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林天早就看穿了她的举动,灵巧地抽走她正用来擦拭血迹的手帕,往自己头顶一按。
随即,他踱步至挣扎着欲起的林泰霄面前。
林天的话语清晰且坚决:
“麻烦你快点签字好吗?”
林泰霄企图反驳,却被叶惠英焦急的声音打断:
“老公,你看看瑞麟!他脸色从没这么苍白过!”
林幼薇心头正一团乱麻,见林天仍与林泰霄拉扯,立刻呵斥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闹腾!”
林天却是毫不退让,
“请快点签字!”
仿佛是在宣告,林泰霄若不签字休想轻易脱身。
场面眼看即将失控,林泰霄无奈接过了林天手里的笔,在纸上匆忙留下了签名。
“今日便依你胡闹一回,但你终究是我林泰霄的儿子,血脉相连,无法割舍,未来你还是得回归林家,这份协议,不过是纸面上的戏言。”
林天冷笑回应,
字已签下,能否作数,可就不由你们说了算了!
叶惠英的呼唤愈发迫切,林泰霄不得不转身探视。
林幼薇向来遵从父亲,便随父亲走向叶惠英身旁。
直至医生检查完毕,林瑞麟逐渐苏醒,众人才略显宽慰。
“林天呢?”
叶惠英紧拥着林瑞麟,这迟到的疑问脱口而出。
“林天已经离开了。”
林如烟阖上眼帘。
她亲眼见证了林天的离去。
众人围绕着林瑞麟忙碌之时,林天手持那份签了字的文件,静默地转身离开。
没有半点犹豫,也不带走一丝留恋。
林如烟甚至找不到理由去挽留他。
一切似乎已成定局,无可挽回。
“走了?又走了?流了那么多血也不等等医生看看!”
林如烟已无心多做解释。
林泰霄抬眸,看向林幼薇,
“你再去把他接回来,他受了伤,万一出点什么意外怎么办?”
一旁的林小雨不满地蹙眉,
“真是个麻烦精!知道自己受伤还不安分,非得让人操心去接!”
林幼薇面无表情,既不答应也不拒绝。
林如烟心力交瘁。
将心比心,若是她,也不会愿意再回去。
偏宠成了习惯,久了便难以更改。
“他短时间应该不会回来了。”
林如烟缓慢说道,
“他现在住在学校,待会帮他收拾些日用品送过去吧。”
全家陷入了沉默。
“可他身上还有伤啊!”
叶惠英再度开口,满是自责。
她的愧疚源自于不慎伤害了林天。
她没意识到问题的核心所在。
林泰霄揉了揉额头,
“既然林天想住校,就让他在外头待一阵子吧。
这段时间过去,再把他接回家!
惠英,你一会儿整理下林天的东西,阿冰,之后给他送去。”
叶惠英和林幼薇点头应允。
林小雨突然抬头,认真说道,
“妈妈和姐姐,你们整理时小心点,上次林天把二姐的藏品偷偷藏在房间里,若不是哥哥发现,可能早就被林天卖了。
不知这次又会翻出什么来。”
林小雨的话让周围的人都眉头紧锁。
林泰霄随即说道,
“我一会儿和你们一起到林天的房间看看。”
若真在他的房间发现什么不妥,作为父亲,他必须严加教育!
他不容许有这样的孩子存在于林家!
林家人忙活了一整晚,个个疲惫不堪。
然而,当他们步入林天的房间,瞬间惊醒过来。
尤其是叶惠英,见到林天的居住环境,脸色霎时惨白。
林天的房间位于阁楼顶端,原是一个堆满杂物的角落。
空间狭小逼仄,不足五平米的地方,仅有一张旧木床和简易桌椅。
唯一的光源是一盏昏黄的灯泡,墙壁因常年日晒而斑驳脱落。
没有窗帘遮挡,直面日光的炙烤。
这意味着林天每日会在第一缕晨光中被唤醒。
房顶低矮,横梁纵横,林天这般高个子进出,需低头弯腰。
林家上下,连仆人的住所都比这里好。
“这一年,他竟住在这般环境里?”
林泰霄有些难以置信。
“这些家具,怕是跟我年岁相近,惠英,作为母亲,你有所疏忽啊。”
叶惠英掩面,泪珠滑落。
“这孩子怎么不早点说!
当初他搬来这里,我只是想让他暂时住几天,生怕瑞麟不开心,哪想到……”
林幼薇环顾一周,
最终视线落在书桌上。
林天为数不多的物件,尽数摆放于此。
林如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不由一怔,也随之走近。
此刻,林幼薇已拾起桌上的闹钟。
那是一个古朴可爱的小兔形状的闹钟,是她从意大利出差带回的。
除了它,她还为家里人准备了其他礼物,这只小兔闹钟无人选中,最后送给了林天。
没想到林天一直保留到现在。
“这些都是我们送林天的礼物吧?”
林如烟认出自己的,苦笑摇头。
林幼薇语气平淡回应。
林泰霄这时已退到门外,不知怎的,林天的房间令他感到窒息。
叶惠英也退至门外,手扶着林泰霄的臂膀,轻声说,
“等林天回来,我一定给他换个房间。”
林泰霄点头,沉默不语。
他们在林天的房间里搜寻了一遍,却一无所获。
所有属于林天的私人物品,都被他一并带走。
也许,从林天拎着行李离开那刻起,就没有打算再回来。
想到这里,林如烟微微睁大了眼。
林天离家时,公交已停运。
他只好徒步前往最近的诊所处理伤口。
所幸伤势不重,换了几次药便无大碍。
还算幸运,他在十点前回到了宿舍。
刚踏进宿舍门,一道动人的身影迎面而来。
林天一怔,来者竟是他的英语老师郑思雨。
郑思雨也发现了林天,见他这幅模样,连忙靠近。
“林天,你去哪里了,你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样?”
林天不愿谈及林家的纠葛,随口编织了一个借口,
“没事,老师,走路时不慎摔的。”
郑思雨挑眉,显然不信。
但她从林天的班主任周老师那儿得知一些林天的情况,明白他有难以启齿的苦衷。
“怎么这么不小心?去医院检查了吗?”
林天扬了扬手中的药袋表示,
“已在诊所拿了药,不必去医院了。”
郑思雨皱眉,觉得林天的处理方法不太恰当。
但作为教师,过多干预学生的私人事务并不合适,只能叮嘱了几句便离开。
然而,次日的英语课上,郑思雨察觉到林天脸颊泛红,显得精神萎靡。
林天作为优等生,每节课都格外积极。
结合昨晚的邂逅,郑思雨不难推断林天生病了。
放下课本,郑思雨望着林天,
“林天,你还好吧?需要去医院吗?”
林天昨晚受创,又长途跋涉从林家别墅回到学校,若不生病反倒是奇怪。
如今伤口因处理不当感染,他已开始发烧。
加之他体弱,这次想要硬撑恐怕不行了。
“需要!”
林天捂着脑袋,艰难地从座位上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