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怎么样?
晏东凰盯着他,漆黑的眸子比刀锋还冷。
她自然是想将他千刀万剐。
“盛景安,你该庆幸自己还在孝期。”晏东凰声音冷冷,“今日本宫放你回去,以后没有允许,最好不要出现在本宫面前。”
盛景安踉跄着退后一步:“原来你也知道我在孝期。”
晏东凰没理会他的讽刺:“但凡你再做一点不该做的事情,盛家的下场会跟楚家和平阳侯府一样,你最好别心存侥幸。”
盛景安确实不会心存侥幸。
晏东凰这些日子展现出来的手段足以让他明白,她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晏东凰。
她是储君,是手握生杀大权的大将军。
她想让谁死就让谁死,想抄谁的家就抄谁的家。
谁能奈何得了她?
盛景安低头看着自己缠着白布的手,掌心被穿透的剧痛依旧刻骨清晰,这只手就算没完全废掉,以后可能也已起不了太大作用。
他心里对晏东凰生出强烈的恨意。
他是国公之子。
晏东凰不但羞辱他,纵容手下刺伤他,连本该属于他的爵位也要剥夺,他怎么能不恨她?
可是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奈何不了她。
盛景安压下心底恨意,朝晏东凰深深躬身:“草民告退。”
转过身,一步步踏出青鸾院。
一个蓝袍的凤摇光安静地站在那里,容颜俊美,身姿挺拔,唯独一双眼泛着冷冽狠戾的光芒,像是一条毒蛇,随时等着将他咬死。
盛景安面色一僵,随即冷笑:“堂堂摇光将军,竟心甘情愿做一个女子的附庸,你真是丢尽男人的脸。”
凤摇光挑眉:“盛公子语气这么酸,本将军可以当你是嫉妒。”
“嫉妒?”盛景安走近两步,压低声音冷笑,“嫉妒你以后被一个女子压在身下?凤摇光,你跟晏东凰颠鸾倒凤之时,到底是谁在上,谁在下——”
砰!
凤摇光眼神一冷,骤然抓着他的衣襟,膝盖狠狠地顶上他的腹部,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击,让盛景安五脏六腑仿佛一瞬间完全移位。
他两眼发黑,惨叫声堵在喉咙里,痛苦地抱着腹部蜷缩在地上,不停地发抖,冷汗如雨般渗出,却半晌叫不出来。
晏东凰冷眼看着,没阻止,没开口。
“杂种!”凤摇光犹嫌不解气,抬脚踹向他的脸,“镇国公大概是上辈子造了孽,这辈子才会生出你这么一个儿子,让他死了都不安生。”
盛景安被踹得在地上翻滚一圈,鼻血直喷,整个人既凄惨又狼狈。
凤摇光眼神厌恶,像是看蝼蚁一样看了他最后一眼,很快走到晏东凰面前:“殿下不必理会这种狗杂碎。”
晏东凰听他骂人的话,眉梢一跳,想到前世自己也是这般骂了盛景安,不由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头进屋。
凤摇光一愣,转头看向自己的肩膀位置,暗忖着殿下这是称赞他做得好?
转头看一眼臭虫一样的盛景安,凤摇光抬手召了伶俐的手下过来,低声吩咐:“今天开始,你只负责盯着镇国公府,若有外人去国公府,或者国公府有人出来跟谁接触,务必第一时间禀报于我。”
“是。”
凤摇光不再理会那个狗杂碎,转身跨进殿门,说起来的目的:“殿下,明日宫中除夕宴,我当值,我跟殿下一起进宫吧。”
晏东凰淡道:“父皇龙体抱恙,明晚大臣们不用进宫守岁,父皇会在广阳宫举办家宴,自家人一起聚聚,时间应该不会太长。”
凤摇光脚步一顿,表情明显多了几分微妙。
这个时候的“自家人”三个字,听着就有一种不合时宜的诡异感。
“虽然后宫嫔妃都是皇上的人,皇子公主也都是皇上的子女,但以眼下这个局势来看,亲人和家人大概还不如陌生人。”凤摇光实话实说,“卑职真担心明晚有人狗急跳墙,对殿下不利。”
晏东凰倚着锦榻,漫不经心地抿了口茶:“七位皇子有两个受了伤,后宫德妃已被打入冷宫,如此鲜明深刻的教训就在眼前,谁敢狗急跳墙?他们跳得起来吗?”
凤摇光想了想,倒也是。
晏鸣应该是最恨晏东凰的人,但他有伤在身又被降了爵,确实跳不起来。
有他的前车之鉴,其他皇子就算如何没脑子,也该懂得先明哲保身,等待时机再出手。
……
盛景安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回到国公府,国公府外门人第一眼几乎没认出来:“你……你是谁?”
盛景安此时鼻青脸肿,鼻子和下巴上血迹遍布,身上衣袍皱在一起,周身散发出一股子不太好闻的味道,熏得很,跟以往清贵不染尘埃的国公府嫡子简直判若两人,不怪门人没有立即认出他来。
盛景安没力气跟他生气,直接报上自己的名字,门人一惊之下,赶紧扶着他进府,并大声吼道:“快去通知老夫人!大公子回来了!大公子回来了!”
国公府像是在沉睡中突然被惊醒,下人们连忙奔走相告。
听到这个消息,这几日待在府里日夜难眠、提心吊胆的老夫人,终于带着一群人急急赶来。
待她看到儿子如此狼狈的样子,心疼得眼泪都掉了下来:“长公主太过分了,她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
“大哥?”盛楚玥不敢置信地看着盛景安,“你……你真是我大哥?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先别问那么多了,快去找大夫啊!”老夫人厉声吩咐,几乎歇斯底里的怒吼,“去外面找个医术好一点的大夫,命厨房烧热水给大公子沐浴,多做一些景安爱吃的菜……太过分了,我一定要去告御状,长公主如此对待国公之子,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丧心病狂!”
除夕前一日,各家各府都开始筹备除夕家宴。
唯独镇国公府因为盛景安的突然回来,而陷入一阵兵荒马乱。
这个年节,盛家注定不会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