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小溪,你刚才不还说会帮我吗?你能不能为我着想?”叶蓁蓁激动地站起身,抱枕自怀中滚落到地面,在脚边滚了一圈,“我这些年什么时候求过你?”
林小溪的跑车钥匙摆在餐桌旁,格外醒目。
林小溪垂首坐在沙发,嗫嚅道:“蓁蓁,我不能帮你澄清,帮了你,我要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我要怎么办?”
忧患之接,必生于自私,而兴于有欲。
林小溪只会作壁上观,根本不会为她全力以赴。见面之前她想过林小溪可能不会帮她,可真的到撕破脸面这一步,依然会难受。
叶蓁蓁呆站了半晌,好一会儿没有出声,她坐到沙发上将滚到地板的抱枕捡回来,艰难地开口:“小溪,你好好保重吧!我走了……”
林小溪突然起身,迈步跑到门后,她张开双臂堵在门口,“蓁蓁,我对不起你。可是你要我怎么办?我一旦站出来澄清,他老婆势必会盯上我,你让我拿今天的一切来换你的工作吗?”
叶蓁蓁无奈的侧脸看向她,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林小溪抿着唇,泪珠在眼眶打转,“那年我手术大出血你还记得吗?医生说我很难怀孕,现在我好不容易怀孕了,房子车子也有了,如果我站出来为你澄清,被他老婆知道这些,我现在的一切还保得住吗?蓁蓁,我想生下这个孩子...”
叶蓁蓁这才注意到林小溪微微凸起的小腹,以及她脚上穿着的平底鞋。
林小溪越说越激动,人也跟着颤抖起来,“蓁蓁,从前没钱的日子我过怕了,我好不容易拥有这些,你让我放弃这些,我宁愿去死!我付出这么多时间与精力,和一个大自己十来岁的男人在一起,你知不知道我每次洗澡都在浴室里哭?你口口声声说你的付出,那我的付出呢?”
叶蓁蓁站起身的瞬间只觉得头重脚轻,她双手下意识地撑在桌面,心里积着黑沉沉的云。
叶蓁蓁抓起沙发上的包,缓步朝林小溪走去,她面色是鲜有的晦暗,“小溪,你好自为之。”
“蓁蓁,对不起……”林小溪拉住她的手臂,眼泪落下来,“我也不想害你,可我真的不能帮你。对不起……”
叶蓁蓁抬起手,最后一次为曾经的好友擦拭眼泪,林小溪背信弃义、低劣...她再不堪,曾经也陪叶蓁蓁度过那段昏暗的人生。
从底层一步步向上爬,不择手段的人多了。正因为叶蓁蓁来自底层,也更明白其中的辛酸和艰难。
她甚至没有恨林小溪的力气,也愤怒不起来,只有悲从中来的无尽伤感。
林小溪握住她的手,哭着说:“蓁蓁,你不要怪我。几百块月租的城中村,一顿早餐三块五的日子,那是我的噩梦。我看了一年多中医好不容易才怀孕......”
叶蓁蓁有点动容,这样的日子她也经历过。
林小溪见她神情松动,接着说:“蓁蓁,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叶蓁蓁从她掌中抽离出手,语气难掩悲凉:“小溪,你选择踩着一切往上爬就应该做好准备了。”
成年人点到为止是教养,说得太清楚会令对方难堪。
她不懂为什么自己愤怒不起来,这个时候该怒骂林小溪,该和林小溪激愤的大吵一架。可她完全没有这个想法,连多说一句都觉得多余。
叶蓁蓁太了解林小溪的人生轨迹,她清楚林小溪每一步是如何走的,以及这一路来的想法。了解到,对于林小溪只有悲悯之心,却憎恨不起来。
没有撕逼大战,没有割袍断义。
只有最后一顿下午茶。
水尽鹅飞。
叶蓁蓁甩开林小溪试图拉住她的手,大步离开。
至于林小溪在身后怎么解释,都没有再听的必要了。
答案林小溪已经摊在明面,叶蓁蓁的工作与林小溪如今锦衣玉食的生活、腹中的胎儿相较,孰轻孰重自不用多说。
见到文白景的那一刻,叶蓁蓁企图挤出笑意,可她笑不出来。
车窗外的雨,渐渐大起来。
雨点落到车顶弹出一个“滴”,滚在地上奏出一个“答”,每一滴雨点都是一个点,许多的雨点弹着奏着,连成起起伏伏的虚线,交织的雨点隔开时间与空间。
那天叶蓁蓁第一次对文白景说起从前,说起三百五月租的阁楼,三块五一顿的早餐。
说起也是这样一个雨天,差不多也是这个时节,她和林小溪从医院出来,站在滂沱大雨中拦了许久的出租车。
那天林小溪对她说,要如何报答她?
没曾想却是恩将仇报。
文白景一直握着她的手,听她将那些困窘的从前娓娓道来。
文白景大概没有想到她从前困顿至此,露出愕然的表情,语气有点心疼:“你为她做了这么多,如今她这样对你,你不恨她吗?”
叶蓁蓁温柔注视着他,浅浅淡淡的微笑着,“我不恨林小溪。”
文白景一脸不解,显然不懂她为何如此大度。
叶蓁蓁像是在回忆久远的事情,云淡风轻的说:“有一天我陪林小溪去找她前男友要钱,晚上上班的时候中暑晕倒了。那天是你第一次抱我...因为你,我可以原谅所有的一切。”
文白景揽过她的肩,手掌在她肩头轻柔的摩挲着,忍不住感叹:“我的叶蓁蓁怎么这么傻?我对你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叶蓁蓁埋头在他颈窝,缓慢认真的点头,真诚万分:“嗯,很重要。”
她不敢问,不敢问在文白景心中她是否同样重要?
她在心里自问自答,她对于文白景重要吗?嗯,应该是重要的。
脑补出一幅甜蜜画面。
文白景面颊在她额前蹭蹭,忍不住笑她心大,当务之急还没有解决,“你不会忘记今天找林小溪是为什么了吧?”
叶蓁蓁双手攀藤牵丝的缠着他的胳膊,仰起头温情的凝视他,“我把刚才的聊天内容录音了,现在我有录音自证。”
文白景颇有几分欣慰的笑了,“倒也不傻,名师出高徒……”
叶蓁蓁攀上他的脖颈,双手挂在他颈后,声线隐隐透着暧昧:“师傅的口水吃多了,得到真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