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妧夕是被热醒的,一睁开眼就发觉自己被人紧紧搂在怀中,动弹不得。
男子轻闭着眼,呼吸平稳,倒是眼圈周围隐约可见青黑,显然是这段时日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他的体温炙热,又盖着锦被,烧得陆妧夕甚至额间冒出零星薄汗。
她轻轻动了动自己的身子。
头顶传来男子微微带嘶哑的声线,以及自己被他搂着提着往上带,脑袋触及他锋利的下颌,感觉他很是亲腻地蹭了两下自己。
这一刻,陆妧夕总以为自己看到了女儿养的那条小奶狗,也是这般粘人的姿态。
“起这么早作甚?”他问。
“……妾身今日要去凤仪宫给皇后娘娘请安敬茶,也要见一下其他姐妹。”
尉迟璟依旧闭着眼,只不过闷笑一声。
“妾身?听着怪怪的。还是用我吧。”什么妾身不妾身的,听着就怪。
“至于皇后那,我已经跟她说了,以后你都不用过去。”
“……至于你说的姐妹,什么姐妹?”
陆妧夕心头一颤,安静的靠在他肩颈处,扬起脑袋:
“自然是其他一起服侍陛下的姐妹。”
天子睁开眼,薄唇上扬。
“我还以为是这宫里还有你的亲姐妹呢!合着说她们啊~她们,她们哪里能算的上什么姐妹?”
陆妧夕没接话,倒是嗔怪着瞪他一眼,顺势推开他,摇了摇角落里的铃铛,让宫女们进来伺候她洗漱更衣。
女人心海底针。
尉迟璟瘪瘪嘴。
莫非他又哪里说错了吗?
天子干脆坐起来,又把人抱进怀中,埋头进陆妧夕的颈间,一下又一下吻着她敏感的颈部。
才进来的汀玉脚步瞬间一顿,紧接着又让身后的人赶紧退下,再次为他们关上门。
突如其来的亲密让陆妧夕险些没压住嗓子里的颤音,两手情不自禁攥紧他单薄的寝衣,饶是全力推搡着天子的身子,也无济于事。
男子好似游鱼得水般在她雪白的颈子上落下自己的痕迹,粗粝的掌心已经钻入女子绣着落梅的寝衣,一路向上。
“……别。”
倾泻而出的极其轻微的拒绝早就被尉迟璟忽视,他的呼吸急促不少,俯在陆妧夕耳边笑得很坏。
“对我好一点嘛~你再给我些好处,你想做什么,我都同意。”
“……混、蛋……”
“?嗯?多谢夸奖~”
混蛋~嗯~怎么说,听起来还怪好听的。
尉迟璟其实还想再闹久一点,结果才短短半个时辰就被陆妧夕喊停了。
“这统共才半个时辰诶!”他很不满道。
陆妧夕胸腔起伏,闭着眼睛,汗水顺着睫毛滑落,并不应他,她说不出话来,只是伸手去掐尉迟璟的腰腹,奈何掐了几下,尉迟璟都没什么感觉。
他好笑的去抓陆妧夕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两下。
“有这力气,还是抓被子的好,你说是不是?”
尉迟璟还想再来,才俯身下去就被陆妧夕踢了两脚。
“无论如何,我今日都是要去一趟凤仪宫的!”
尉迟璟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陆妧夕双腮潮红的模样,奈何神色坚决。
莫名的,天子有点委屈。
这些日子来他奔波于那四个不知死活的家族与朝堂两边,忙的几日没闭眼,更没能来找陆妧夕,好不容易来一趟才亲热两下又被陆妧夕叫停。
尉迟璟散漫的眉眼瞬间耷拉下来,作势委屈般要去抱她,很是没骨气。
“你好凶。”
陆妧夕猛然一惊。
适才她不小心把最真实的情感暴露出来,幸亏天子没有怪罪,又见他这般楚楚可怜的样子,不可避免软了心。
“唉,皇后娘娘终归是皇后娘娘,若是我今日不去,这让后宫多少人质疑皇后娘娘呢?会让皇后娘娘的威信大大减少。我可不愿做这个坏人。”
尤其万一她失宠时,皇后娘娘趁机报复怎么办?
天子努努嘴“‘这么麻烦?干脆都,”打入冷宫算了。
当然,最后几个字他没说出口,可陆妧夕还是听懂了这句话。
一时间,陆妧夕身子一冷,敛下情绪后主动伸出双手缠绕上他的脖颈,语气很轻柔:
“陛下,她们之中有全心全意为陛下着想的痴情人,我很欢喜,很欢喜有人爱着您、疼着您。”
这一句是真话。
虽然陆妧夕不清楚在天子宠幸其他女子时自己是否会心痛,但是这一刻她由衷地希望那些女子中有全心爱着天子的人,因为那样,她们也会变着法讨天子欢心,让天子欢喜,让天子再多一点人情味。
尉迟璟,这一刻,我是真心祝愿有人爱着你。
多谢你为我出头,多谢你动用京中三大兵营的军权为我出头,多谢你给了我连陆磳都没能给我的偏爱。
在你这样,我确确实实由衷的感到从未感受过的爱。
没有底线的、无限纵容的爱。
*
凤仪宫,辰时四刻
蒋皇后已经照例说完了她身为皇后该吩咐的嘱托,茶会接近尾声。
忽然,一个宫女快步来到蒋皇后身边:
“娘娘,贵妃娘娘来了。”
此话一出,原先还略微弯着腰的一众女子倏地直起腰来,难掩惊讶。
皇后娘娘不是说今日昭贵妃不会来吗?
怎么都快结束了,她人才来?
蒋皇后抿了抿,“让她进来吧。”
不多时,打扮得端庄得体的女子便进入所有人的眼目。
她五官精致,线条柔和,带着书香世家养出来的雅致与温婉,看上去有些疏懒,只是当她笑起来时,那种疏离立刻褪去,仿佛清风入水,自带涟漪。
果然足够出色。
可是仅仅靠容颜就能让晋徽帝这样子吗?蒋皇后深思着。
她自然清楚一点前段时间发生的事,但是具体发生什么,她还是不知道的,只知道那一夜所有知情者都被天子屠尽了,而参与者至今还在牢狱里,饱受煎熬。
二月初五那一夜从陆府里流出的血,甚至弥漫到金乌大街,吓到不少人。
而直接造就那个惨剧是晋徽帝。
间接造就那个惨剧的是……眼前的这个女子。
昭贵妃。
罪臣陆磳之女,陆妧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