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爱婉不得不沉默了，因为她不能说完全没有。
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吴柯就对魏谦表现出了明显的敌意，所以她总会有意无意地在吴柯面前避开关于魏谦的所有话题。
吴柯抬起手掐住林爱婉的脸颊，语气严厉地说道，“说话！”
林爱婉紧紧咬着下唇，看着吴柯那不悦的神情，犹豫了一下后，回答道，“没……没有。”
然而，吴柯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他从林爱婉躲闪的眼神中得到了真正的答案。
他一时间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应该生气林爱婉欺骗他呢，还是应该庆幸她还愿意用谎言来安抚他呢？
林爱婉此时的脸色并不好，她的身上也还带着伤，吴柯努力压抑住胸腔里的怒火，无奈地松开了手。
他泄气地靠回椅背，冷冷说道，“学校以后就不要去了。”
林爱婉最担心的就是吴柯会这样做，这也是她不愿意告诉他的主要原因。
她着急起来，连忙说道，“我要去。”
吴柯的声音更冷了，“别逼我。”
林爱婉知道吴柯有一百种办法阻止她去学校，如果他真的想这么做，自己根本无能为力。
她深吸一口气，耐心地解释道，“我要从学校离职，也应该等到这个案件结束之后，我再光明正大地离开。”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如此仓促地离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逃兵。”
吴柯的眉头紧紧皱起，“这个你放心，我会让学校所有人都收到调查结果，绝对不会有人这么看你。”
林爱婉心中烦闷，忍不住提高音量，“这是我自己的事情，难道就不能按照我的意愿吗？”
吴柯也正在气头上，立刻回话道，“不能！”
林爱婉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质问道，“你为什么总是这样？”
吴柯冷笑一声，“因为我就是这样！”
就在这时，吴柯的眼前不合时宜地闪过魏谦那张斯文俊秀的脸，心想他大概不会这样限制她。
可如果林爱婉担忧考虑的对象是他，他也不至于这样啊。
想到这里，吴柯烦躁地一脚踹在前座椅背上，把林爱婉着着实实吓了一跳。
看到林爱婉那惊恐的神色，吴柯心里又是一阵烦躁，“你说，你想怎么样？”
林爱婉缓过神来，看着吴柯的眼睛，淡淡说道，“等案件结果出来，我就从学校离职。”
两人对视许久，吴柯终于认输般地点了点头。
这个案件调查时间不会很长，他再留心督促一下，应该很快就可以结案。
只要案子结了，林爱婉离开学校，问题就都解决了。
不会有人欺负她，也没有那个魏谦。
他们的车开到医院的时候，院长带着医生护士已经等在了楼下。
林爱婉被吴柯抱起来放到轮椅上，接着便有护士推着她，跟着医生去做检查。
好在林爱婉只是皮肉伤，并没有伤到筋骨。
医生重新处理好伤口后，她被护士推出了诊室。
吴柯坐在走廊尽头的椅子上，他的双腿岔开，手肘撑在大腿上，弯下的腰脊如同一张拉满的弓。
他耷拉着脑袋，将自己的脸庞隐匿在角落昏暗的光线里，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孤独冷寂的气息。
他宛如一只正在休憩中的野兽，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停下动作，生怕惊扰到他。
吴柯的脚边还散落着十几根烟头，香烟早已在主人的苦闷中燃烧殆尽，只剩下微不足道的灰烬，被风一吹便散。
林爱婉看得心中一紧，她被护士推着缓缓靠近，在她们和吴柯只有几米距离的时候，林爱婉示意护士停了下来。
这家高级私人医院的护士都非常擅长察言观色，立刻识趣地悄声离开。
林爱婉静静地注视着吴柯，她的目光把吴柯从头到脚都细细地描绘了一遍。
不知道过了多久，吴柯再次伸手拿起旁边椅子上的烟盒，他熟练地敲出一支烟，用牙齿咬住，然后滑动打火机准备点燃。
“先生，医院不允许吸烟。”
吴柯闻言动作一顿，转头看向林爱婉。
他的嘴角上扬，带着三分痞气，挑衅地说道，“我偏要！”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点燃香烟，深深吸了一口，然后慢慢吐出，目光始终锁定在林爱婉身上。
烟雾缭绕在他的脸庞，让他的面容变得不真切，可偏偏那双眼睛还发着亮光。
“吴柯，我没有不信任你，我只是还学不会。”
林爱婉终于鼓足勇气开口，她的拇指指甲不自觉地死死扣着食指指腹，却丝毫感受不到疼痛。
她的声音很低很轻，仿佛风一吹就会散掉一样。
吴柯一愣，下意识接话道，“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求助，以前没有人可以帮我。”
泪水不由自主地漫上眼眶，林爱婉不想在这个时候哭的，她抬手使劲揉了揉眼睛，试图将眼泪逼退回去。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吴柯已经半跪在她的身前。
吴柯看着眼前的女人，心里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尖锐的疼痛从心脏蹿至指尖。
他知道林爱婉的成长经历，又怎么能苛责她的独立和自强。
他缓缓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她的头发，却发现自己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吴柯的眼神中满含愧疚和歉意，轻声说道，“小婉，对不起，是我不好。”
吴柯竟然向她道歉了，可林爱婉的心里不知为何更加难过了。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被她这么一晃，她眼眶中的泪水“啪嗒”一声掉了下来，正好砸在了吴柯的手背上。
明明是一滴冰凉的泪珠，吴柯却感觉到自己的手背像是被烫出了一个洞。
他慌忙抬起手，温柔地擦去林爱婉脸颊上的泪水，低声说道，“是我混蛋，我做得不好的地方，你都说出来，我一定改。”
林爱婉的泪水戛然而止，她疑惑地看着吴柯，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真的吗？”
吴柯不禁挑起眉毛，林爱婉这是对他的意见很大啊。
但他依旧点了点头，“给你一个机会，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