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当怀孕已过九个月，在两个老妈的催促下，已回到县城家居住，家离医院近。儿子儿媳的饭，马巧玲负责来弄。吃完晚饭，马巧玲才离开。
    三天不用煮两个年轻人的早中晚餐，何田香觉得轻松多了。谁知第四天刚做好早餐，何田香就接到亲家的电话：说方当凌晨一点送县医院，现正待产……
    说到生娃，何田香的老妈曾告诉她，那时她和弟弟都是在自家昏暗的床上生，村里接生婆接的生。漆黑的夜晚，房里多点了一盏煤油灯。一盏照明，一盏是用来消毒剪刀剪脐带用的。哪像你在乡卫生院产房生娃用的是电灯啊！
    何田香两次生娃都是顺产，是卫生院的医师和护士接的生，过程虽不像那些难产的产妇那样折腾得死去活来，但腹痛，分娩的疲惫，还是极为难忘的。
    方当快要生娃了，且一生就是双胞胎。一双外孙就要哇哇出世，何田香很开心，但同时也怕女儿身体吃不消。
    早餐比往日简单，高压锅煮红薯，电饭锅煮粥。
    “哦，懂了。过完早，我和大头就进城。”何田香回话后，赶紧把她和大头吃的粥舀到碗里，且用冷水冷却滚烫的粥。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粥啊。
    大头和何田香过完早，赶到医院妇产科时，坐在门厅长椅上的马巧玲和老公正向他们招手。
    何田香眼尖，也向亲家招招手，意思是看见你们啦。
    妇产科何田香不是头次进，她曾来看过沾亲带故的产妇。
    门厅与产房隔开，通道两边除了医师办公室，护士站，婴儿护理室外，全是产房。时值探望产妇时间，送吃的家人急进慢出，没人大声说话，都怕吵了产妇和婴儿似的。
    两亲家坐在一起后，马巧玲告诉何田香方当住进医院的经过。
    方当羊水破，时间在凌晨二点。
    赖东一时不知所措。方当会不会马上要生娃仔了呢？老妈又不在身边。
    “还愣什么呢，快给你老妈打电话呀。”赖东急，方当更急。
    熟睡的马巧玲被电话叫醒，拿起手机，看是赖东来的电话，她就认定十有八九是儿媳要生了。
    “老妈，方当说她羊水破了，是不是要生了？”
    老公叶医师同时醒了，对马巧玲说：“儿媳已过预产期，你告诉赖东，马上把人送医院呀！”
    “好好，我催赖东。”马巧玲本想过了一天就住到儿子家，想不到迟了。有老的在，年轻人就用不着担惊受怕了。
    老妈回话后，赖东心里有数了。
    “方当现在情况怎样？”爱女是亲妈的天性，何田香急切地问。
    “赖东说，方当产前各项检查正常。现在还未生呢。”马巧玲答道。
    “她早餐吃些什么呢？”何田香又问。
    “瘦肉粥，鸡蛋。”马巧玲说：“医院食堂早中晚都有产妇餐供应。”
    上午方当没有生产，还得等。双胞胎早来迟来，总是要来的，这是赖家的福气。两个宝宝出生后，有得两亲家忙的了。
    难得两亲家在场，马巧玲对何田香说：“亲家，为照顾宝妈和两个宝宝，我一个人扛不了，看来你得到县城住一段时间帮忙了。”
    大头和叶医师帮不上大忙，不用说，何田香是知道的。
    大头是村头，村里的事不能甩手不管。再说，家里的事情还得有个人打理。
    当医师的就是有搞，叶医师退休了医院返聘。姜，还是老的辣啊。
    “我们是生过娃的人，晓得带个娃仔都累得腰酸骨痛，何况是一双呢？我进城和你带娃仔那是肯定的。”知道女儿怀上双胞胎时，何田香就有了帮带娃仔的主意。
    “照顾两个宝宝，有得忙，我们几个大人还要吃饭。我和老叶商量过，要不要请个保姆，但请一个让她护理两个宝宝？怕没人干。请两个么，费用又大。考虑再三，不请了。”
