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小姑娘自个儿都不信,就更别说是其他有更多社会阅历的人了。
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她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别说是想办法赚钱了,她甚至都没办法确保她和她弟弟妹妹的人身安全。
没了成年人庇护,这几个孩子以后肯定下场凄惨。
尤其是那三个女孩子,就算不会再有坏人入室抢劫、杀人,也肯定会有街溜子、老光棍儿惦记她们。
站在顾文萱等人前面的大婶叹了口气,正想说以后他们这些做邻居的,还是得多少关照着这家的几个孩子一些,众人担心的街溜子、老光棍儿们,就已经明目张胆冒了出来。
他们虽然啥话也没说,但他们看向院子里的猥琐眼神却已经明明白白暴露了他们的不怀好意。
顾文萱忍不住叹气,她看向白景洲,无声征求他的意见。
白景洲微微一笑,“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他们虽然还不是很富裕,也没什么了不起的社会地位,但在这五小只的事情上,他们却已经有了伸一把手的能力。
顾文萱走进院子,“诸位,请容我冒昧打扰一下。”
那老爷子蹙着眉头看过来,他不明白,这看热闹的陌生人,怎么看着看着,还跑到主人家的院子里来了。
顾文萱朝他笑笑,然后将视线转向几个孩子,“我名下薄有资产,若你们姐弟愿意,我可以雇佣你们为我做事。”
她看着几个孩子,用很能安抚他人情绪的温和语气娓娓道来。
“吃、穿、住我全包,十岁以上的,每个月我给开三百文工钱,十岁以下的,每个月我给开一百文工钱。”
“如果你们勤快本分,活儿干的好,也守规矩,后面我还会视情况给你们涨工钱。”
那老爷子闻言,眉头顿时皱的更紧了。
顾文萱虽然年纪小,又是女娃娃,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但她说的这些话,却实在很难取信于人。
那老爷子语气不善,“丫头,你要编瞎话也该看一下场合。我家的这几个孩子已经够可怜了,你就别来戏弄他们了。”
这小丫头穿的也就只比他们略好一点,就这还说什么她“名下薄有资产”。
老爷子不觉得顾文萱小小年纪,就能靠自己挣下一份家业,若她衣着华贵,老爷子还可以猜测一下她是不是出身富贵人家,可她却又只是穿了一身极其寻常的粗布衣裳。
出身寻常百姓家,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娃,说自己有能力帮扶他妹妹这几个可怜的孙儿孙女,这不是拿他们开涮吗?!
他的怀疑很合理,除了对顾文萱知根知底的白景洲等人,在场的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和老爷子保持了一致意见。
顾文萱早就料到了自己一定会被大家质疑,她笑笑,凑到那老爷子身边低声道:“这位爷爷,我没有编瞎话,也没有戏弄人。您若是觉得我可疑,我可以请县令大人帮我证明身份。”
老爷子大惊失色,“谁?你说谁?”
顾文萱笑眯眯,“县令大人。”
老爷子的表情顿时变得格外精彩。
寻常百姓最不愿意和官府打交道,即使他们青山县的县令是好人,老爷子也还是下意识地畏惧舞到他面前。
别说只是确认一个小姑娘的身份了,他连派遣族人去帮着衙门排查凶手这么大的事儿,都只想递句话给衙门的刑名师爷。
找县令什么的,这根本就不在他的接受范围内。
顾文萱见他这样,略一思忖就给出了第二个解决方案。
她道:“若您不想跟我去衙门,您也可以带着您这些晚辈,亲自送他们几个去我们村。”
“哦,对了,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顾文萱,家住白家村,我们村的白里正您认识不?他也可以帮我证明身份的。”
“我可以在您和白里正的见证下与这几个孩子签订雇佣契书,把我说的那些都写在契书上头。”
顾文萱接连说出的两个人,都属于官面上的人物,再怎么也不可能和骗子、拐子之类的坏人挂钩。
老爷子正好也听说过白家村和白里正的好名声,顾文萱把白里正拿出来说,老爷子对她顿时就多了三分信任。
他有些心动,但又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于是有些纠结的问顾文萱,“你、你一个小丫头,真能做你们家里事情的主?”
顾文萱摇头,“我家的事情是我爷奶在做主。”
众人一听顿时心凉半截。
却不料顾文萱话风一转,“但我自己的事情,我可以全权做主。”
她跟老爷子解释,“也就是说,我名下的那部分资产,我想用谁帮我做事,我可以自己做主。”
老爷子一听顿时心动了,他道:“那、那等凶手被抓住了,我就把他们姐弟几个送到白家村去。”
顿了顿他又道:“冬天你要是不愿意发他们工钱也没啥,给他们安排间暖和点儿的屋子,再让他们每天混个水饱就行。”
老爷子人生经验丰富,知道就算是县城的铺子,伙计们也是上一天工拿一天的钱的,断没有你躲在家里猫冬,东家还照常给你发钱的道理。
他琢磨着,顾文萱既然能从家中长辈手里拿到这么高的自主权,那她肯定也是个精明人。精明人怎么可能让自己吃亏?这几个孩子若是没机会做事,对方怕是也不会兑现她之前说的那些条件。
别的他都无所谓,但几个孩子能不能有饭吃,会不会被冻死,他却是不能不操心。
顾文萱摇头,“既然说好了要按月给钱,那就必须按月给钱。您放心,冬天我也不会让他们闲下来的。”
冬闲那是别人的事,在他们这儿,冬天时大伙儿的忙碌程度可一点儿不比春秋时低。
老爷子半信半疑,欲言又止。
顾文萱看一眼那几个满脸忐忑的孩子,“您若是不放心,以后尽管派人去白家村探望他们。”
她要和这五个孩子签的是用工契书,又不是卖身契,若她苛待这五个孩子,他们不再继续给她做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