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
简单的两个字,拉回林修的思绪,他很想劝主子两句,再去几次恐怕也是徒劳,但哪里有那个胆子,那等于在老虎下巴上拔毛啊。
“是!”
还是嘱咐嘱咐派出去的人,怎么说话才能打动人心吧。
刚走到门口,又被叫住,“算了,把老袁找来。”
林修摸不透他主子的想法,不知到他英明威武的皇帝陛下,是就此放弃了把王妃弄回京城的念头,放下了心中的那点不甘,还是心里有了别的打算。
他什么也不敢问,要想保命就得听话照做。
林修走后,苏谨州移过桌上的几本奏折,下面露出一幅画像来,画像中的女子并没倾国倾城的容貌,顶多可以说是中上之姿。
她站在盛开的梨树下,正回眸笑着。
那笑,恣意又张扬,却正笑在他的心尖上。
在他眼里,梨花与她相比,都逊色了不知多少倍。
苏谨州垂眉,一只手抚摸着女子的脸蛋,一只手在她的眉眼处细细描摹,眸色变了几变。
由深冷到深情。
“秦沫,回来吧,回到我身好不好!”
他喃喃自语,矜贵的五官上盛满了落寞。
西北边陲小镇。
一普通的农家小院里,秦沫正躺在树荫下乘凉。
她不停地扇着蒲扇,嘴里骂骂咧咧,“这该死的天,是要把大地烤着了,是要把人烤成肉干?”
连续一个月没有降雨,井水都干了,村民做饭都去村东头的河里挑水,再这样干旱下去,恐怕没几日河水也干了,到时候整个村子的人都得死。
看着已经枯了几个枝丫的老树,秦沫心中是焦急的,她虽然不是这个村子的人,但已经在这儿生活了个把年头,村民个个淳朴善良,她刚在村里落脚的时候,邻居街坊啥的没少帮衬她。
尽管她生存能力很强,并不需要村民的资助,她还是十分感激地接受了他们的好意,并在以后的生活里尽自己的所能去回馈他们。
这个小镇经历了连年的战火,刚过上一两年平静的日子,还没舒坦几天,又遇旱年,村民的日子过得真是太苦了。
秦沫这样的外乡人可以走了之,但是祖祖辈辈生存在此的村民,战火都没有摧毁对这片土地的热爱,他们不愿意离开这里,每个人都日盼夜盼着雨水降临。
这是他们对家乡的执着。
她想帮帮他们,不光是连日相处的邻里之情,还因为,这些边陲小镇,也是她曾经挥洒青春热血守着护着的疆土。
只是,这次的问题太过棘手,比连绵的战火更让她头疼。如果还下雨,人们的生活无法再支撑几日。
天灾,加上邻国的虎视眈眈,恐怕......
秦沫的眉头皱的死紧,正想着应对之策,门外突然跑进一个人,那人边跑边气喘吁吁地喊她,“阿水,阿水,太好了,要下雨了,要下雨了!”
秦沫翻下凉床,从树底下探出一只手去,又抬头往空中望了一眼,虽然这会儿起了点风,但是太阳仍然高高地挂着, 哪有像要下雨的样子。
“别闹了,石头,省点口水,省着一会嗓子干渴。”
当下别说口水了,就连尿都是宝贵的。
秦沫坐回床上,靠着树干懒懒地说道。
石头跑得急,天气又热,黑黑的脸上泛起了红,汗珠子正一个一个往下掉,听了秦沫的话,都不知道是该把汗擦了还是喝了,擦了浪费,喝了怪咸的,咸了就容易渴,渴了就得喝水,现在的水可是宝贵的很。
他们谷家村的村长都想在村头的河上铸个坝了,省着眼睁睁地看着那日渐干涸的河水呼呼地往下流,心疼的要命。
只是别的村的人也得喝水啊,只能嘱咐大家把家里能用的家伙都挑满了,能不洗脸就不洗脸省着费水。
“每口水都是宝贵的,大家不能浪费一滴!”
这是村里当前最响亮的口号。
石头被打岔顺着秦沫的话头溜了会儿神,片刻后才想来他是来告诉秦沫好消息的,他奶奶说要下雨了。
于是他又重复了一遍,“阿水,真的,我奶奶说要下雨了,最多不过今天下午。”
石头的奶奶是个神神叨叨的老太太,整天神了鬼了的,她的话没有几分可信度。
秦沫前些年跟着一位老者学了些地理知识,会看一些天象,预测短时间的天气状况,此时,天空万里无云,哪里有一丝雨意。
石头见她不信,伸手要去拉她,“不信,你跟我去问问奶奶,她从来不骗人的。”
秦沫刚要扶开石头的手,想着去听听石头奶奶叨叨叨叨也好,还没来的及动作,忽然一个人影闪过,石头整个人就飞了出去,砰地一声撞在了墙上,霎时鲜血乱迸,贱的满墙满地都是。
室内,气压低到极限。
秦沫和男人冷眼对视着,石头是邻居家的独苗,要是因为她死了,一辈子她的心都难安。
男人眼中喷着火,原来她舍不得回去,当真不是因为舍不得这里的风和水,而是舍不得那个男子。
她和那人的亲密互动,让他嫉妒的发狂。
要不是顾及着她,他想活剐了他。
两人都没说话,眼神却已经交战了几百回。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同时开口,语气一人比一人愤怒。
“你疯了?”
“就是为了他?”
院中,善后的林修满心苦涩,不知道该劝劝还是装听不见,以前他家主子是王爷的时候,和王妃从来不吵架。
他手脚麻利地包扎好石头的伤口,想了想,吩咐人守在院中四周,亲自给人送了回去。
没有伤到要害部位,血是被尖锐的石头划破后流出的,但石头的脑子始终处在混沌状态,“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突然飞了起来?”
直到躺在自己炕上,他都没想清楚自己好好的正在跟阿水说话,怎么突然头上就破了一个大口子。
苏瑾州黑着脸,目如寒冰。
眼前正站在他日思夜想的女人,她比去年黑了不少,头发也不像之前梳的那么整齐,有几缕胡乱耷拉着,挡住了小半张脸,身上穿着粗布麻衣,全身上下都灰扑扑黑乎乎,像只小麻雀。
看着一点都不讨喜的样子。
可是,他是多么想紧紧地拥她入怀,然后不管不顾地将她揉进自己的血肉之中。
只是,她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他不敢伸出手去,他愤怒,他嫉妒,他想弄死她!
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哪里好?她怎么可以用那么温柔的眼神看他,用那种自在的语气和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