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枣这话一出，桌上三人皆有些错愕。
    尤其是顾鹤云，他想过姜枣会立马转身离开，也想过女孩会含沙射影地骂自己脸皮厚，不要脸，但唯独没想到姜枣应下了。
    连心声都一致应下。
    男子心中一颤，不知为何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顾鹤云搁在桌上的手指微动，对上姜枣坦荡的双眸，他竟然有些想逃。
    “我突然想到王府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还是不打扰你们姐妹谈天了。”说着男子起身就要离开，反倒是站在门口的姜枣脚步一挪，堵住了他的去路。
    “顾鹤云！”姜枣仰眸望去，眼中虽说仍有些许尴尬，但更多的是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的豁然。
    顾鹤云这段时间的改变与付出她都有看到，那一句‘可以示弱’也确实将她这么些年伪装的坚强彻底击穿，她从未想过能点破她的人会是顾鹤云。
    他教自己骑射；只要有她在场的宴席，她的桌上永远都会有春满楼的枣糕，不会出现用鸡制作的菜肴；他安插在周府的人每日都会监督她把药喝了，等她喝完桌上又会恰好出现一份蜜糖。
    从前她以为那份蜜糖是周夫人或者二哥哥备下的，但那次猎场内遇险，顾鹤云递过来的蜜糖与她府内的味道分明一样。
    他为自己解毒，彻夜未眠地守着受伤的她，不惜跪在二哥哥面前，交出王爷的身份玉牌，只为看到她安然无恙地醒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宸王妃之位非她莫属……
    还有许多事，姜枣觉得自己这一世好似真的有被偏爱，却也知道世间哪有什么神明，一切顺遂不过是有人提前替她扫清障碍。
    而这个人，是顾鹤云。
    姜枣一直都没有想通，为什么？为什么眼前人的所作所为会与前世大不相同？
    既然这一世可以这般爱惜自己，那上一世的他又为什么要对自己赶尽杀绝，毫不留情。
    前世今生种种在脑海中交织翻涌，或嗔或痴，或哭或笑，一想到这桩桩件件，脑子就跟要炸开一般。
    姜枣胸口处憋着一团气，她不问清楚，恐怕今夜都难以入眠。
    顾鹤云见女孩身形一晃，身子比脑子反应还要快，下意识就上前一步扶住了姜枣。
    墨眸早被担忧占据，姜枣看得清清楚楚。
    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他与前世的顾鹤云不同，他们二者压根就不是同一人！
    姜枣蓦得反扣住男子的手腕，五指收紧，一字一句缓慢说道：“你不许走，我有话要同你说。”
    厢房外。
    风玲珑扒在门板上，挤眉弄眼地妄图从门缝中瞧见里头的一星半点情形。
    正要把脑袋往上移，接连几声哎呦。
    徐宁：“玲珑！你别撞我啊！”
    蓝七：“谁撞上来啊，我的舌头啊……”
    红棉：“你们别叫了！王爷看过来了！”
    一门之隔，厢房外四人脑袋叠着脑袋，全都好奇里头那两人到底会聊什么。
    四人闹出的动静有些大，里头的姜枣和顾鹤云想装作听不见都难。
    男子见女孩眉头皱了一下，抬手将桌上的杯盏扔了过去。
    也没瞧见他哪里动了，但杯子却径直从女孩的眼前飞过，直直地撞上门板，四分五裂。
    霎时间，厢房内重新回归寂静，只剩下窗边二人相对而坐。
    顾鹤云喉结滚动，想要借喝水掩饰自己的紧张，却发现杯子没了，手足无措之际，面前落下一杯茶香四溢的茶水，捻着它的手指纤细匀称，极美。
    “你，想和我说什么？”男子紧着嗓子问道。
    一颗心早就乱了，什么镇定自若，临危不惧，统统消失，顾鹤云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慌乱到手脚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