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给我瞅准那个流寇头子,集火攻击!”
张世康将望远镜递给了齐大柱,指着江对岸一直在忙着指挥作战的张能奇道。
流寇兵力太多了,必须给白杆兵争取更多的时间,否则船上的将士还没来得及下船,登陆的白杆兵就被流寇淹没了。
一旦第一次登陆失败,不仅使地方的士气得到提振,己方的士气也会下滑。
而且第一次登陆失败,第二次将会更加困难。
齐大柱接过了望远镜,顺着张世康指的方向观察了一阵,而后便皱着眉头向炮手下令,将炮口的角度按照他的估算开始调整。
将近八九百步的距离,齐大柱也没有太大的把握。
但此时去说些没有把握的话,没有任何的意义,所以齐大柱只是全神贯注的指挥自己的部下调整火炮。
而张世康则继续端着望远镜,观察着流寇首领的具体位置,以便于随时做出调整。
所幸那张能奇只是在亲卫的护持之下指挥战斗,而并未来回跑动。
三分钟后,四十门火炮终于按照齐大柱的命令,调整好了炮口。
“预备,点火!”
随着齐大柱的一声令下,四十门火炮尾部先后燃起白烟。
张世康端着望远镜的胳膊都有些微微颤抖,何为千钧一发,现在就是。
每一分一秒,白杆兵的伤亡都在扩大,倘若这一轮炮击不能命中,或许已经上岸的那三四千白杆兵很快就将被全歼。
轰——轰轰轰——
四十门火炮再度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大声响,张世康肉眼可见的看到几十发巨大的炮弹划过江面。
在张能奇周围数十步的范围内落地,同时巨大的惯性再度在流寇后方掀起数道血槽。
几十发炮弹落在方圆几十步的范围,在滩涂上荡起阵阵烟尘,阻挡了所有人的视线。
张世康略显焦躁的皱了皱眉头,尘土逐渐消散的短暂时间里,是张世康感觉最难熬的时间。
片刻之后,当张世康再度拿起望远镜观察时,他看到流寇的后方陷入混乱。
他在人群里反复观察,并未看到那个流寇首领的影子,几个张能奇的亲卫抬着一个人慌乱的往后跑,更多的流寇士兵也跟着往后撤。
张世康的脸上随即露出喜色。
这么远的距离,就是炮神来了,以目前的火炮技术,也难说能命中目标。
他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
但是他赌对了。
流寇的那个首领倒下后,两万多的流寇当即就开始陷入混乱,随着更多的白杆兵下了运兵船。
半刻钟后,白杆兵已经开始形成阵线。
再一轮炮击之后,流寇撤退了。
得知了消息之后,近卫军、白杆兵们都爆发出了欢呼声。
齐大柱则立即命令炮手开始清理炮膛,但却并未让炮手立即装填弹药。
连着发射了五六轮,炮膛的温度已经很高,流寇既然已经退却,便没有必要再冒风险了。
毕懋康曾经跟汤若望做过一系列的测试,这等铜炮最多一次性连射十二三次,就必须让炮膛冷却半个时辰。
而且还不能使用冷水直接降温,那会极大缩短炮管的使用寿命,导致退火、金属强度降低,继而导致炸膛的发生。
当然,在极端的情况下,若是不能给炮膛冷却时间,也是可以继续发射,无非就是久了之后火炮废掉。
“此番作战之后,或许我该跟卢都督商议一番,确立一套接班制度。”张世康放下望远镜喃喃的道。
主将一倒下,队伍就阵脚大乱的情况,不止是流寇中有,大明军队也有,而且是长期存在的。
在以往大明、乃至历朝的作战中,军中主将往往都是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以最大程度的提振士气。
这当然是一把双刃剑,张世康很早就知道。
这两年,张世康倒是以军令的形式告知大明各路军镇的主将,不到万不得已,主将本人不得以身犯险。
但仍旧不能解决主将一旦身死,对军队造成的巨大士气打击。
张世康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只有离他最近的秦良玉、孙维藩等少数几人听到了。
“只要大帅老实的在后头呆着,咱们近卫军的士气,绝对散不了。”孙维藩瓮声瓮气的道。
言下之意,你小子莫逞能,咱们近卫军就能嘎嘎乱杀。
你负责嘎嘎,我负责乱杀。
张世康连理都没理孙维藩。
“或许可以在战前,便由主将指定特定副将继承指挥权,并将此消息告知全体将士。”秦良玉折中了一下道。
这是大明目前军律中有提及的,只是主将鲜少会将此事告知全体将士,以至于主将一旦身死,士气难免会遭受重大打击。
但若是在战前便明确了指挥权的接替,并且让所有士兵都知晓,不论如何,即使主将身死,士兵也总能有个新的主心骨。
但张世康仍旧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
若是指定的副将也死了呢?
若是接替的参将也死了呢?
主将倘若当着全体士兵的面,一次性指出一系列的指挥权接替者,那这仗还打不打了?
问题的根源,并不在指挥权上,而是在其他的方面,只是张世康一时间还未想明白。
流寇的大军撤退后,第一次运输的白杆兵已经全部登陆,并迅速的开始在滩涂上原来流寇火炮阵地列阵。
五十多艘运输船迅速转舵,开始往返。
所有人都清楚,渡江作战计划已经初步成功。
而朝廷一方的成功,便是流寇一方的初步失败。
当张能奇在永川城内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
他是被一发炮弹的余威击晕的,倒是没有受太重的伤,只是脑袋疼的厉害。
早有士兵将当时的情况告知了他,并且告诉张能奇,朝廷大军已经连夜全部完成渡江。
而在张能奇倒下的时候,便早有传令兵将前线的消息传了回去。
张能奇面露苦涩,这一战不仅没能阻止朝廷渡江,还将整整五十门各式火炮也给丢了,连带着还死伤了两千多将士。
实在是败的彻底。
战败对于将领来说,倒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张能奇只是觉得憋屈,他感觉胸膛里有一股子气郁结在那里,使他总有一股无名火。
下午的时候,从成都方向来了几个宦官,张能奇立刻知道,应当是他义父兴师问罪的信。
虽然憋屈,但张能奇还是跪地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格老子的,教你不要轻举妄动,你强要去跟那张世康硬碰硬,如今折损了许多兵马,连老子的炮都丢了。
驴球子,入你娘的毞,钦哉!”
……
ps:感谢爱看书于晏送的完结撒花,额,还没完结呢呀,我感觉这故事才刚开始写……
还有螨清没灭,蒙古诸部未收服,还有小日子过得不错的……还有殖民、大航海贸易、还有与欧洲列强的博弈。
书的成绩确实一般,但故事还算完整,我会耐着性子慢慢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