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灵寒的眸中倒映着女子明媚的笑容，他余光瞥了眼屏风那处，如实道：“是南容宣的心上人。”
心上人？
她得到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萧灵寒：“你从哪听到这个名字的？”
“一幅画上。”李抒玉道：“我在宣公子的书房中瞧见的。”
温润的男子转身将药箱拿起，漫不经心提醒道：“翩翩日后不要与人提这个名字了，免得传进宣公子的耳朵里，惹他不快。”
李抒玉眨了眨眼。
萧灵寒又道：“李抒玉将他抛弃了。”
“啊？”
屏风后面一阵轻风刮过，萧灵寒看她沉思的样子，笑了笑：“翩翩记得关窗，夜里风大。”
说完，萧灵寒提着药箱转身离开。
她应当也是认识李抒玉的。
坐在床上，努力回忆昏倒之前在她脑海里回荡的声音。
没想到，宣公子也会被人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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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时分，虫鸣鸟叫声逐渐微弱。
白十二守在地牢上的院子里，抱着怀里的剑卧在一个躺椅中闭目养神。
院中侵入陌生的气息，白十二蓦得睁眼。
今夜恰有云雾遮挡月亮，视线不好，但隐约可见一人往这边走来。
少年下意识手抚上剑柄，见是萧灵寒于是松了神。
萧灵寒径直走过来，抬手按住少年的肩膀阻止他站起来。
白十二正要说什么，只觉困意袭来，打了个哈欠便也懒得动弹了。
萧灵寒走进了他身后房间。
白十二甩了甩昏沉的头，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院子里到处都是守卫，想必一个蚊子都进不来，哪来的人影？
……
滴答滴答……
他明明发过誓，此生此身都再也不要碰这些，也不要踏入这种地方一步。
萧灵寒也不知他为什么会这么没有底线？
真想吐，这里的味道他可是闻了整整九年。
“水牢的气味是不是都一样啊？”双手被缚住的男子眼前虽漆黑一片，但他还是闻见了来人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
不是香料，也不是脂粉。
千乱玉觉得好笑，声音已经变得嘶哑：“温家的人，居然没死绝。”
男子步伐平稳，地牢未点一盏烛灯，也未有一扇窗户。但他却精准地站在千乱玉面前。
“啪！”一个火折子准确无误地亮在千乱玉双眼前几寸的位置，睫毛被火燎得难受，令他眼眸止不住地泛酸，这乍见了光，一时眼热竟流下了泪水。
反观火光对面的青年，犹如一个木偶，竟没任何不适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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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族接到狄无姜的尸身，非要南圣讨个说法，屡次在边境嗤南挑衅，声称若是再见不到将军您请罪，便要攻进荔州城。”上官双站在地势图前，向上首的男子禀告。
漠北军营的议房中彻夜点着灯。
听到这话，多日脸上未见笑容的青年，轻慢地笑出了声。
上官双与一旁的陈尔对视一眼。
陈尔开口问向白溪：“现如今皇城那头呢？”
“太后与南邈接二连三病倒缠绵病榻，太后前去佛堂清修，长公主也跟着去了。”
“而南邈近来醉心……神之一道。”白溪脸上不禁带着一丝讽意，“只管长生，不管民生。”
“将烂摊子全丢给了南珏意，又怎敢指派到咱们小王爷头上。”
“太子监国，分身乏术。”南容宣靠坐在椅子上，姿态懒散：“请孟小侯爷回京城帮衬帮衬。”
“是，将军。”
南容宣抬手随意一指：“上官双你带十一部一列去荔州秘密驻守。”
“狄羽虽没胆子攻，可也别想脏了荔州半分。”
“谁敢越嗤南边界一步，就地格杀。”
上官双双手抱拳，沉声领命：“是，下官领命！”
“若是没猜错，乔大将军或许前去，你们不必先出头。”青年托着下巴，思索道。
“下官明白。”
“公子，萧灵寒方才进了地牢。”一暗卫忽现门外，朝内请示。
南容宣抬起眼皮，眸中闪过一丝凉意。
……
他十三岁那年，震北望族温家突然多了个小公子。
干瘦如柴，一副命不久矣的状态。双目覆上了一层白布，好像还是一个瞎子。人本就单薄，还只随意裹着一件如纱的衣衫，独自坐在院中，什么也不做。
他随母亲回温家省亲，听说他常常一坐就是一整日。
再次见他，便是温家那场大火中。
或许是怀璧其罪，亦或是命中注定的衰败。
那一场大火，将怀揣宝藏的世家大族彻底淹没在尘土中。
妖火连烧了半月余，烧得什么都不剩。
他以为，站在火中的那个薄命少年也化为灰烬，可今日却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
“温琼舟，我认出你来了。”
眼前这人，正是他幼时从温家防水道窥见…那个关在地牢九年不见天日的温家小公子！
萧灵寒这会儿倒是没闭息，只听他平静道：“你才认出我啊。”
千乱玉扯出一个笑容：“那场妖火下，你居然没死？”
死?
“整整九年啊，一刻想死的念头都不曾有。再见阳光时，我又怎么舍得死呢？”萧灵寒耐心地解释道。
温氏一族的血脉，是养蛊圣体。
他的母亲是温家的女儿，他千乱玉自然长年与蛊虫为伴，将温家那套蕴蛊人法完美复刻。
只为有一日，能将带领千山氏重回天下。
当年南圣与狄族将他们千山氏赶尽杀绝，害得他们终日只能躲藏在地下城中，犹如老鼠。
明明南容宣的母亲也是千山氏，为什么南容宣可以是高高在上的小世子，身后拥有南猎军相护？
而他原本也可以是千山望族的少主！
只可惜，他的母亲妇人之仁，没有教授他如何复刻蕴蛊人法，让他不得不在蛊之一道上费尽心力。
母亲放弃了，他却不肯放弃。
这些年，若不是他这些年苦心孤诣，否则他们千山氏早就消失了！
而眼前这人，拥有极佳的血脉天赋。本以为温家的人已经尽数消失在人间，没想到他居然苟活在世，还成了南容宣的军医？
“所以，你今夜前来，莫不是与我叙旧的？”千乱玉漆黑的瞳仁浮现诡异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