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厚泰小姨听说姐夫来了,阴天转晴,急不可耐地向她诉苦。
老爷自从少爷失踪,对她十分冷淡,已有两晚未同床了,心里屈辱死了,要姐夫做主,娇声娇气说了一通。
又听得老爷对姐夫出言不爽,忙帮言道:大人不计小人过!姐夫有什么不是,看在小女子薄面上,不计前嫌,不计前嫌好了。
小少爷失踪,怨不得他人,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苗苗吾儿心底童贞,无知无识无脑袋,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安然无恙。
就是那个小妖精璞玉贞,最好眼不见心不烦,骚狐狸,扫帚心,一进门就叫一家子不得安生。
整天涂涂脂抹粉,花姿招展,扭动着屁股,在老爷面前嚼舌根,卖弄风骚,尽说俺的坏话。
说俺不会下蛋,她好!借鸡下蛋,也未见个鸟毛,活该!活该!是命里该的!
苗苗失踪,怎关俺姐夫事,何况你们是一刀断不开的连襟,他再浑,也不敢祸害自己人,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老爷就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好了!
这个小妾恨璞玉贞,是因她吃醋,争风马勒力,她也看好这个俊男,可马勒力从不正眼看她,不在情人眼里,出不了西施,嫌她太浮华,没有眼缘。
惹得严厚泰露出淫荡之心,飞出了媚眼,手脚不老实了!我的亲娘,让姐夫抱抱。
又见甄鸿儒两眼直直的,贴着雪青的脸。不敢造次了,心智归位地说道:
小英子!不要多嘴多舌,俺这次来就是为了救小少爷的,小少爷性命全在老爷一句话,就看老的了!
严厚泰故意卖着关子。甄鸿儒听出了话中有话。忙问:吾儿在尔手中否?汝知情!是尔使的坏?得!刀斧手速将此贼人拿下,急急查办!
手下人提刀就拥进来,就反绑了严厚泰。
严厚泰冷笑道:甄鸿儒汝可不知好歹,俺是尔裢襟,俺能害汝!汝真不想儿子活了,咎由自取,怪不得俺了,错过时分,无力回天。
甄鸿儒觉察严厚泰此时言态,似有实情,于是叫手下松绑,改为笑脸:
兄弟您真知情,有救儿之法?道来听听,不可轻诺寡信,蒙骗害人,否则定斩不饶。
严厚泰故作委屈:妹夫也!俺害人不假,但祸害您还是人否?您儿乃吾内侄,侄子也谋害,那俺无立足之本,失仁德之义了。
知事不假,确实受人重托,来做个和事佬,不知妹夫让不让俺牵线搭桥,不用一枪一炮,不用血流成河,定能救出苗苗。
此话当真!有何解铃法?说来酌情处之!
甄鸿儒听到有人喊苗苗,他心都碎了,酸楚的眼睛涨红,舐犊之念由然而生。
因为甄苗苗溺爱在温室内长大,从未出过远门,这次出门,也作防范,怕字当头就着怕字来,还是被贼人掳了肉票,不知死活,能不揪心,担忧危厄。
严厚泰看火候已到,就摊了牌。
苗苗确被湖匪所劫,现官船压阵,看似势如破竹,但又势均力敌,官占坚船利炮,但在一望无际的芦苇荡中厮杀,难以发挥优势。
而湖匪轻船熟水,贼在暗处,官在明处,又分散流窜,很难捕捉。古人云: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历朝历代都未清剿完,反而越剿越多。凭尔之力能歼灭?那也得两败俱伤,不知何年月才能收兵?若把湖匪打的狗急跳墙,撕了肉票,您就自食苦果,反害令儿了。
依汝之见,当如何?甄鸿儒迫不及待,急不可耐地问。
严厚泰慢条斯理地说:您看贼人弄去肉票,目的明显,是拿钱赎人。
您家资如此厚实,钱多如牛毛,不就是舍财救人,花它个百儿八十万,也不伤筋骨,就那个战事,远不止这个数了!
何况人是活宝,钱可是死的,钱可再赚,人难复存,出了岔子,可甄家什么也没有了,请三思而后行吧!不要做一失足成千古恨的事来。
如此说法在理,如此索金太贵,如此处理丢人。
这样俺倾家荡产信尔一回,儿子要保,万无一失,赎钱要降,十万八万可,另加一万于汝酬金,全权托尔调和,三日为限期。
否则,视尔为贼同党,一样剿匪,诛连九族。
甄鸿儒表明了态度,钱可出,人要保,办不到位,杀他全家。
可正中严厚泰下怀,他连忙诺!诺!,就一路小跑出了甄府,快马到老山镇去找湖匪暗线。
上次就是这个老山镇醉仙楼老板牵针引线,抢的侄子严灯照去赎他哥的十万钱,此案件官府也认为是湖匪所为,但难以缉拿归案,严灯照也一筹莫展,救父不成反失十万响银,愧对父母养育之恩,正在自责。
而严厚泰依然笑傲江湖,屡次得手,而全是借鸡下的蛋,进退自如
可是到了老山镇醉仙楼,已是人去楼空燕雀多,时间紧急事蹉跎。
不施毒计难得手,放火烧山引贼船。严厚泰找不着人,可急了。
但灵机一动,晚上放火烧醉仙楼,湖上贼人见烧了贼窝,定会派人前来打探消息,到时捉个活口,带回书信,定有谈判的时机。
于是派手下人准备火箭,自己却在客房涂鸦信稿。
信云,反贼混蛟龙阁下:近日接甄鸿儒大人之命,集结坚船利炮,来湖剿汝。
因尔等胆大妄为,竟然敢劫持总督大人甄鸿儒之子甄苗苗及儿媳璞玉贞,还劫走了后宫总管李莲英大人官船,并且劫财害命,残杀官员,此乃罪大恶极,杀无不赦。
官船已在汝辖区劫得,人赃俱获,罪证确凿,毋庸狡辩。
上天有好生之德,因怜惜生命,怕殃及池鱼,减少生灵涂炭。
让尔等有改过自新的机会,望明日辰时到醉仙楼偏房,送来人质和抚恤金赔偿,望来讲和议事,不得有误。
否则,万劫不复,斩尽杀绝,不留一个而苟存残喘,当量已过,悔过图存,好自为之!
大清国剿匪总把手马勒力函令。
光绪年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