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手下意识地往回抽，眉头不自觉地拧在一起。
    余晖紧握着她的手，满脸深情说道：“蓁蓁，你应该知道我有多爱你。”
    那深情款款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多么忠贞不渝的人。
    他全然忘记曾对她弃如敝履，忘记是怎么羞辱叶蓁蓁。
    总有人感觉只要认错，对方理应拿出气度既往不咎。
    好似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足以勾销任何伤害，只因受到伤害的人不是他，伤人者会为将他的动机合理化，拼凑出无数理由和借口。
    叶蓁蓁用尽全力抽回手，笑意早已消失殆尽：“我今天之所以来赴约，就是想当面和你说我不爱你了，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余晖摇头：“你昨天送我回酒店，这些年你依然单身，你明明心里还有我。”
    叶蓁蓁揉了揉手，望着他，极其认真的说：“我送你回去是因为相识一场，顺路而已，换任何一个人我都会送。”
    余晖嘴唇微颤：“我不相信你能忘记我......”
    “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离婚，你怎么可能不爱我？”
    他神色有几分可怜，如同被主人丢弃的小动物，无家可归。
    “你结婚也是因为我吗？请你不要道德绑架我，你离婚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们断联了这么多年，你凭什么认为我有义务等你？”
    叶蓁蓁视线落在花束上，指腹轻轻滑过玫瑰花的黑纱，很快又移开视线，收回白皙的纤手。
    “你知道吗？昨天我去见你时路过莲花小区，那里已经化为断壁残垣。”
    余晖不可置信的摇头，“当初我那么穷你都可以把命给我，如今我有钱了，你怎么可能不爱我了？”
    叶蓁蓁突然笑出声，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我爱过你不假，谁说爱上一个人必须要爱一辈子？你抛弃我的时候，何曾顾念过我爱你？我对你的爱，是你拼命想要摆脱的泥点，如今你念起我的好，我就该感恩戴德接受吗？”
    余晖的表情先是不相信转而变为震惊，他大概想不到，从前那个性子软绵绵的人，会说出这番话。
    叶蓁蓁笑了一会儿，又觉得无比悲凉。
    眼前这个人，她不曾嫌弃他穷，在一起的时候叶蓁蓁没有花过他的钱，唯一一次问他借了一百块钱，叶蓁蓁当天拿到钱，第一时间去超市给他充了两百块话费。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她早已不记得他的模样，或许他们从来就不曾真正了解过对方。
    都说初恋难忘，分手多年后再次见面，不过尔尔。
    哪有什么金光覆身，大家都是俗人。
    叶蓁蓁从身旁的餐椅上拿起包，起身前，声音平静下来说：“谢谢你多年后还记得我，只是我们不可能了。”
    说完，她站起身，准备抬脚朝外走。
    “蓁蓁，我是爱你的。”
    “不重要了，我也不在意。”
    余晖跟着站起身，拉住她的胳膊，情绪有点失控：“如果我不爱你，当初怎么可能不碰你，你去问任何一个男人，有几个人能做到！”
    叶蓁蓁呆愣了片刻，肢体僵硬数秒，反应过来后推开余晖的手。
    她没有出声，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余晖还在说什么，她听不见也不不想知道。
    到楼下后，她坐在车里，给余晖支付宝转去一半餐费。
    云城依然灯火璀璨。
    御都会。
    包厢内奢靡的灯光幽然地洒落下来，沉香的味道带着丝丝凉意。
    文白景四人组最近三年是这里的常客，只是今夜喝酒状态更好些罢了。
    缭绕的迷雾也比平日烟雾略大些。
    陆羽几人面面相觑，想劝没法劝，想走也走不了。
    文白景倒没有拉着几人喝酒，也没有借酒撒疯，他依然保持着良好的教养，素日里的松弛感，略微少了几许。
    吴律师仍旧抱着话筒，没有唱歌。
    总助小朱留意老板的一举一动，随时关注老板的需求。
    总助小朱和叶蓁蓁没见过几次，一起在观澜居吃过几次饭，对于叶蓁蓁的印象不深，只记得是一个和和气气的，长得不错的女孩子。
    吴律师比小朱多见过叶蓁蓁几次，12年有天晚上叶茂和人打架，吴律师接到文白景电话，半夜三更爬起来赶到派出所，叶茂脸上只擦破指甲盖大小的皮，吴律师回家后被老婆撵去客房睡。15年文白景宣布订婚之后，吴律师拿着房产转赠协议找叶蓁蓁签字，只记得见面时叶蓁蓁如同一片枯萎的干荷叶。
    陆羽把该说的不该说全说了，嘴皮子几乎都快磨烂。
    关于文白景和叶蓁蓁两人的事情，着实令人头疼，按理说陆羽应该站在道义的一方，毕竟李娇才是明媒正娶。
    不解全貌时，陆羽觉得文白景娶李娇也不是什么错事。
    文白景大婚那天，陆羽将事情了解的一清二楚，文白景对叶蓁蓁用情至深，再加上他的钟离小心肝，为好兄弟的幸福着想，他也顾不上什么缺德不缺德。
    嗯，钟离也占一定因素。
    天天没事就拧着他的耳朵吐槽，无外乎是替姐妹打抱不平，骂几句负心人。
    说到底，关陆羽什么事呢？又不是他让文白景娶李娇。
    陆羽滔滔不绝讲了一堆，口干舌燥，端起酒杯和文白景碰了一个，“她还爱你，你不是也准备离婚了吗？为什么不能和她说明？”
    文白景一身颓废之气，只顾喝闷酒，他放下空酒杯，苦涩地说：“昨天我亲眼看见他们进酒店了。”
    陆羽气得翻白眼：“你不是说做不到看她和别人在一起吗？你就不能追上去！”
    文白景紧握着酒杯，手背上青筋暴起，“她真心想和别人在一起，拦得住一次也拦不住两次。”
    陆羽就差气吐血：“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情结啊！拦总要拦一下吧！”
    意识到说这话太过分，陆羽扭过头去，闭着眼叹了口气。
    文白景手掌一使劲，玻璃杯碎裂开来，玻璃渣子刺入掌心。
    殷红的血液流淌出来。
    剩下几人同时怔愣几秒。
    “文总！”助理小朱惊呼，猛然站起身，对着服务员喊道：“去拿酒精和棉球！”
    吴律师话筒掉在地上，鼻梁上的眼镜也滑下来。
    陆羽握着文白景的手腕，眉头竖起来：“你这是疯了吗？何苦这样。”
    血液顺着掌心滴落下来，暖暖的。
    文白景一点不在意，盯着滑落的血滴，殷红的颜色压进眼底。
    他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你说叶蓁蓁当时疼不疼？”
    陆羽呆了一下，眼眶平白泛红，扭过头去冒出句话：“你们两个人的虐恋，怎么拉着我一起虐......”
    透明玻璃渣也染上殷红之色，渐渐地区分不出来，哪里是玻璃渣哪里是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