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们姐们知根知底,但还不知大任在城里谈对象的经历。
大任那年谈对象,没有像某些影视剧里的主人公那样,谈得轰轰烈烈,一波三折,或悲悲切切,但故事还是有的。
从部队转业到地方工作,生活环境已变,但大任没有放松自己。他晚上看书,天蒙蒙亮就起床跑步。他头一个到办公室,烧开水、扫地、擦桌子。
罗姐,办公室的同事,四十多岁,做事麻利,心肠好,好为年轻人姻缘牵线搭桥,被誉为“罗红娘”。
大任回老家探望父母回城,好事送上门。罗姐给大任介绍了一名对象。对象小冯,在外省一家市级医院当医师。她是罗姐邻居的独生女,想调回父母身边工作。
到城里工作后,大任也开始物色对象了,但人地生疏,一时没有目标,如今罗姐介绍对象,大任欣然同意交往。
那年没手机,联系只能靠书信。大任把斟酌了几遍的信发出后,小冯回信了。姗姗来迟的信,是用看病开处方的纸写的,带有淡淡的药香味。小冯就地取材,但似乎有点随意了。
小冯在信中说,她是一名儿科医师,就诊的宝宝多,上班挺辛苦的。不像机关干部按部就班。来信三言两语,没盐没油的,毕竟是头一回通信。
大任没有理由怪小冯。他到过大医院,医师的工作繁重他略知一二。兵贵神速,大任上午收到来信,中午就给小冯去信了。
大任没有小冯的相片。他在想像小冯脱去白大褂,取下帽子后的样子:高挑,文静,靓丽?大任第二回去信,写了对小冯职业的理解,支持和赞扬,同时请她把她的一张相片寄过来。
在期盼中,小冯的信如期而至,但小冯寄给大任的不是她的靓照,而是退回了大任寄去给小冯的二寸彩照。
女方怎么会把事情弄反呢!大任很郁闷。是因为太忙,连信的内容都没有认真看?不可能。小冯的来信,虽是三言两语,自己可是看了几遍啊!
照片退回,等于没戏了。大任有自知之明。小冯不是自己能摘的菜。人家是医大毕业生,父母是干部工人。自己刚上函大,老爸老妈在农村耕田种地。难怪自己的真情,像一块石头扔进深潭,激不起哪怕是一点点的水花。
大任把情况告诉罗姐,罗姐安慰大任:别把这事放在心里,有合适的,我再介绍给你。
部里各科室人员,每年都要到市人民医院进行一次体检。
年纪稍大的,都担心有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大任很淡定。多年来,感冒发烧只有三次。“三高”与他无缘。
几个项目体检完后,大任到医院体检楼餐厅吃早餐。随后到的罗姐悄悄对大任说了一件事。在没有征得大任点头的情况下,刚才她陪她在医院工作的同学,背地里看了大任。
罗姐的同学有个宝贵女在一家银行工作,还未有男朋友。罗姐问大任:“先斩后奏,不会生她的气吧?”
“罗姐,不会的。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罗姐的同学看了大任,对大任蛮有好感。夸大任英俊潇洒,一表人才。罗姐对大任说:“她同学的女儿要是有意,就安排两人见面。”
夜深人静。躺在床上的大任,老想白天的事情。要是知道在体检时,有一双奇怪的眼睛在审视着自己,自己会起一身鸡疙瘩的。
罗姐的同学的做法,对大任不大礼貌,尽管是善意。大任是个想得开的人,他不会去计较的。他想,如有缘,罗姐的同学就是自己未来的岳母娘啊。
三天后,同学给罗姐回话了。叹道:“老妈的话,女儿不听呀,她有她的想法。老同学,真不好意思。”
大任听说后,除了表情尴尬外,还能说什么呢!