    带一个娃仔，没有请保姆的必要，但是带双胞胎请个保姆是可以的。只要有钱，还担心找不到人？马巧玲家有这个能力，说穿了，抠门。
    大头两公婆不作声。
    “保姆不请了，可我们决定请个帮煮吃的，每天煮中、晚餐。”马巧玲说：“这样，我们就可以专心照顾宝妈和两个宝宝了。”
    “还有专门帮人煮吃的？”何田香头回听说。
    “有需要，有钱捞，哪一行都有人做，有什么奇怪的？”大头说：“只是不知市场上如何付酬，人不好找。”
    “在县城的，帮煮吃的，工钱每人每月二千八至三千块。会弄吃，有健康证，脾气好的，工钱自然水涨船高。”厚道的亲家公告诉大头：“找煮吃的，可通过家政服务公司找，也可以自己找。马巧玲已找到了人选，那人曾在她任教的学校食堂做过饭。”
    “她叫张姐，长我两岁，性格开朗，人蛮好讲。她煮的饭菜，老师们大都认可。亲家，你们看呢？”
    “这事你们拍板就好。”大头说。
    中餐，马巧玲两公婆请客。大头说，随便点，吃个快餐填饱肚子就行了。
    吃快餐，简单，实在。店里用餐的人的人蛮多。饭、两荤一菜都舀在盒饭里，汤水自取。
    快餐，一个“快”字，饭量大的大头刚把添的一小碗饭吃完，老婆和两亲家早已放下了碗筷。老婆把纸巾递给大头，小声道：“你嘴角有颗米。”
    大头接过纸巾，若无其事地抹了抹嘴。
    谁都不注意大头的动作。马巧玲正站起接听电话，叶医师侧身帮老婆拎包包。
    马巧玲接完电话后，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赖东来电话说，方当生了，顺产。龙凤胎，哥哥在先，妹妹在后。就隔三分钟。”
    好啊，两亲家听到报喜后，心里像抹了蜂蜜似的，甜透了。
    马巧玲高兴，是为赖家一下添了两个宝宝。家公知道赖家添了一对龙凤胎重孙时，高兴过头，怕受不了。哥们姐们，曾经共事的同事呢，看微信晓得自己有一对龙凤胎孙子时，定会羡慕得不得了。
    何田香高兴，是为方当和一对双胞胎平平安安。也蛮得意：当年自己生方丁、方当都是顺产，方当骨盆比老妈宽，力气比老妈的大，生娃自然不在话下……
    两亲家让一护士阿妹拦在产房门口，说：“看宝妈和宝宝，家属一次只能进两个。”
    “我们先进去吧。”何田香扯了扯大头的衣角说。
    马巧玲本想和何田香先进，但何田香和她想不到一块，迈出的脚只好不动。父母疼女，她理解，作为家婆，马巧玲还是看得开的。
    在产房里，医师和护士示意家属不要出声。
    方当和双胞胎宝宝正在在各自的床上休息。
    女婿赖东陪着岳父岳母看方当和宝宝。
    生下一个娃，如同爬山涉水，披荆斩棘，肩挑千斤担子那样的劳累辛苦。方当一鼓作气来一双，当她卸下两千斤担子时，已是精疲力尽……
    看着产后头发汗湿凌乱，脸和手苍白的女儿，何田香心疼：要是挑担子，当老妈的，一定为女儿分担一半的重量，可眼下是生娃啊！自己能做的，只能是日后伺候好女儿和她的两个宝宝。
    两个红嘟嘟的双胞胎，头发毛茸茸，小眼睛像珍珠，小鼻子，小嘴巴，正甜甜地“睡”在婴儿床上。细看两个可爱的外孙，何田香笑眯眯，想：男婴长大后肯定帅，女婴肯定靓。凭什么，就凭双胞胎父母的容貌和身材。
    两亲家看望产妇和宝宝的时间就那么几分钟，就让护士请离开产房了，说是让宝妈和宝宝好好休息。
    在门厅，两亲家围在一起谈话，心情超好。
    马巧玲说，刚才她找医师打听了，方当顺产，如各方面恢复快，宝宝吃奶好，三天后就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了。
    “那样的话，回家后我得捡几套换洗衣服，准备进城带外孙了。”何田香对大头说：“家里的事，全靠你打理了。”
