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谨州眼眶通红,他看着这个年少时便相识的女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马车内布置的十分豪华,舒适度很高,四周都是厚厚的软垫,脚底铺着长绒地毯,已经入了秋,秦沫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她穿的还是夏季的薄衫但丝毫不觉得冷。
“苏瑾州?”
她低低地叫他,此刻脸上的泪水已经擦干,为了让气色好看,还破天荒地擦了些粉打了些腮红。
要不是眼睛还肿着已经看不出哭过。
苏瑾州嗯了一声很自然地去抚摸秦沫的脸,她灵巧地躲开,打开车帘看向窗外,道路两旁的树木已经由青绿变成黄色,这是一年最美的时节,却又透着萧瑟的苍凉。
“如果要你选,我和宋婉婉你选谁?”
苏瑾州怔愣了片刻,他没想到秦沫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
秦沫转过身对他笑笑,她笑得很纯净,没有半点生气,也并不是试探,“呵呵,逗你玩的,我这个人一向没什么正经,你是知道的。”
“秦沫……”
她冲他摆摆手继续说,“京城的秋天虽美但总是很短暂,有时来不及欣赏就到了冬天,不知道有没有人为了它停下过脚步。”
“沫沫……”
“苏瑾州,谢谢您一路的照顾,我爹早年在京郊置办了一个院子,前面路口停一下车,我去收拾收拾。”
苏瑾州喉头堵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哑然吩咐,“林修,送秦沫过去。”
林修哎了一声,吩咐车夫往另一条路上走。
秦沫拒绝了,她不是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甚至她一个人可以畅游天下,剩下的这点路算什么。
京城不比西北,她爹曾经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她没什么,却得顾忌着老人家的面子。
女儿被和离了那么久还和人家不清不白算什么!
即便他是皇帝也不行。
秦沫衣着单薄地下了车,秋风吹过,衣摆飘扬,很久没走路,腿有些不听使唤,她晃了两下,没有回头,走的异常坚决。
苏瑾州定定地看着她,神色复杂。
林修站在车前,忍不住问道,“爷,当真就这样放秦姑娘走?”
苏瑾州舍不得把视线从那人身上收回,但对林修的称呼很是不满,“你称呼她什么?”
林修挠挠头,称呼啥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家爷耗时几个月终于把人找了回来,然后到了家门口了就让人这么走了?
这么多功夫白费了不说,人家此时正是伤心之时,要是爷对人家真有想法不应该时时刻刻陪着,好一举重新俘虏人家的芳心吗?
人家说走,就真当放下车去,这,这,这到底是个什么策略!
这能追上妻?
他咋有点不信呢!
——
京郊秦府。
秦沫站在门前,久久才叩响了门,她整了整身上衣裳,理了理头发,又试着扯了好几次嘴角。
半晌,院内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门被拉开一条缝,露出一个小脑袋来,那人盯着她看了半天,才终于认出人来,哇地一声便哭了出来 “小姐,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你怎么才回来,怎么瘦成这样了,是带的银子没够花还是都丢了!”
也不等秦沫说啥,抱着她就是一顿痛哭。
“呜呜呜呜呜呜呜,我的小姐你这是乞讨去了吗,连个馒头都没要着吗,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小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下气,边哭边对着院内喊,“吴嫂,吴嫂,赶紧准备饭菜,二小姐回来了!”
屋内又奔出个四十来岁的妇人,看到秦沫边抹眼泪边答应着,“哎哎哎,马上去做!”
她显然也已经注意到秦沫那骨瘦如柴的模样,上前搀扶住她,“二小姐,路上辛苦了,先进屋歇歇,饭菜马上就好!”
“吴嫂,想你做的饭啦!”
厢房内又蹦出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见到秦沫张大了嘴巴,好半天才喊出了两个字“姑姑!”
他猛地扑上来,抱住她,胳膊扎的紧紧的,差点没勒的人背过气去。
秦沫摸摸孩子的脑袋瓜子,不满意地抗议,“秦小宝你这是想要谋杀亲姑吗?”
秦小宝不满地嘟囔,“还说呢,一走就是两年多,我都快忘了我还有你这么个姑姑!”
