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顾东隅这张脸还真是好用,虽说附近的人早就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众人就算有爱美之心,但囿于自身实地,对他也都是只敢远观不可近看。可外地人就不一样了,见到他的画像便惊为天人,第三天王婶那里就传来消息:成了!
一大早王婶就来给她说这个好消息,顾东隅还在酣睡,桑榆晚和她在门派不远处的池塘边聚头。她接过信件一看,新娘子的生辰八字、家庭背景、身高体重,全在上面。
“豫章郡……”桑榆晚小声问道:“这么远?”会不会把她师父嫁太远了?
王婶一幅“你懂得”的表情,“你师父的名声……”
她冲桑榆晚点了点下巴,一切尽在不言中。
桑榆晚想了一下:也对,她师父虽然长得好看,可又懒又馋,有人要他就不错了,还挑什么挑?
桑榆晚将那封信收起来,跟王婶承诺,“你放心吧,我会把我师父按时带到的。”
王婶嘱咐道:“这事情你还是不要提前跟他说,等到了之后再知会他也不迟。”她解释道,“男人嘛,总把入赘这种事看的比天还大,要是提前知道了他是去入赘的,会伤害他的自尊心,不仅不会成亲,反而还会怪你,因此还是先不要告诉他了。”
桑榆晚瘪了瘪嘴,“男人真奇怪,凭什么认为女人嫁人天经地义,他们嫁人就有损自尊?”
她和王婶冷笑一声,异口同声,“呵,男人真弱。”
桑榆晚收下地址,和人家给的一锭银子,告别王婶,静静等顾东隅醒来。等啊等,一直等到日上三竿,她那又懒又馋的师父终于起了。
他先是到院子里,将自己洗漱干净,接着,又百无聊赖地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儿,算是运动,然后走到灶台前,见灶上冷锅冷灶,又走到桌前,看到桌上也没有吃的,问坐在一旁的桑榆晚,“吃的呢?”
睡醒了就知道吃,一点不将他们门派的发展大计放在心上。桑榆晚越发认为自己给他找个老婆这件事做得不能更对,她牢记王婶的殷殷嘱托,对顾东隅说道:“我没准备。”
她说得如此理直气壮,顾东隅挑起眉头正要说她,便又听桑榆晚说道:“我要去豫章郡出趟工,有段时间不能在家,这段时间师父你就带着小师弟好好生活吧,等我回来给你们买吃的。”
她说着就作势要走,顾东隅连忙叫住她,“等等。”他绕到桑榆晚面前,“你走了我怎么办?”
桑榆晚按王婶教的,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对顾东隅说道:“师父,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男人了,既然是成熟男人,那你就要学着独自生活。如今我们门派不仅有你,还有我们的小师弟——”桑榆晚指了一下池塘里呱呱乱叫的癞蛤蟆,“我走的这几天,你记得照顾好自己,同时照顾好小师弟,等我回来。”
她说着又要走,但顾东隅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桑榆晚眼中露出一丝了然,“师父,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第一次上工,其实我也有点害怕,但那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你这么没用。”她挣开顾东隅的手,“你放开我,就让我自己去吧。”
“等等。”顾东隅再次拉住她,“我承认我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但成熟男人不代表就要独自生活,而且我很担心你被骗了,豫章郡毕竟隔得这么远,让我跟你一起去吧。”
桑榆晚拒绝,“不了师父,没有听说谁上工还带着家长的,你跟着我一起去,我很难跟老板交代啊。”
她说着又要走,顾东隅连忙拦住她,“你不跟老板说不就行了?”
桑榆晚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这种办法,顾东隅见她愣神,以为自己说到了她的心坎上,连忙说道:“你老板又不会跟着你一起去豫章郡,你把我带上他也不知道,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都不知道你上工还带着师父。”
桑榆晚想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反驳的理由,最终只能作罢。但答应前还是要跟顾东隅约法三章,“那行吧,你要跟着我一起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到了豫章郡,你可不能干涉我的工作。”
顾东隅点头如捣蒜。
桑榆晚倨傲地点了点头,“既然我那没用的成熟男人好师父非要跟着我一起去,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她转头看向池塘里的癞蛤蟆,“至于小师弟,你就一个人在家,等我们回来吧。”
“小师弟”呱呱叫了两声,算是应答。
顾东隅和桑榆晚背好行囊,朝着豫章郡的方向走去。
顾东隅非要跟桑榆晚一起出工,难道真的是担心她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不放心要跟过去看看吗?当然——不是了。
以顾东隅的懒惰,正常情况下,他怎么可能放弃这么一个在家摆烂躺平的大好机会呢?
时间拉到桑榆晚去镇上的那天。顾东隅早上一醒来就发现桑榆晚不在,知道她真的去找工作了,但也没放在心上,收拾了一番便带着他的唢呐去了村东口。
他时间掐得刚刚好,绝不肯浪费一丝一毫,免得影响他睡觉,到的时候村东口王大爷的白事乐队已经站好位子,大家知道他是个懒人,专门给他在第一排留好了空位,顾东隅一个箭步窜过去,站到他自己的位置上。只见走在最前面的那个身披道袍的阴阳先生猛地擦了一下锣,顾东隅拿起唢呐,仰面吹了起来。
唢呐声高亢,将团队里其他的梆子声、锣声都掩盖了下去,吹到动情处,仿佛呜咽,让人想起王大爷在世时的音容笑貌,于是跪了一地的孝子贤孙们哭得更伤心了。
发展到这里,很好,对不对?
顾东隅也觉得很好,整个白事乐队就他收到的赏钱最多。送完王大爷最后一程,他喜滋滋地将王家赏给他的铜板收进钱袋里,盘算着又能休息几天,还没算出个所以然来,他们白事乐队的队长,也就是走在最前面穿着道袍的那个阴阳先生,带着一群人一脸凝重地拦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