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学究抬头,面露难色:“陛下,这…恐怕不行!”
“为何?!”
皇帝眉头皱起,声线一沉。
这个时间虽然有些晚,但他知道京中学子都会学习到更晚的时间,立马去通传进宫,并没有什么大碍。
“这份答卷是永安侯之女,姜枣所作。这个时辰让女子进宫,怕是会传出些不好听的话。”
这话一出,一直坐在旁边没有插话的顾鹤云幽幽睁开了眼,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低声道:“原来是她……倒是有些意思。”
皇帝听到这话,好奇地扭头看向对方,问道:“阿云认识?此女当真有如此才学!”
“可朕怎么从前听闻姜家次女不学无术,粗鄙不堪。怎么突然变得这般有学识?即使如此,她从前为何没有展露出半分?”皇帝心中任有疑虑,又将视线移到了孔学究身上,神情微凝,厉声问道,“莫不是孔爱卿监察不严,漏了考题?”
一听这话,孔学究赶忙颤着老寒腿又跪了下来,急忙回道:“陛下这番答卷,哪怕是提前透题,若能有人答出,那也是栋梁之材啊!更何况微臣的题一直都贴身携带,藏得好好的,绝不可能透露半分。望陛下明察。”
“皇兄多虑,姜枣从前在乡野中长大,对民间农情多有了解。此番考题又与产粮有关,她能答上来也正常。”顾鹤云坐直了身子,嘴角笑意不减,出声解释道。
“那依阿云看?此女……”
“理当为榜首。”
“好!孔爱卿,就依照宸王所言,此次岁试将这姜枣立为榜首!”
皇帝反复看着上头提高粮食产量的答案,笑意越发浓厚。
“永安侯还真是替安国生了个好女儿啊!”
顾鹤云霍然起身,一身玄衣朝门外走去,轻声说道:“时候不早了,臣要事,先行告退。”
“诶…先前不是还说无事吗?怎么又突然要走了?”皇帝恋恋不舍地站起身,跟着走了几步,见顾鹤云脚步匆忙,便不再挽留,“罢了罢了,朕再好好研究一下这上头的办法。”
出了皇宫,顾鹤云刚上马车,随即吩咐道:“去永安侯府。”
驾着马车的蓝大一顿,正要开口说话,被身侧的蓝七拍了下手背。
蓝七道:“是。”
隔着门帘蓝大用诧异的眼神看向蓝七,二人挤眉弄眼。
蓝大:这么晚了,你为什么要答应王爷去侯府?
蓝七:王爷的事情你少管!
天边夜色浓郁,整条小道只有月光投下的光束。
蓝七特地将马车赶到侯府偏门的小道上,人际稀少,随才轻声朝内说道:“王爷,到了。”
顾鹤云出了马车,斜眼睨了蓝七一眼:“自作主张,你们二人先回王府吧。”
蓝七嘿嘿一笑,回了声是便立即调转马车离去。
马上就要到巷口的时候,蓝七扭头看了一眼,原先王爷占着的位置哪里还有身影,视线上移,那侯府的屋檐上赫然闪过一道玄色身影,眼瞅着朝侯府的后院去了。
蓝七:“赌不赌?王爷肯定是去见姜二姑娘。”
吃过一次亏的兰大这次没有再出声,闷哼道:“姜大姑娘知书达理,恪守规矩,就算王爷去了她也不会见他的。”
“嘶嘿…蓝大,你脑子被门夹了?还是什么时候喝了姜大姑娘的迷魂汤了?你怎么就这么看不上姜二姑娘呢?姜二姑娘哪得罪你了?让你要这么诋毁她的名声。”
蓝七愤愤不平,狠狠地锤上蓝大的脑袋,拧着他的耳朵耳提面命道:“怪兄弟我没提醒你,王爷这就是看上姜二姑娘了!像今天晚上这样的话,以后莫要在王爷跟前说,更别被王爷听到。以后说话做事都得对姜二姑娘客气点,免得到时候挨了军棍,我可救不了你。”
论武力值蓝大在蓝七之上,只见他单手握住蓝七的手腕,稍一用力,再一拧,立马就挣脱了蓝七对自己耳朵的束缚。
痛得蓝七龇牙咧嘴地叫唤。
蓝大面无表情地说道:“我看你和蓝九才是被姜二姑娘下了迷药,处处都为她说话做事,忘了自己的主子是谁。”
“王爷此举若是被发现,毁的不仅是姑娘的名声,更是他自己的,我提醒这些有什么错?”
“你莫要忘了,王爷同着姜二姑娘还有婚约在身,他分明不喜人家,半夜私闯人家女子的闺房,若是被传出去,非娶不可。哪怕有陛下帮着他说话也不好使!”
蓝七甩着隐隐作痛的左手,摆手道:“依照王爷的身手,整个京城都没有几个能打得过他的,又怎么会被姜二姑娘发现呢?你就放心吧!”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往王府赶着车,车辙在地面留下长长的痕迹,等车辆走远,隐藏在角落的人才缓缓走出弄堂。
乌纱之下,五官深邃带着些许异域风情,黝黑的眼眸让人看不清深浅,透着难以察觉的危险,高大的身形在中原内鲜少有,薄唇微启,说出口的腔调带着些怪异,喃喃道:“姜二姑娘…”
“主上,那寒毒…下错了!”
站在寒川冷身侧的部下深深地埋着脑袋,右手搭在左肩上,用寒部语说道:
“该死的宸王殿下,竟然敢放出谣言,明明两个月前他心仪的还是侯府的大姑娘。”
寒川冷沉沉呼出一口气,薄凉的嘴角微微勾起,淡然道:“男人,都是这样,见异思迁,薄情寡义,不怪你们下错。”
“可是那寒毒是耗费十年才用寒蛊培育而出,如今用在一个没用之人身上,岂不浪费!”部下依旧不舍,委实痛心。
“无妨,寒毒既然那姜大姑娘从前能让宸王开窍,必有可取之处,咱们不妨帮帮她,让宸王再次爱上她,等他回过神,不管是姜大还是姜二,全都死了,如此一来,岂不痛快?”
寒川冷残忍地笑着,眼中的玩味更甚。
“安厦院那边帮我安排的怎么样了?”
“明日便可入学。”
“好戏…要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