苏瑾州偷偷站在墙头上看着,内心五味杂陈,多久他都不曾看到秦沫这副模样了,她的每句话每个眼神每个微笑都让他是那么的怀念。
现在终于看到了,却心疼的不行 。
见到久违的亲人,她发自内心的高兴是无疑的,只是这得掩盖多少的悲伤才能笑得那么晴朗。
梳洗一番吃过饭后秦沫沉沉地睡了过去,一路舟车劳顿又是在那样的心境下,她看似整日睡觉,又有那一觉睡得踏实过。
但,从今往后她得调整心情,余生不知道还有多长,她得明媚的地活着,连哥哥们的那一份儿也活了。
没人打扰,这一觉睡得漫长,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彻底醒过来,小桃适时地端来一杯水,秦沫一饮而尽,对她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夸赞道,“啊,我们小桃总是那么精准地猜到我的需求。”
主仆两个多日未见,总算有时间好好说说话,小桃眼睛红红的,但她聪明地只是责备秦沫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看把你饿的,银子被偷了找个饭馆做两天工,既能挣点盘缠又能免费吃几顿饭,也不至于饿得都脱了相。”
嘴上如此说,心里却明白少将军恐怕再也回不来了,不然以她家小姐的聪明才智就是一文钱没有,也不至于把自己搞得跟个难民似的。
她回来不去先看老爷,而是跑到这宅子,就是不想让老爷伤心。
秦沫抬起小桃的下巴仔细端详着,“呦呦呦,小桃真是越长越俊俏了,这要是走在大街上我都还不认识了。”
“小姐就会取笑人!”小桃拨开秦沫的手。
秦沫偏又重新摸上去,“呵呵,你这丫头这是害羞了?也是,我家小桃都快十八了,早就到了出嫁的年纪,当然会害羞了。”
“小姐!”
突然提起这茬,小桃心里发毛。
“这么久不在家都把我们小桃的终身大事耽误了,我不在的这些时日,小桃有没有喜欢的小哥哥?如果有赶紧告诉我,我好给你准备嫁妆,听说下个月好日多,时间虽然仓促,但以你小姐我的办事能力,十几天足够操办一场热闹的婚礼了”
小桃瞪着眼睛气呼呼,“小姐,你自己听听这是什么话啊,一回来就看小桃不顺眼有你这样当小姐的吗!”
秦沫,“女大当嫁,我怎么了我!”
两人大闹了一会儿就到了晚饭时间,秦小宝使劲往秦沫碗里夹菜,“姑姑,多吃点,你看你都瘦成干儿了,这么大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
秦沫敲敲他的脑袋,“你知道什么呀,我这是在减肥,减肥懂不!”
秦小宝摇头表示不懂,“反正,我命令你十天之内胖回去,不然就告诉爷爷!”
“是是是,以后我每天吃五顿饭,三顿夜宵,争取五天之内胖成猪行了吧!”
“不行,猪太丑了,就原来的模样就行,原来的姑姑不胖不瘦最是精神,姑姑不听话我就告诉爷爷!”
“行行行,小屁孩就会告状!”
秦小宝对秦沫给的称呼非常不爱听,“我才不是小屁孩,我都会骑马射箭了,爷爷说再过几年我就可以娶媳妇了。”
秦小宝的话让大家哄然一笑,秦沫眼泪都笑出来了 ,敲着他的碗笑骂道,“秦小宝,你害臊不,才几岁就想想着娶媳妇的事儿了!”
“那有啥害臊的,男人早晚都得娶媳妇,娶媳妇是喜事是好事,好事有啥不能说的?”
大家又笑疯了,这小子!
晚饭就这欢乐的气氛中很快就过去了,撂下饭碗,秦沫在院中走走,郊区的这套宅子她只来过一次,以前这里并没有人居住,她从瑾王府出来后,把小桃匆忙安顿在这里就去了西北,一去就是那么久,现在看来哪哪都是陌生的。
秦小宝陪着她散步,姑侄俩许久未见,但一点不妨碍两人的亲近,秦沫问了问他的功课,又问了问他有没有好好练功,秦小宝一一点头,“姑姑放心,咱秦家都是好儿郎!”
秦沫心中一颤,是啊,秦家从老到少没有一个孬的,但她想让秦小宝当个孬的。
她停住脚步侧头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问道,“小宝,长大后你想干什么,比如,是当个先生教孩童读书写字,还是教人弹琴画画?”
秦家世代男儿的志向都是驰骋沙场,但最后却落得了这么个下场,她爹镇守边疆一辈子,老了领军还朝被削了将军的职位。
两个哥哥更是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爷爷那辈更不用说,两个叔公加上爷爷只留下爹爹一个独苗。
秦沫的心高高的悬着,秦家人骨子里的东西,她想到小宝的这一带彻底地切断。
秦小宝看着天际,睁着清澈的大眼,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否了秦沫给出的选项,答道,“你说的那些多没意思,我长大了要经商,我要赚好多好多钱,买好多好多宅子,爷爷和姑姑想买啥就买啥,想去哪里住就去哪里住,谁过得穷苦我就给他一些银子,我要让所有人都跟我一样富有!”
秦沫悬着的心总算暂时落了地,只要不走他爹的老路干啥都好。
只是,她没想到士农工商,这孩子却选择经商这一社会地位不怎么高的路。
不过,这孩子挺有孝心啊,还为她买房子,哦呼呼,真是个好娃!