    “放心吧，都是些家务小事。”
    “家里哪来天大的事呢。一日煮三餐，搞卫生，早晚喂十多只鸡，菜地瓜菜要理……”
    “还有，关照电商门面的生意。”大头抢过老婆的话说。
    “我不说了，懂得就好。”
    亲家母答应进城带娃，照顾宝妈和两个宝宝就不成问题了。
    回到家后，老公叶医师对马巧玲说，宝妈宝宝很快回家，宝宝吃的用的，没买的要买了。
    “放心吧，宝宝吃的用的，方当产前已备好。”马巧玲说：“宝宝吃的用的，是不用考虑了，但几个大人吃的米油盐酱醋得准备。还有，煮饭的张姐也要上班了。”
    叶医师说：“张姐上班前，你要带她到县人医进行健康体检，拿到医院出具的《健康证明》后，才能为我们家人煮饭。”
    “张姐，她有健康证明，只是有效期已过了十来天。”
    “那更需要进行健康体检，家里有几口人吃饭，尤其是有宝妈、宝宝，请她煮饭不体检，你能放心？”
    老公说的有道理，马巧玲照办。“好吧，明天上午我就陪张姐到医院体检。”
    健康检查，检些什么项目，马巧玲心里没数。
    “健康检查表格里列有体检项目，作为户主，我们可以指定检查项目。”叶医师知道老婆是外行，说了也不大懂，但还是说了：“根据张姐的情况，有几个项目是要检查的。”
    老公是医师，他的话马巧玲是要听的。“说吧，我听着呢。”
    “我认为，两个检查，四个测定是要做的。”
    叶医师说的“两个检查”项目，指的是妇科和心电图检查；“四个测定”项目，指的是梅毒螺旋体异抗体、人免疫缺陷病毒抗体、乙肝标志物定量、白带常规细菌抗体的测定。
    “老叶，你说的四个测定我记不住，明天你休息，最好能陪我和张姐去一趟医院。”
    叶医师是个老婆有求必应的男人。笑道：“夫人都发话了，我能不陪么。”
    宝妈宝宝出院第二天，马巧玲把有点胖，面相和善，性格开朗的张姐领进赖家，且作了交代：只煮大人的中、晚餐，兼搞厨房、餐厅、客厅和卫生间的卫生。
    肉类瓜菜，户主采购。老做法，鸡鸭鱼猪肉一次买回，处理好装保鲜袋，放冰箱冷冻。每天吃的瓜菜可在小区的店购买。
    赖家添了一对双胞胎，家里一时间住进了两个妈，张姐只做工，吃住不在赖家，尽管这样，白天晚上不是大人忙进忙出，就是一对双胞胎轮番啼哭。
    住楼上楼下的邻居，往日的平静没有了。中午晚上休息不好，但没有谁找上门，将心比心，毕竟自家的娃仔小时也吵闹过啊。
    护理宝妈、双胞胎，两个老妈有分工，也有配合。
    何田香负责宝妈的月子餐。吃的大都按培训教材说的弄。猪肝、肉片、牛肉、虾轮流吃；红米饭、黄豆饭，黑米粥、玉米粥变换煮。
    马巧玲主要是护理宝宝，何田香、宝妈和赖东配合。
    护理宝宝，抱娃、喂奶、防嗝奶，哄睡、换尿布、沐浴、润肤、着衣；抱被、浴巾、口水巾、奶瓶等宝宝用品的使用清洗或消毒，基本按育儿培训的操作要求来做。
    两个老妈、宝妈都交了学费，只是培训时，多是听和看，实操少，真正操作起来，一旦宝宝哭闹，就少不了手忙脚乱。
    马巧玲话特别多，说这样规范，那样不符合要求，好像是护理专家似的，但她动作慢，没有何田香手脚那样麻利。
    何田香和自以为是，又做得不大好的马巧玲搭档做事，没过几天，就已觉得有点烦了。她几次想堵住马巧玲的嘴，但还是忍住了。
    护理两个宝宝，做这做那，虽不是挑重担，张姐煮的饭菜，还算合口味，就是没能睡个安稳觉，两个老妈已感到周身不舒服，但谁都没叫苦喊累，为宝妈和宝宝忙碌，苦中有乐，也算是心甘情愿当免费“保姆”吧。
    再忙，马巧玲还是把赖家添了一对龙凤胎的喜事，通过微信分享给哥们姐们和要好的同事。