周末,罗姐和三位要好的姐妹,带仔女到牛滚塘山庄搞烧烤,邀请大任参加。
大任陪领导到基层调研好几天,正想用休息日赶一赶函大作业,但罗姐盛情难却。
应邀参加活动的还有罗姐女儿就读初一的班主任小谭,一位一米六几高,气色好,活泼的中学老师。
烧烤对大任来说,已不是新鲜事。小时候,他、大头、马马年、兰妹、何田香、马巧玲几个哥们姐们,就曾经围着通红的炭火,烤过鱼虾、蚂蚱,烤过油堆、糍粑和三角粽,只是不像城里人烧烤的是鸡翅、牛肉、五花肉、鹌鹑、馒头、韭菜……
山庄起名为“牛滚塘”,据说之前这里只是野岭,后来种了树木。岭与岭之间有一片低洼地,长年积水。大热天群牛喜欢前来泡澡,打滚糊身泥巴消暑。久而久之滚出了水塘。
办牛滚塘山庄时,老板突发奇想,请人在水塘里搞了一组群牛的雕像。群牛有公、有母、有牛犊。牛们或立或卧或正在打滚,形象栩栩如生,唯妙唯俏。
烧烤场设在一条长廊里,遮阳挡雨,砌有烧烤灶、配有木炭,有水龙头,石桌石凳和垃圾桶,烧烤相当的方便。
前来搞烧烤的游客,灶位都是提前预定的。
大任把炭火烧旺后,罗姐和两位姐妹负责烧烤,催大任和谭老师带她们的仔女到山庄的景点去玩去拍照。
香喷喷的烧烤诱惑力比景点的吸引力大,四个男孩女孩走了几个景点,拍了几张照后,就小跑回烧烤场了,把两位年轻人丢在身后。
“黎哥,听罗姐说,你当的是侦察兵,还是连长,且打过仗,是真的吗?”谭老师望了一眼帅气的大任问道。
“是的。”大任如实说。罗姐邀请大任参加烧烤,虽没有告诉他与谁见面,但当他看到年轻的谭老师时,就猜到罗姐的良苦用心了。
“打仗,你害怕吗?”
“害怕?害怕,我就不报名当兵啦!”
“黎哥,我能请你到学校给我班的学生讲故事吗?”
“到学校?”大任反应极快,说:“不好吧,太张扬了。”
“那,你只讲给我听,总可以吧!”
“就你一个,可以啊。”大任扭头看谭老师,谭老师那双大眼晴流露着真情和渴望。
“听说你正在读民族学院的函大?”连谭老师换了个话题。
“工作需要,不读不行。”谭老师给根杆子,大任顺着往上爬。“谭老师,你是师大毕业吧?我能拜你为师吗?”
谭老师点点头,但还是说:“我怕不能胜任……”
“谭老师,黎叔,快来吃烧烤呀!”几个男孩女孩边喊边招手。
“来啦来啦!”谭老师对大任说:“我们吃烧烤去。”
烧烤后,大任和谭老师约会频繁。
公园那条静谧的林荫道,留下他们每次交谈的的细语和开心的微笑。水榭楼台,小桥流水边又多了一对恋爱的俊男靓女。
教师节那天,谭老师的散文诗,《九月,校园在微笑》在桂龙市日报发表。在大任的单身宿舍里,大任张开双臂拥抱了谭老师,以示祝贺。谭老师脸色绯红,回报大任的是一个深情的吻。
头一次获得妹仔的亲吻,大头感觉到脸皮润润的,心里淡甜淡甜的。他转身从一个纸箱里捧出一束康乃馨花送到谭老师眼前,笑道:“祝你教师节快乐!”
谭老师以为大任当兵多年,凡事都是严肃认真的,想不到他还很浪漫。“谢谢!黎哥,为谢谢你的康乃馨,我为你朗读一遍我见报的散文诗好吗?”
“好啊!小谭”大任不再叫“谭老师”,那是谭老师要大任改口的。谭老师说,别老喊我“谭老师”了,我听了别扭。
谭老师坐到书桌前,摊开报纸副刊,上面登有她的新作。大任特地把台灯摁到最亮度。
“黎哥,我开始朗读啦!”
大任赶紧把椅子移到谭老师身旁,说:“开始吧!”
——来了,来了!碰落草尖上晶莹的露珠,摇醒树上的栖鸟,激动地叩响了校门……特为教师设立的节日,到了!
一尊曾被扭曲过的形象,在风风雨雨中,艰难地屹立!终于再现了自己。党啊,把这一崇高的形象,稳稳的安放在蓝天白云之下。
哦,尊重和希望的目光,投过来了!看,城市的窗口,农村的屋檐,高山的凉亭和大海里的渔火……“老师好!”音乐般的童音,甜蜜的微笑,飘扬在校园、大街小巷、车站和码头……
啊,你牵动着千万颗赤诚的心!人们向往着,关注着。
校园能不激动么!一位两鬓斑白的教师,挺直腰板,轻轻地抚摸着教鞭;一位初登讲台的年轻人,洗净了私心杂念,毅然地把红底金字的校徽戴在左胸上……
大任和谭老师恋上了。
罗姐高兴得不得了。她对大任说:“加快速度,我等着喝你的喜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