秦沫在心里偷着乐了一会儿,问道,“秦小宝,跟姑姑说说你为啥会有经商的想法呢,怎么不当官儿呢,当官儿也能买大房子的,官儿当的越大俸禄越多。”
“我才不要去给前姑父干活,他让姑姑名誉扫地,把姑姑赶出王府,他坏,我不给坏人干活,姑姑你放心等我长大,我把瑾王府隔壁买下来给你住,那宅子一点也不比瑾王府差!”
秦沫震惊地看着这个小男孩,感动到想哭,原来她他要经商赚钱是因为自己被人欺负了!
她一把把秦小宝搂进怀里,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啊,小宝,你真是姑姑的好侄子!”
秦小宝十分嫌弃,他用袖子使劲擦了擦脸,不满地道,“姑姑你要是太感动,可以用别的奖励方式,我的脸以后是要留给我媳妇儿亲的,你以后万不可乱亲!”
秦沫当场石化,这小子才几岁就这么专情了,她亲一下脸蛋都不行?
就这,以后娶了媳妇儿还能给她钱花?
秦沫在他头上弹了一下,骂道,“你小子,别现在整天媳妇儿长媳妇儿短的,到时候再是个负心汉!不然我打……”
秦小宝护住脑袋麻利躲一边去,恨恨地道,“我才不会跟前姑父一样,我最讨厌负心汉,哼!”
秦沫,“……”
孩子呀,你就不知道你一口一个前姑父负心汉的,是在我的心口上撒盐吗?
但,总得来说,秦沫的心舒展开来了一些,虽然她很想跟秦小宝说不要因为任何人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儿,但她自私地没把这几句话说出来,因为她怕,怕秦小宝说我最想做的事就是当大将军征战沙场。
能好好活着总比梦想更重要一些。
身为秦家儿女,她不是不热爱大顺的土地,不是不想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这片土地上的儿女,相反,年少时这就是她的理想。
然而呢,他们用血肉去拼杀,用命保护大顺的子民,替他们没日没夜地守卫着江山,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的眼里,不过是随时可以替换的人罢了。
他们在姓苏的人心中不过是工具而已,工具用久了,旧了,不顶用了,就可以毫不犹豫地丢弃了。
但他们是人,是人就会寒心!
秦家下一代唯一的独苗秦小宝,一定不能再为他苏家撒一点血!
秦沫本来害怕秦小宝不听她的劝告,这下好了,人家小小年纪自己都想明白了。
御书房。
苏瑾州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奏折眉头皱的老高。
“把苏瑾瑜叫来!”
这东西是光吃饭不干活吗?大顺的江山是他一个人的吗?
苏瑾州火气很大,听说苏瑾瑜在他还有五天才到京城的时候就跑回了他的王府,代理朝政的这些日子里每天都喊累,还调戏了好几个小宫女,他这是皮痒的很呐!
袁永行干咳两声,为苏瑾瑜说话,“呃,皇上,他也不容易,这些日子屁股都磨出了茧子……”
“谁容易?”
苏瑾州眼神一冷,火都冲着袁永行撒了过去,“老袁,才多久,你怎么就跟他成一伙的了,我看这些日子,他没少领着你往丁香苑跑吧?”
“啊,怎么可能,皇上你可不要信口雌黄,我还未娶亲,您可不能坏了我的名声!”
苏瑾州哼了一声,“最好没有,不然得了花柳病,同房丫头都不跟你!”
私下里,苏瑾州虽然是皇帝,但私下里,两人说话一般都很随便。
袁永行双手插在袖子里,后背使劲抵住椅背左右蹭了蹭,慢悠悠地说道,“皇帝如此冒火,我看跟瑾瑜殿下关系不大,不如鄙人给您出了个主意。”
苏瑾州把批好的奏折一扔,又拿起另一本,没好气地回道,“孤家寡人一个,你知道个屁!”
不是苏瑾州鄙视老袁,年纪一大把了,连个媳妇儿都没混上,更没听说有哪家姑娘喜欢他,他能给他出啥主意?把秦沫硬绑进宫了来,还是挖个陷阱让她跳进来,他再来个英雄救美?
秦沫对他成见很大,一不小心就会适得其反。
好不容易把人找回来了,他可不想逼的太紧,不然又跑了,他去哪儿找。
林修敲门进来,瞅瞅苏瑾州,又瞅瞅袁永行,苏瑾州刚好又批完一本奏折,他啪地一下合上,揉揉肩膀,瞅着林修说道,“老袁不是外人,有话快说!”
林修本想提醒一下,皇上虽说老袁是您的好朋友,连朝堂的秘密都十分清楚,但你真的要让我当着她的面说吗,那多没面子!