    两个微信群热闹一天！
    哥们姐们十二分羡慕：
    当舅的马马年第一时间“点燃”了一串噼里啪啦响的鞭炮！
    兰妹给马巧玲的儿媳方当打了一个“竖起大拇指”实在厉害的表情包。同时夸马巧玲和大头何田香有福气！
    远在桂龙市的竹子两公婆和大任也分别发来恭喜的短信——
    得男又得女，龙飞凤翔！
    祝宝宝天天快乐，茁壮成长！
    “谢谢关注、点赞和祝贺！”实在太忙，马巧玲只能如此回复哥们姐们。
    同事来的短信——
    “‘双胞胎’‘双福’到赖家，马老师乐歪歪！”
    “祝贺马校长升级当奶奶！”
    “喜迎龙凤孙子！马老师好开心！”
    时间过得快，方当的双胞胎满月了。尽管不摆满月酒，兰妹还是放下龙榕家园的事情，打了个大红包，带上水果，上门看望方当和她的两个宝宝。
    上午九点马巧玲把兰妹迎进门，此时何田香。宝妈正守着入睡的双胞胎。
    在两位老妈的细心照顾下，宝妈能吃睡眠足，气色好，身体恢复快。两个宝宝白白胖胖，谁见了都想亲一口。
    看了宝妈和宝宝，掩上门，兰妹和马巧玲、何田香回到客厅。
    兰妹这次上门，除看望宝妈和宝宝外，还要与马巧玲交谈石小宝和叶婷的婚姻大事。
    仔女成家，要办的事情蛮多。兰妹和阿标本想请亲家吃餐饭，好好谈谈，但想到亲家刚喜得一对双胞胎孙子，正忙得团团转，只好放弃了打算。
    兰妹和马巧玲谈仔女的婚姻大事，在旁的何田香听或不听都觉得不自在。当里屋传出宝宝的啼哭声时，何田香赶紧说：“你们谈，我进去看看宝宝。”
    兰妹微微笑，她对马巧玲说，小宝和叶婷成家，他们在省城和县城的住房，灯具、家具、电器，结婚用品等等都已安装或购买，就等新郎新娘举办婚礼后入住了。
    “亲家，你们辛苦了！小宝和叶婷办婚礼的吉日已定好？”
    “没有。”兰妹看着略显疲惫的马巧玲，平静地说。
    “办婚礼摆酒席需要时间筹备啊。”马巧玲着急起来。
    “我一直在催，可现在不用催了。小宝说，他和叶婷想好了，决定不举办婚礼，不摆酒席，来个欧洲三国游度蜜月……”兰妹叹道：“做父母的想法总是跟不上年轻人呀。”
    “是的。但举办婚礼摆酒席，并不影响他们出国旅游度蜜月啊！”马巧玲沉思了一会，说：“我们要不要就这事，找小宝和叶婷谈谈？”
    “我看一起找就不必了。我说过他们，结婚不举办婚礼，不请酒，事后莫要埋怨父母。他们说，不会的！”
    “他们不怨父母，我信。可我这个当后妈的，心不安啊！”马巧玲说。赖东结婚摆酒席，叶婷结婚不摆，旁人会说后妈风凉话的，人言可畏啊！
    “这样吧，你和亲家公就这事和叶婷谈谈，如不行，就认可他们的做法吧！”兰妹知道马巧玲为难的原因。
    “也只能这样了。”
    “小宝和叶婷虽不举行婚礼，但我们两亲家，再加上几个哥们姐们，还是要在一起吃顿饭，祝贺小宝和叶婷的婚姻幸福美满，地久天长的。”
    “在桂龙市的哥们姐们回不？”马巧玲如此问，是探探小宝结婚，他的老爸竹子回来不。
    “不用回。小宝叶婷出国旅游前要去一趟桂龙市。”
    把兰妹送出家门后，马巧玲想：小宝、叶婷结婚不办婚宴也好，办的话，自己带孙腾不出时间筹备，真不知如何是好。小宝结婚不举行婚礼，不请酒，避免了离异的老妈和老爸在仔婚礼上的尴尬。再有小宝是县支行的领导，不请酒是有所考虑的。
    唉，自己没必要去猜想。马巧玲知道，照顾孙子和为叶婷筹办婚事，都是大事，都要一碗水端平。不管女儿结婚是否举办婚礼，她都要求老公，一有空就接手她护理孙子，好让她这个后妈，多点时间关心叶婷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