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情何以堪
作者:安澜志   金堤永固最新章节     
    他曾精心书写《诗经·周南·关雎》:将墨稿散落于母房处,意在探究张婉嫒才艺和情愫。
    果然不出所料,张婉嫒请安曹母时看到了此墨迹,不光看到了曹栋梁书法得颜真卿和王羲之之心法,那字体如行云流水,飘逸雄劲;而且深味曹栋梁之用意,洞察其心迹,便心有灵犀。
    于是以素帛手帕挥毫一首:“寒雨连江…” 。那字体清秀俊雅,得益于柳公权之章法。
    其寓意各有点睛之笔,那就是“窈窕淑女”和“一片冰心”,一问一答,都流露了心愿。
    故而交结甚欢,常有诗词往来,鸿雁传书,情感与日俱增,红袖添香,耳鬓厮磨,如胶似漆,却似燕侣莺俦,歙漆阿胶了。
    曹母也是细心人,洞察儿子端倪,有了恻隐之心。
    知儿女莫若父母,对儿子曹栋梁和张婉嫒情愫,曹母告诉了老爷。
    曹仁政可有难隐之情:
    “夫人,此事若是张明昞大人未出格犯事,道是一桩求之不得的好姻缘,借势升迁。
    可其父被斩立决,此女又是流放钦犯。我们是朝庭命官,怎能与钦犯结缘呢?只怕祸起萧墙,引火烧身,殃及全家。
    此女虽好,自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有貂婵月容花貌,更有昭君才艺高超,难得的秀女。可惜怕的是红颜薄命,红颜祸水,更何况门不当户不对。”
    又言道:“如今收匿此女,已冒天下之大不韪,违背了老佛爷皇太后慈谕。
    在这政治动荡,风雨飘摇,命运多厄中,还是自保为好。尤其危及我和儿子仕途,孰轻孰重,切不能以妇人之仁和儿女情长而毁于蚁穴溃堤之灾祸。”
    夫人自识好歹说:“他俩欲火中烧,需快将此女遣发送出,另择闺房,尽快扼杀儿子的邪念,以绝后患,祀求平安。”
    于是叫来了儿子曹栋梁进行训话,儿子不知何事,欣然而至。
    下跪叩拜道:“父母高堂安康!不知何故急召儿?敬请训示!”
    父亲开口道:“必才吾儿,起身听话,为父乃母却有一事,古人定格人生要修身、持家、治国、平天下。
    而今你已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幸得皇恩浩荡和祖上荫庇,功成名就。应当做个高雅之士,怎能儿女情长呢?
    虽然洞房花烛也是人生大事,汝在外经年,现已超过婚期,吾与汝母给尔相中一大户人家小姐,在汝省亲期间择日完婚,也好成家立业,可否?”
    曹栋梁听出玄音,急忙回话:
    “大人不知因由,儿正欲禀报,不知谁家之女?”
    其父母一时尴尬应答不出何许人也。母亲搪塞道:“汝乃舅舅家桃红。”
    曹栋梁听说是表妹姻亲,急忙反驳道:“俺已有心怡之人,不再有其他眷顾。”
    父亲问道:“吾知汝衷情于张婉嫒,不能倚姣作媚,而耽误前途,这是万万不足取。她可是钦犯,已是落泊之人,怎么与尔般配?有辱门庭,有损皇恩,断然不成,绝此念想。”
    母亲有慈善之心,不敢多言。
    儿子却争辩道:
    “何故棒打鸳鸯?又失道义之规。婉儿虽是落泊之人,但才华出众,娴淑惠雅,令尊令堂深知。父与儿皆是崇儒尚贤,知之礼义廉耻,恪守三纲五常。
    我不是违背父母之命,现在媒妁姻缘也在革故鼎新,亲上加亲也不见得好,新文化运动已在京城萌发了。
    俺在西欧学习,人家婚配皆是男女自愿,俺要做新青年,不愿受此礼教束缚。此系儿子终身幸福,望父母撮合,三思而后行。”
    “再说张明昞大人之境况,父子皆知其是有正义感之人,此次蒙难也是政治牺牲品,也是宦权斗争结果。
    维新派与顽固派本来就水火不相容,不革新图治,光闭关锁国,中国希望何在?