他要汇报的可是秦姑娘的事儿啊!
林修有点为难,但又不能忤逆主子,想了想开口,“秦姑娘说……”
“老袁,你去苏瑾瑜那儿看看,他多久能滚进宫来!”
苏瑾州白了眼林修,关于秦沫的事儿你当着别人说什么说!
袁永行笑笑,心里的那点好奇心被击的粉碎。
“得,我不碍你眼了,谁不知道你重色轻友。”
袁永行起身出了御书房,待他走远,林修才一一把听到的见到的报告给苏瑾州。
“秦姑娘从昨个回去就一直在睡觉,不过饭量比之前好了很多,今晚吃了三大碗饭,喝了两碗鱼汤,四块排骨……”
无聊的日常,苏瑾州却听得津津有味。
听着,像是缓过来了,不管是强装还是啥,能吃饭了就好。
“秦姑娘跟她的小侄子聊天了……”
“嗯,接着说,他们都说了什么…”苏瑾州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林修偷瞄了一眼他的主子,不知道听完接下去的话,他会不会还笑得出来。
“秦小宝说长大后经商,他不想给皇上干活,说有不会入士……”
苏瑾州的笑意僵在脸上。
“那孩子说以后给姑姑买一堆房子,姑姑想去哪里住就去哪里住,还会把瑾王府隔壁的府邸买下来,就没人能撵他姑姑走了……”
苏瑾州的脸色逐渐变成铁青色,“她呢,她怎么说?”
“秦姑娘很高兴,说她家小宝孝顺,在那娃娃的脸上亲了一口……”
“然后呢?”
“然后被那孩子嫌弃了!”
苏瑾州一拍桌面,批好的奏折与未批好的通通掉到了案下,混在一起乱成一堆。
他微眯起眼,醋心乱气,“秦沫都没主动亲过我,那小屁孩竟然嫌弃?”
林修不敢抬头,他家主子连人家小侄子的醋都吃,还一副气疯了的模样!
这样主子通常都是不理智的,他得夹着尾巴老老实实地。
林修赶紧噤了声,但又十分想跟主子提个请求,请求换个人去盯秦姑娘的稍,他好歹一大内侍卫长,不好好保护皇上整天去干偷鸡摸狗的勾当——呃,去偷看人家隐私,这多不好。
不,主要问题不是大才小用,而是这活不好干了,他眼睁睁地看着他家主子拎着茶壶就往他身上砸过来,都不知道该躲还是不躲,秦姑娘又没亲他,他冤不冤啊!
“去,打听打听,瑾王府隔壁的宅子是谁的,想办法买下来!”
“啊?”
“啊个屁,把咱们原来王府周围的宅子全买下来!”
“皇……皇上,瑾王府隔壁的隔壁都已经是您的了,这这再买就得买几条街去了……”
苏瑾州这醋吃的毫无道理,也是忒家大业大了点,连自己的产业都不认识了。
他摆摆手,“算了,朕不跟一个孩子计较!”
林修一脑门子汗的退下,出了御书房不久就撞上前来慰问关怀苏瑾州的宋婉婉,他的小汗又流的比之前多了许多,得,还没喘口气呢,麻烦又来了。
当臣子奴才的不仅专业本领过硬,还得学会察言观色,替主子挡事儿。苏瑾州这会儿肯定是不喜见到婉妃娘娘的,被他赶上了,他得给挡一挡啊,不然,让人闯进御书房去,不仅当值的太监连他都得跟着遭殃。
“娘娘这是要去御书房看皇上吗?皇上这会儿正忙,娘娘还是先请回吧!”
宋婉婉对林修相当客气,林修从前在瑾王府是什么样的地位,在这皇宫又是什么样的地位,她可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微微福了福身,笑意盈盈地说道,“还麻烦林护卫通传一声,这是我用上等的补药熬了一下午的鸡汤,送进去就出来。”
林修瞅了瞅宋婉婉身后跟着的小宫女,她手上的鸡汤虽然盖着盖子,但那诱人的香味还是窜了出来,光闻着都馋。
可是,他家主子可未必有他这么馋。
这要是换个人做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娘娘若是执意要送,臣不敢阻拦,那就问问值守的王公公吧。”
守在御书房门口的王全突然被点名,气的白了眼林修,这小子干嘛把这个大麻烦往他身上揽。
宋婉婉一时有些尴尬,不过她掩饰的很好,她对着林修又是客气地一笑,“那就谢过林护卫了。”
她假装听不懂林修的话,已经好几个没见过苏瑾州了,再看不到人,她都怀疑这个人皇宫已经换主人了。
她莲步轻移走向王全,示意宫女拿出一锭银子,轻声说道,“有劳公公了。”
王全看着那银子骂人骂的更厉害,“林修,你小子竟会让咱家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