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韩滁从膳房取来了四桶水和一篮子鸡蛋。
而韩常侍也去而复返。
带回来了从坊市各盐贩手上买回来的精盐。
东西备齐,徐元这才缓步上前。
他先是看向了韩常侍:“敢问韩常侍,这几份精盐都是从何处购得?”
韩常侍微微躬身:“回殿下,分别是从东城的商号和北城街旁的贩子手上购得,还有一份是从户部仓库取得!”
徐元满意点头。
三份精盐,来自不同的地方和不同的人,徐元要的就是这个。
徐谕好奇的凑上前来,扫了一圈:“老六,你是要表演水煮鸡蛋?”
他终究还是忍不住,询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徐元摆手:“非也!我是要证明孙兴手中的精盐,非我授精盐之法炼制的精盐!”
徐谕冷笑:“呵呵!笑话,粗盐细盐精盐尚可区分,你这同为精盐,如何区分得了?靠尝咸淡么?”
“头发长,见识短,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满嘴污言秽语……”徐谕急了。
徐元怼得二皇子面红耳赤。
徐元可不惯着徐谕:“我看你才是真正的满嘴喷粪!”
“你你你……有辱斯文,有辱皇嗣之风……”
徐谕指着徐元,那手都在颤抖。
很明显是气的。
徐谕早就知道徐元有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可没有想到,他这口舌竟这般厉害。
“父皇,请给儿臣一盏茶的功夫,这真假精盐,便可分辨出来。”徐元无视了徐谕,朝着天子请示。
天子一拂手:“那便再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若是依旧无法自证清白,那朕可就要降罪了。”
徐元抱拳:“若是儿臣无法自证清白,那便请父皇夺了这亲王之位,并将儿臣贬出洛京,永不归洛!”
一旁的徐谕和徐璋听到这话,脸上不由掠过一抹惊色。
直接废黜嗣位,这玩的有点大了吧!
见众人惊骇,徐元又道:“同理,儿臣若是自证了清白,那就代表这孙兴乃至是二皇兄是在构陷皇嗣,应处以重罪,孙氏诛灭九族,二皇兄废黜嗣位,贬为庶人!”
徐谕立马接话:“我可没有答应!”
天子也轻轻摇头:“废黜嗣位严重了些,老六你先验证你的清白,事情若是与你无关,朕必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好,有父皇这句话,就够了!”
话落。
徐元将韩常侍买来的三包精盐分别倒入了水桶之中。
然后将孙兴跟前,那“毒害”了张生毒精盐给拿起,倒进了最右边的水桶。
静候片许。
待精盐完全融化,徐元又将其搅拌均匀。
众人不解。
纷纷凑上前来,在四个水桶前来回观看。
不管怎么看,众人愣是没有看出它们之间的区别。
除了是水,还是水呀!
天子也是面露异色:“老六,解释一下!”
徐元轻笑。
他不着急解释,而是将篮子中的鸡蛋取出,分别放入了四个水桶之中。
鸡蛋沉底。
但很快,竟开始往上浮。
“这些都是坏蛋?”
四皇子徐璋看着眼前画面,忍不住失声。
好蛋沉底,坏蛋上浮。
这是常识!
“韩卿,你从哪找来的这些坏蛋?不是让你去膳房取么?还是说朕的膳房之中,会有坏蛋?”
天子也有些不高兴了。
食材不新鲜,这可关乎天子食膳安全问题。
不容小觑!
韩滁惶恐,忙道:“没错呀!全都是御膳房取来的,怎么会有坏蛋?”
徐元在这时看向了众人:“鸡蛋并非是坏了,之所以会浮起来,是因为水中加入了精盐,改变了水的密度!”
“密度?何为‘密度’?”
天子露出疑惑神态。
徐璋等人也纷纷看向徐元。
对于这陌生的词语,似乎充满了好奇。
徐元思索片刻:“简单的说,就是……水变的更浓了,它能托起原本要沉底的鸡蛋!”
众人微微点头,皆是似懂非懂。
天子追问:“那这与辨别精盐真假,有何关系?”
徐元一挥手,将众人的目光拉回到了跟前的四个水桶上。
“父皇且看这边三个水桶中的鸡蛋,原本应该沉底,但加入了精盐之后,鸡蛋便稍稍上浮,处于水中而不动。
您在看看这加了毒精盐的水桶,鸡蛋直接浮到了水面,证明其‘密度’大于精盐。
为了这个验证更加的准确,儿臣将两边的鸡蛋对换一下。”
说完。
徐元将相邻水桶的鸡蛋相互交换。
果然,毒精盐的水桶内,那鸡蛋直接上浮至了水面。
“快看,孙兴给的毒精盐果然和市面上的精盐不一样!”
徐璋率先打破场中的沉寂。
跪在一旁的孙兴被徐璋的话惊醒。
他眸子急剧收缩,无尽的恐惧涌上心头。
完了。
这下证据确凿,真的要败露了。
构陷皇嗣,欺君大罪,要被诛九族呀!
孙兴紧张和害怕的汗水,如雨水般倾下,将他整个衣衫都给浸透。
徐谕心中同样惶恐,但他却很快反应过来:“老六,你少在这里耍把戏,什么‘密度’?本王在书中从未见过,怕不是你杜撰出来,想要以此脱罪吧?”
徐元知道对方会这么说。
“老二,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以为让孙兴用卤盐矿代替官盐矿炼制精盐,会没有人知道么?”
“什么?”
徐元的话一出口。
徐谕傻了。
他甚至是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很明显,徐元所说,正中下怀。
看来,徐谕还是小看了自己的情报网。
从一开始。
这精盐就是徐元布下的一个局。
不,应该是说一张大网。
孙兴和李尚,是徐元惊醒为自己挑选的。
罗信在洛北走商多年,又做过盐商。
是他从众多人中选中了孙兴和李尚。
精盐之法公布天下,唯利是图的商人必然会眼红。
想要将其垄断,借此敛天下之财。
而自己那些皇兄,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特别是徐谕。
沉寂了这么久,是该要有所动作了。
所以。
从孙兴和李尚站在徐元面前的那一刻。
今日的局面就已经成定数了。
孙兴与徐谕的计谋,全都被徐元掌握在手中。
一切,不过是演戏。
同时也是徐元撒出去的鱼饵。
只是徐元没有想到,自己这位饱读诗书的二皇兄,会这般沉不住气,急不可耐的咬了钩子。
火政司一事,是徐元给徐谕最后的警醒。
可惜他没有把徐元的话听进去。
毕竟……
最开始徐元要钓的鱼儿,可是四皇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