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tv内灯光昏暗,大堂里只开着背景灯。
没到七点半,不到站岗时间,叶蓁蓁从洗手间出来,又回到休息室。
男模去医院洗胃的话题,渐渐平息下来。毕竟这里多得是八卦,揪着一个话题总说,如同嚼蜡。
女孩子们都已经化好妆,又开始讨论明天。毕竟明天是五二零,这些和爱情有关的节日,每个女孩子都会期待。
这天女孩们会收到客人的礼物,现金、手机、黄金首饰等都是标配,当然在此基础上额外再加一束鲜花也可以。但如果哪个不长眼的客人,只送一束花,估计耳朵会烫好几天。
鲜花哄哄不懂事的小女孩好了,夜场里,大家更在乎真金白银。表达爱意的方式,一点不用花心思,就是砸钱!非常简单、直接、粗暴。虚头巴脑的把戏,大家只会嗤之以鼻。
当然也有客人会说,我的礼物是真心。这种情况不是客人脑子有病,就是老油条打嘴炮,骗得一个是一个。
节日的包厢早就被预订了,订包厢不仅可以完成业绩,也有提成拿。
再不济,没有收到礼物,没有订到包厢,至少可以混个班上。客人一多,再丑都能上班。节日也是赚钱的保障。
情人节这么多好处,不难想象大家对五二零的期盼。
众人纷纷讨论,明天会收到什么礼物。不少手段高的人,礼物早在节日前就已拿到手。更有甚者,会收到名牌包、车子、房子等。当然,太过贵重的礼物,不会轻易拿到,是要付出些代价的。大家都心照不宣。
“叶蓁蓁,你客人那么大方,明天你的礼物是什么?说出来让什么我们羡慕嫉妒一下。”
“对啊!不会惊艳全场吧!”
“我都不指望自己能收到礼物,但是,我无比期待叶蓁蓁的礼物!”
叶蓁蓁挤在沙发里,被卡在其中,身边的同事把话题引到她身上。
礼物?谁送?文白景?这个节日送她礼物,貌似不会。
谁会在情人节这样的日子,送朋友礼物。但凡脑子没泡,都不会这么干。当然,借此表真心和脑残除外。
她不敢生出妄念,不抱希望就不会失望。二月十四日情人节那天收获的失望,让她不敢再对任何人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文白景对她,或许更多的是怜悯,就像叶蓁蓁怜悯一只麻雀。不过是碰巧遇见,突发慈悲之心。
叶蓁蓁只能尴尬的笑笑,这个问题没法回。说实话没人信,说假话等着明天被打脸吗?
“嗯,我也不知道。你们呢?都收到过什么礼物?”叶蓁蓁笑着把问题抛回去。
身边同事开始回忆之前收到的礼物,大家说起收到的第一份礼物,何年、何月、何物、何人所赠,价值几何?
大家讨论正盛之时,到点站岗,众人走向大厅,嘴里还没有停止讨论。
十九点半,大堂恢复金碧辉煌的模样。厚重齁甜的香薰味,又开始四处荡漾。
文白景微信上说让叶蓁蓁去包厢等他,叶蓁蓁免去站岗的苦役,走在去包厢的路上。
她路过浮光跃金的水幕,空山幽谷的瀑布自九天飞泻而下,激起浪花飞溅,荡着水雾轻烟。
叶蓁蓁在热榜曲目中,点了一长串歌。她坐在电脑桌前的小凳上,托腮发呆。
直到已点歌单播完,包厢内寂静无声。
灯光有些冷清,画框里的蒙娜丽莎永远在微笑。
她仿佛在等黑车载满乘客出发,没上车之前司机说:“就差你一位了,上车立马可以走!”于是司机将她的行李放进后备箱。
上车之后发现,只有她一个!
想要下车?司机说:“别急呀!人马上就齐了,在路上了!之前都联系好的!你放心吧!”
于是只能等,她知道早晚会载满客,早晚会出发。
只是等待的过程太煎熬,时不时下车透个气,再上几趟厕所,最后买包瓜子消磨时间。不过,只能以黑车为坐标,不能胡乱跑,乘客坐满了,随时都会出发。
叶蓁蓁没有催黑车司机,因为人满就会出发,她只需要静心等待。当然她也没有狗胆嗑瓜子。
文白景知道自己把他比作黑车司机,不知有何感想?
叶蓁蓁想到这里,莫名笑了。
她坐累了站会儿,站累了坐会儿,然后再胡思乱想会儿。
伸手摸了摸脚后跟,被高跟鞋磨破的地方,伤疤已经愈合渐渐褪痂。
明天以后,他们会回到各自的世界。蘧蘧一梦中,了了三生意。在这开始,于此结束。
腹稿打了很多遍,修改无数次。临近眼前,反倒无语凝噎。
离别倒计时已经开启。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她立马起身,文白景终于来了。叶蓁蓁连忙端正仪态,露出微笑。
门被推开,一道亮光闯进来,叶蓁蓁期待的眼神转瞬就黯淡无光。
“蓁蓁,你的客人还没有来啊!”李玲满脸带笑。
叶蓁蓁摇摇头,“嗯,还没有来。”
李玲走进包厢,“蓁蓁,你去我上班的包厢打个招呼吧!这会儿你客人不在,你也走得开。”
“万一客人来了,我不在不太好。”叶蓁蓁委婉拒绝,她明天以后要离开这里,多认识一个客人日后就多一份被认出来的风险。她想堂堂正正生活,就不能给日后埋雷。
“走吧!去打个招呼。”李玲挽起叶蓁蓁胳膊,“经理说的,让你过去打个招呼。”
叶蓁蓁不想被人当猴观看,也不想和客人虚与委蛇。虽然要走了,但还没有走,领导让去就得去。
她无奈长叹,被李玲拽着走出包厢。
叶蓁蓁对包厢门口的少爷说:“如果客人到了,麻烦你去叫我。”
少爷笑嘻嘻的说好,毕竟客人给少爷小费也大方,少爷没有得罪她的理由。
叶蓁蓁每走一步,都希望下一秒,文白景会出现,少爷把她叫回去。
途经水幕瀑布,走过穹顶壁画,踩在精美绝伦的地毯上,来到李玲的包厢门口,她也没有等到文白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