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奕澄抬手抹了一把泪。
她唾弃这样的自己。
可感情的事情,真的不是她自己能控制的。
她以为现在的自己,可以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可在看到那个木雕的时候,她还是破防了。
她可以接受陆山河不爱自己。
但她接受不了,那个人明明爱了自己那么多年,却从来不曾开口告诉过她。
她推开陆山河,脸上不见一滴泪水,只是眼睛通红。
她摇头:“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不想听。我还要工作,陆总,你随意。”
她说着要走,陆山河再一次抓住她。
他语气急切,仿佛这一次不抓住她,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也许你会觉得荒唐,但我真的从有记忆起,就开始喜欢你了。”
“也许三岁,也许五岁。”
“但那时候,你总是和江寄琛在一起。”
“你会把你的糖给他吃,你会搬着小板凳,挨着他坐。”
“我很生气,不知道怎么接近你,看见你和江寄琛关系好,又气得不行。”
“一直到上了小学,你们两个一个班,天天同进同出,形影不离。”
“我那时候,可能就是傻的吧。明明喜欢你,却总是和你作对,想引起你的注意。”
“再后来……施长海就开始和我说,说你和江寄琛在一起了。”
说到这里,陆山河自嘲一笑。
“我从来不知道,在那个时候,他就开始算计我了。”
“不止说你和江寄琛在一起,他还说,他亲耳听到你说讨厌我。”
“我很想去问一问,你为什么讨厌我。可我没有勇气,我怕我真的听到了,我会承受不住。”
“你每年的生日礼物,我都有准备,可是,我一次都不敢送出去。”
“你之前问过我,我不想提,是因为……那些回忆对我来说,是耻辱,是挫败,是我想遮掩掉的时光。因为,太丢人了。”
“后来,上了高中,我十五岁的时候,施长海跟我说,你和江寄琛在一起了,他亲眼看见你们接吻了。”
林奕澄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转过身来:“你说什么?”
“他说他亲眼看见,你和江寄琛接吻。”
“胡说八道!”林奕澄气得浑身发抖:“他怎么能这样?他这是造谣,污蔑……”
“可我那时候不知道。”陆山河说:“我信以为真。从那以后,我提醒自己,离你远一点。实在没办法,碰见了,也绝对不会给你好脸色。”
林奕澄咬住了下唇。
她想起了那时候很多被她忽略的细节。
陆山河看着她的目光,的确是不友善的。
但在那份所谓的“厌恶”后面,还有隐藏的爱恋和欢喜。
只是,那时候的林奕澄,怎么可能察觉得到。
而且,施长海也不止一次对她说过,说陆山河最讨厌的,就是她这样的女生。
现在想想,施长海可真是“用心良苦”。
那时候他才多大,就开始算计陆山河和林奕澄了。
林奕澄垂下眸子,摇头:“我没有和阿琛在一起过,从来没有。”
“我知道。”陆山河说:“只是,我知道的太晚了。橙橙,我说这些,并不是想替自己开脱,不说那些年的事情,只说结婚三年,我对你……总之,都是我的错,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只是,橙橙,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让我用下半辈子来赎罪。”
“是啊,你也知道,我们结婚三年。”林奕澄苦笑:“我从来没有感受过你的爱……”
“那是因为……”陆山河满脸痛苦:“我一直以为,你爱的是别人。你嫁给我,是逼不得已。当初,我也挣扎过,要不要和你结婚。可我真的抗拒不了这件事,哪怕你不爱我,我也要……让你呆在我身边……”
自始至终,陆山河爱的人,只有林奕澄。
甚至连所谓的萧雨琪,除了救命之恩,更多是,是陆山河在赌气。
林奕澄喜欢的从来不是他,那他也可以不喜欢林奕澄。
只是,尊严和面子,终究还是害了他。
但凡他可以用一颗真心来对待林奕澄,别说三年,或许,只用一年,他就可以和林奕澄把事情解释清楚。
两人就可以过上美满幸福的生活。
可天意弄人。
让他们婚姻三年,却把人伤得遍体鳞伤。
又分离五年,让他受尽了相思之苦。
如今,两人之间,像是隔了天堑。
对了,还有孩子。
陆山河又开口:“我会对乐乐好,会对他像自己的孩子一样……”
林奕澄抬眸看他:“萧雨琪呢?如果她回来,她也喜欢你,你怎么办?”
陆山河一愣,连忙解释:“我对她……并不是男女之间那种感情,之所以别人会误会我喜欢她,是因为……她对我有恩,我照顾过她几次,被人误会了。我想着,你又不喜欢我,这样的误会也没必要解释,谁知道……”
“她对你有恩?”
“她曾经……帮过我很大一个忙。”陆山河没法告诉她真相,只好这样说:“所以我很感激她。但我很清楚,感激和爱,并不是一回事。”
林奕澄很想问他,那我呢?
我对你没有恩吗?
但涉及到她签订的保密协议,也不好直接就这么问陆山河。
即使这样,她依旧觉得讽刺好笑。
两个明明从年少时期就互有好感的人,竟然只因为一个人挑拨离间,就可以互看生厌,反目成仇。
最后结为夫妻,睡在一张床上,身体离得很近,心却依旧隔得很远。
林奕澄之前还能感慨天意弄人。
现在只觉得憋闷不已。
想杀了施长海。
如果不是他……
林奕澄突然自嘲地笑了笑。
如果不是施长海,那她和陆山河就会顺利走到一起吗?
不一定。
她和陆山河之间,不止是施长海的问题。
但也不得不说,陆山河今天说了这么多,至少,林奕澄心里不再那么难受了。
过去那些岁月里,陆山河对她的冷眼相待,一直都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如今,那根刺开始软化了。
或许有一天,它会自己脱落。
林奕澄抬手看了看表:“我要去忙了。”
陆山河没能等来一个答案,心里更加急切:“橙橙……”
林奕澄说:“你说的话,我会好好想一想。陆山河,就算我们以前有过误会,可也不代表,你喜欢我,我就依然还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