    日本明治维新,西欧工业革命,改变国力,带来了产业革命,成为列强。”
    “中国被八国联军打败,赔款割地,还不是俺大清积贫积弱,官僚腐蚀,民生枯槁。
    父亲大人!您就不要有过多期望于大清国了,愚忠皇恩,也只能是岳飞之志,识时务者为俊杰。
    大清王朝已被洋人所控制,朝野官宦浮云翳日,百姓造反风起云涌,饥民流寇危及国体,国将不国,大清帝国已危在旦夕。”
    “竖子!不忠不孝,出言不逊,冒犯皇恩!食君奉禄,为君分忧。生为臣子,在这多事之秋,更要忠君报国,担当重任,切不能有污圣贤,有失皇恩,有悖纲常。
    不要文人固执,更不能有邪魔歪祟,异端邪说,士大夫思想怎能丢?这是危及仕途之举,定不能随尔胡来。
    不要以为出国留洋,就违背祖宗之法,这些舶来品定要洗心革面,切不可人言亦言,落个维新教徒,那是要受到制裁的,切不可外传,以防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父子政见不一,姻缘又分庭抗礼,话不投机半句多,不欢而散。
    父亲随即找来了管家梁山泊,命将张婉嫒送出府门。
    儿子又向母亲跪求,留人待定,力保张婉嫒,以图方略。
    母亲不敢违背老爷之命,又有舐犊之心,更怜惜张婉嫒,多次焚香跪拜求观世音菩萨。
    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如何解脱这个苦命的孩子!
    张婉嫒知情后,因爱而理解曹栋梁的苦衷,因爱而又不能毁誉曹栋梁的名节,断送他的仕途。在权衡利弊中,做出艰难决择,主动要求离开曹府,另图栖身之所。
    事巧,吴昊天知道张明昞蒙难,因儿子与其女结为姻缘,怕惹火烧身,欲解除婚约。
    儿子吴岫灿听母亲说此事,倒是十分担忧未婚妻,求师爷陆国邦打听。
    陆国邦瞒住吴昊天,千方百计打听到张婉嫒的下落。听说流放到山东泰安,即告吴岫灿。
    吴岫灿以到山东曲阜瞻访孔圣人之乡,以拜圣贤为幌子,向父亲告了假,带着家奴和书童,坐船顺运河直奔泰安来。
    不日就到泰安,拿着父亲的帖子去泰安城造访知府,以求当地府衙帮办。
    曹仁政看到帖子,便接待了吴岫灿,问清了原委,喜上眉梢。
    原来如此,正好名正言顺地解决自己的难事,一箭三雕。一是儿子没有理由再与已定婚约之女成婚;二是所收之女有个好归处;三是将这烫手的山芋转嫁给别人。
    在不惊动声响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将张婉嫒领给了吴岫灿。
    吴岫灿如获至宝,张婉嫒还未悟出原委,就被吴岫灿接上船,连夜启锚开拨,返回故里。
    曹仁政家人全然不知此女子突然失踪,曹栋梁自知是父所为,但无凭证,在痛失和思念中,愤世嫉俗,假期未到就辞别家人去赴任,也急匆匆北去。
    吴岫灿将张婉嫒引入吴府,求管家悄悄地安在后厨做个杂役,此事对知情者都作了交待,切不可让父亲知晓,待事平缓再作定夺。
    不期吴岫灿进京赶考。
    吴昊天窥伺到张婉嫒,见猎物窃喜,好色之徒,和盘托出。
    却不知此女是未过门的儿媳,贪嗔痴其美色,花容月貌,沉鱼落雁,让他垂涎三尺,意欲纳为小妾。
    也就是上文提到的九姨太太了,却是命运多舛,梦想未遂,来了捻军匪帮,搅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