你们两个了?你们这是要翻天呐!哎呦——大家快来看呐,他们老白家的闺女不孝不贤、忤逆婆婆啦——”
“你这个心眼子偏到胯骨轴子的老虔婆!”白红梅的娘性格老实,这会儿气的直哭,白红梅的婶子却是个暴脾气的,她嗷的一嗓子,“你哪来的脸说我们白家的闺女不孝不贤?我们白家的闺女要真不孝不贤,你个老虔婆能蛮不讲理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也不去十里八村打听打听,看别人都是怎么讲究你们家的!”
那老婆子朝着白红梅的婶子遥遥啐了一口,“你们白家的闺女自己带着男人孩子躲回娘家,却让婆婆和小叔子一家没着没落,这不是不孝不贤,啥是不孝不贤?她要真是个好的,她就该主动把位置让出来!”
顾文萱实在听不下去了,她也没那么多时间听这两个妇人打口水仗。
她走出人群,冷声开口,“这是白家村,谁能进谁不能进,说了算的不是你,也不是你儿子和儿媳妇。”
“今天我就把话放在这儿,白家村嫁出去的姑娘,不管是谁,她都没有所谓‘让出位置’的权利。”
“若她没脑子到宁可自己带着丈夫儿女身无分文的在外颠沛流离,也要把名额让给其他与白家村无关的人,那她就直接死在外面好了,白家村绝不接收这种丢人现眼的蠢东西。”
那老婆子嗤笑一声,“你又是哪里蹦出来的小娘皮?你说不接收就不接收?你说不能换人就不能换人?”
“你个老虔婆给老娘把嘴巴放干净点儿!”贾桂芝可不是白红梅的娘和婶子,就算隔着栏杆,她的战斗力也一点儿不受影响。
她原地起跳,直接把手里捏着的棍子朝那老婆子甩了过去,“老娘的闺女现在是白家村说话第二管用的人,她说你们不能进,你们就是不能进!”
那老婆子离着贾桂芝有些远,再加上贾桂芝和她之间还隔着巡守队员,贾桂芝动作幅度不好太大,所以最终,贾桂芝的棍子被她匆忙之下闪身避开,虽然狼狈了些,但却并没有伤到她哪里。
贾桂芝还要再动手,顾文萱赶忙按住了她去拿别人手中长棍的手。
白里正恰在此时严肃开口,“没错,你们这种人,我们白家村可招惹不起。”
那老婆子不敢得罪白里正和被白里正亲自认证过“说话第二管用”的顾文萱,以及一言不合就冲她甩棍子的顾文萱她娘,于是就只能转头威胁白红梅和她男人。
“反正不管咋的我今天就要带着你弟弟一家住进去,你要是做不到,我现在就做主休了你!”
白红梅气的要死,她知道自己说不通那老虔婆,于是就问自己丈夫,“你要听你娘的休了我?”
她丈夫柳大升连连摇头,白红梅勤快能干、贤惠体贴,而且还给他生了一儿一女,他是要和白红梅过一辈子的。
平时他碍于孝道,没少让妻儿在老娘和弟弟一家面前受委屈,他觉得自己已经对老娘和弟弟够好了,却不料大难当头,他们居然还是想把自己一家身无分文的赶出去。
他一脸痛苦的盯着他娘,“娘,您不知道我大舅是个什么性子吗?您让我和红梅啥也不带去他家,您这是、这是逼我们去死啊!”
但凡他娘愿意把带出来的东西分一半给他们家呢,他都不会这么直言不讳的揭开这层遮羞布。
可他娘是怎么做的?她不仅要带着他弟弟一家去他岳父家,她还要彻底断了他们这一房的生路。
那老婆子被自己大儿子撕掉脸皮,当众扔在地上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破口大骂。
“你这个娶了媳妇儿忘了娘的狗东西!你对得起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成人吗?你大舅咋了?你赖在他家不走,他难道还能看着你们一家饿死不成?”
骂完了还觉得不解气,毕竟儿子忤逆,在她看来都是因为儿媳从旁挑唆,于是又指着白红梅对柳大升道:
“你要是不休了这搅家精,老娘就直接把你们一家全都赶出老柳家,让你们一家全都喝西北风去!”
柳大升一脸痛苦的垂下了头,声音里透着一股子的万念俱灰,“那您就这么做吧。”
让他们两手空空去投奔他舅舅,和赶他们净身出户也没区别了,反正都是要喝西北风的,那他们一家还不如趁此机会,彻底摆脱家里的奇葩亲属。
反正这么多年下来,他对自己娘和弟弟的那点情分,也已经被他们接连不断的亏待给消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