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六月份,日子越发炎热,天天都是烈阳天。
热得沈昭根本不想出门,恨不得长在空调房,一刻也离不得冷气。
六月二十号这天,从凌晨开始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到了凌晨三四点,外面电闪雷鸣,下起了倾盆大雨。
雷声阵阵,好似天破了一个洞。
沈昭被雷声惊醒,睡意朦胧,又听到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扰人得很!
捂住耳朵,翻了一个身,被子卷在身下。
一阵冷风吹进来,有些凉爽,伸手在黑暗里摸被子,把被子扯到自己身上。
意识迷迷糊糊,忽然感觉有什么不对,伸手去摸身旁,摸了个空。
忽的一下就醒了,惊坐起!
陆霁呢?
沈昭打开床头灯,屋里有了一抹光亮,她瞧见阳台站着一个身影,背影寂寥。
她下了床,弄出了一丝动静。
阳台上的身影,回过头,望过来。
“抱歉。我是不是打扰到你睡觉了?”
沈昭走到阳台,就听到男人暗哑的声线,似是一夜未睡。
视线停留在男人指间燃了一半的烟上,不经意瞥过落了一地的烟头。
沈昭甚少见到男人低落的模样,一身孤寂,仿佛被世界遗弃,没有一丝光亮。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沈昭走近,关心的问。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喜欢看到陆霁这副自暴自弃的状态,一夜之间从一个清隽儒雅的成熟男人变成了脆弱可怜的小狗,还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
沈昭有些心疼,陆霁应该是强大坚不可摧的,做什么都游刃有余,不应该是面前靠抽烟排解胡子拉碴的样子。
而且能让陆霁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难道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沈昭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冰冰凉凉,似没有体温,不知道他在外面站了多久,把自己冻成了现在这样。
见她靠过来,陆霁换了一只手夹着烟,一旁摁灭了烟头。
即使熄灭了烟,沈昭依然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味,她记得陆霁是不抽烟的人。
“外面冷,你先进去吧。”陆霁轻声道。
沈昭摇了摇头,“我睡不着。”
露出一个极浅的微笑,故作轻松道:“屋里有些闷,吹吹风也挺好的。”
她忘了,刚刚是谁觉得有些凉爽,才去扯被子,进而发现陆霁不在的。
既然陆霁不想说,她就静静的陪在他身边。
望着外面潇潇雨点,一时无话,不知过了多久,男人干涩的声音随冷风飘进沈昭的耳朵。
“昭昭,今日是我父母和大哥的忌日。”
沈昭一怔,眼底震惊,抬头定定望着男人。
陆霁声音干涩暗哑,幽深的眼眸满是红血丝,写着浓浓的哀伤,好似还有自责,厌弃自己,浑身散发着颓废忧伤。
沈昭心里大惊,陆霁这状态绝对不对,整个人陷入了抑郁,自暴自弃,她从陆霁眼中看到了厌恶和恨,陆霁恨他自己。
沈昭的直觉告诉她,现在的情况很不对,蓦然,沈昭张开了双手,抱住了男人。
她的身形比男人小,张开双臂围抱住男人,陆霁的胳膊被她紧紧锢住,动弹不得。
她的怀抱是那么小,却很用力,很温暖。
“陆霁,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你不是一个人,难过的话,我的肩膀借给你靠。”
虽然是沈昭环抱陆霁,但她就像埋进了男人的怀里,只是一双胳膊禁锢着男人,绕到身后,温柔的拍拍男人的背。
陆霁没有说话,只是整个人好似弯了下来,像只受伤的小兽,把头埋在了女人娇小的肩膀上。
他们就那样静静的抱着,谁也没有说话,屋外的雨声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树叶上,屋檐上,就像大自然在合唱,奏响一曲忧伤的雨打芭蕉。
女人温热的体温渐渐温暖了男人冰冷的身体,陆霁用力的回抱她,仿佛在汲取力量,生命的力量,娇弱的身躯仿佛有源源不断的力量向他传输。
过了许久,沈昭已经不觉得冷,反而有些热乎,手搭在他的背上有些酸,还有肩膀上的脑袋有些沉。
长久保持一个姿势,身体不得劲,闻着男人衣服上残留的淡淡烟草味,沈昭不得劲的身体有些犯困。
哄人真是一个体力活!
特别是身上这只脆弱大狗狗,沈昭继续拍了拍男人的后背,感觉对方的情绪好像好了一点,忽的卸了力,窝进陆霁的怀里。
闷闷道:“陆霁,要不我们去床上吧。”
躺床上,想怎么抱就怎么抱,反正不费力,她真遭不住了!
等等,这个想法怎么感觉有点危险!
默默背了一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清心寡欲,端正自己的思想态度。
“好。”
男人应声道,然后一把抱起沈昭,走进室内,把她放到床上。
沈昭舒展了一下四肢,滚进了被窝,拍拍身旁的位置,示意赶紧来。
她可不是过河拆桥的人,说到做到!
“稍等。”
陆霁去换了一身衣服,躺进床上,沈昭滚过去,当了一回人型抱枕。
沈昭:“睡吧。”
再过一二个小时,就得起床了,抓紧时间补觉。
*
沈昭再次醒来,陆霁已经不在身边,外面天光微亮,天气黑沉沉的,还下着下雨。
她起了床,去衣帽间拿了一件黑色长裙,端庄肃穆。
下了楼,只见陆霁和陆之羡父子俩也是一身黑色西装,神色肃然。
气氛沉默的吃完早餐,一家人前往郊外的墓园。
他们坐在一辆车里,安静沉默,只剩下窗外的雨滴打在车窗上的声音。
两个小时后,到了郊外一座风水景色都极佳的私人墓园。
天空还下着小雨,三人撑着黑伞上山。
陆霁走在最前头,一手撑着大伞,一手提着东西,背影孤寂,隐入雨中。
沈昭走在中间,陆之羡落在后头,绵延不断的雨声也似在诉说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