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初会议室内，文白景十指交握放在会议桌上，神情专注的目视着投屏。
    陆羽的手机开着震动，信息不断跳出来，他太阳穴两边的青筋也跟着不停跳动。
    总助小朱低头拿着文白景的工作手机回复信息，神情突然凝重起来。他用余光来回打量文白景，见文白景全神贯注的模样不好贸然打扰。小朱正不知如何是好，陆羽和他对上视线，他一个劲的冲陆羽挤眉弄眼使眼色。
    陆羽凝眉做不解状。
    小朱目光四下扫了扫，谨慎的用口型说“手机”。
    陆羽立马心领神会，他抬起右手掩耳盗铃的扶在额间，低下头解锁手机屏幕。
    映入眼帘的是公司各工作群铺天盖地的未读信息，各部门同时有这么多信息，陆羽满脸不解随便点开一个群。
    群里已经炸开了锅。
    【假的吧！肯定是哪个竞品闲的没事干，用私生活抹黑人。】
    【文总平常不近女色，肯定不是这样的人。】
    【我也不信，可是那张照片真的和文总好像啊！】
    【文总是我男神，到底是谁背后泼脏水啊！】
    陆羽不停滑动屏幕，点开了某条公众号链接，脸色瞬间煞白。
    链接里显示叶蓁蓁在夜场上班的时间是2012年4月26日—2012年5月19日，而陆羽在吾悦初见叶蓁蓁的时间是12年6月初。
    公司里认识叶蓁蓁的人不多，可陆羽和叶蓁蓁是熟人，随便扫一眼就认出来照片的人是叶蓁蓁。
    陆羽第一时间发信息联系给公关部，联系公众号，找到此言论的源头，在事态扩大前及时消除不良影响。又给法务部发信息，对外发布公告，在各平台发布不实言论和造谣者将追究其法律责任。
    等陆羽忙完，会议刚好结束。
    陆羽不动声色的站起身，亦步亦趋地跟在文白景身后，压低声音说：“去你办公室，找你有事。”
    文白景下意识地侧脸，愣了一秒后，微微颔首。
    走进办公室，文白景来到大班椅前还没有来得及坐下。
    “你到底在干什么呀？”陆羽快步走到大班桌前，语气有点焦急：“你和叶蓁蓁到底怎么回事？”
    文白景迟缓地坐进椅子里，一脸不解的问：“我和蓁蓁怎么了？”
    陆羽将手机扔在大班桌上，语气不太好：“你自己看吧！不知道你到底是被什么迷了心窍！”
    文白景犹疑的拿过手机，低垂着头滑动屏幕，他神色依然淡淡的，脸颊两侧的咬肌不可自抑地跳动。
    他缓慢滑动屏幕，指腹碾过密密匝匝的细针，那是十指连心的痛。
    屏幕上一笔一画的字，一点点如利刃般刻进他的眼底。
    他用尽可能淡定的语气问：“通知公关部了吗？”
    陆羽如实回复：“我第一时间通知了公关部和法务部。”
    文白景没有抬头，依然低着头看向屏幕。
    “你到底是有多糊涂才会干这样的事情？”陆羽双手按在桌面，“现在朋友圈和微博都传遍了，云城就这么大点，服装圈子来来去去就那几个人...”
    文白景似乎想起什么，他坐直身体，伸出右手在浑身上下摸了摸，遍寻无果后，又在办公桌上翻找。
    骑驴找马好半天。
    其实他的私人手机就在握在他左手掌心。
    他解锁手机后拨打叶蓁蓁的电话，打了许多遍始终没有人接。他又给孙姨去了电话，孙姨说叶蓁蓁在家，今天没有出门。
    文白景稍稍放下心来。
    “你为什么会喜欢这样一个女人？”陆羽叹了口气，“实在搞不懂你。”
    文白景抬起眼眸，眼底有几缕红血丝，语气冷淡：“你不是说她是个好女孩吗？前些日子你还说让我和她生个孩子。”
    陆羽看傻子似的看他，“那时候你说过她以前是做什么的了吗？她是个夜场女！”
    “为什么你也戴着有色眼镜看人？为什么对她有这样的偏见？”文白景喉咙干涩，如同重感冒一般喉头肿痛，“叶蓁蓁有做十恶不赦的事情吗？她有违法乱纪吗？”
    陆羽瞬间无语凝噎，无奈道：“我不和你扯这些有的没的，现在要想办法减小负面影响。”
    滚滚乌云在玻璃窗外徘徊，好似下一秒就会破窗而入。乌黑的云团面孔狰狞着与文白景脸贴脸，仿佛稍不注意就会被乌云吞入腹中。
    文白景有点心神不宁，竭力调整好状态。
    正在这时，文白景的电话响起。
    看清来电显示后，他迟疑的按下接听。另一端文鑫的声音带着几分压迫感传入耳际，文白景蓦地坐直身体，端正好体态。
    他恭恭敬敬地挂断电话，神情如同零下的湖面般凝固起来。
    文白景迟缓地站起身，低头整理领带，侧眸交代陆羽：“我要回趟老宅，公司的事情你看着办。”
    陆羽上前一步，“爷爷找你是不是因为这件事？要不要我陪你？”
    文白景摇头不语，步伐遒劲有力的离开办公室。
    坐在车里，文白景始终心绪难安，以他对叶蓁蓁的了解，他不难推测出叶蓁蓁已经看见这些爆料。
    【蓁蓁，晚上想吃点什么？我忙完就回去陪你好吗？】
    【今天按时喝中药了吗？】
    司机将车停稳在老宅时，文白景刚好收到叶蓁蓁的回复。
    【好呀，你先忙，我等你回家。】
    语气看不出异样，可不知为何，他依然心绪难平。
    文白景才到大门口，老管家周叔已等待多时。周叔迎上前低声提醒，老爷子正在气头上，千万不要顶撞他。
    文白景点头表示已知晓。他径直来到书房门口，深吸一口气，敲开门走进书房。
    文鑫坐在小叶紫檀的官帽椅上，神情严肃，言简意赅的询问：“怎么回事？”
    文白景谦恭的站在文鑫身侧，默然两秒，知道瞒不住只能实话实说：“爷爷，她不是网上说的那样。从她第一天去夜场上班就遇见了我，她真的不是那样的人。”
    文鑫目光锐利，脸色略有几分严峻，“你再说一遍。”
    空气瞬间凝固，好低厚重冷凝的猪油。
    文白景垂下眼眸，“爷爷...”
    他不敢继续说下去，他不能表现出来非叶蓁蓁不可，更不能为一个女人去低三下四的哀求爷爷。越是表现出舍不得，越会适得其反。
    文鑫缓慢开口：“她是不是有个弟弟叫叶茂？”
    文白景猛然一激灵，语气略微有点紧张：“爷爷，他们来云城打拼不容易……”
    文鑫意味深长地打量他好半晌，“如果继续任由谣言扩散，用不了几天她弟弟的小餐馆也开不下去了。”
    文白景不由得后退半步，忍不住心下怀疑，“爷爷，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文鑫指腹轻击扶手，“怎么说她也陪了你两年多，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会对她做什么。不过你必须要抓紧时间订婚结婚。”
    文白景上前两步，不甘受制于人，“爷爷，我还不想结婚。”
    文鑫斜睨他一眼，“由着你闹了两年多，你也该收收心了。玩女人很正常，有几个人像你这样闹得满城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