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鹤云不知道,他此刻自以为笑得人畜无害,可在姜枣看来却犹如一只露着獠牙地笑面虎,时刻能将她生吞活剥了。
小姑娘嘴角牵强地扯了几下,原本想打呵呵掠过,可一对上男人的轻挑的眉毛,便知道自己躲不过了。
姜枣面露难色,嘴唇动了又动,硬着头皮轻声道:“王爷许是在想此行所到何处。”
声音小到连在同一驾马车上的顾鹤云都要听不清了,但好在女孩的心声分外响亮。
每句都在骂他,每句都在埋怨他方才莽撞的行径。
呵。
炸了毛的兔子好生有趣。
“正是。”顾鹤云侧躺在车内,左腿撑放着,单手靠在脑后,姿态慵懒放松,好整以暇地望着女孩,“那你还不告诉本王,你们兄妹三人大包小包的,是要去哪啊?”
他记得,昨日属下来报,在安厦院有见到姜枣的身影,顾鹤云以为女孩该去书院归学才对。
原本都打算安厦院偶遇了,要不是她今日给自己送了玫瑰酪,还真错过了。
瞧这架势,没个两三天还回不来呢。
男子微抬着眼皮,视线落在女孩的身上不曾挪开。
短短几日没见,怎么觉得眼前这女子又比从前好看了不少呢?
顾鹤云的目光过于直白赤裸,姜枣有些承受不住,微微侧过身子。
只是这样一来,她的后背不得不离了身后的车壁,单薄的身子随着车身一摇一晃,不太稳当。
“王家村,臣女…养母生辰,要回去拜会。”姜枣瞧着情绪不太高涨,整个身子都紧绷着,那模样不像是回去探亲,更像是随时都要开始战斗的状态。
若是那日没有林青的描述,顾鹤云还不会像现在这般诧异,那户人家这样对姜枣,永安侯府非但没有怪罪,反而年年都要好礼相送,登门拜会。
这又是什么说法?
有些话装模作样说给外人听也就算了,年年都要做样子,难不成自家人还不清楚真实状况吗?
这做派,永安侯当真老糊涂了?
“你倒是好心性,那户人家害了你,还要上赶着给人家送礼,本王都不知该说你什么好。”
紧接着便是一声泛着冷气的嗤笑,和不加修饰的嫌弃:“蠢。”
听着顾鹤云阴阳怪气的一句话,姜枣难得没有辩驳。
心里更是同对方的心意,出奇地一致,附和道——
【谁说不是呢!蠢!那永安侯和姜时妤就是蠢!骂得对!】
去庄子的路比不得京城中的道路平整,磕磕绊绊,马车也跟着左右摇晃。
姜枣越想避开顾鹤云,偏不随她愿。
路过一个下坡时,右车轱辘撞上了一块不小的石头,整辆马车都朝左侧倾斜,坐在右侧的姜枣被车子带着整个人朝前扑了过去。
眼瞅着就要摔到车板上,男人精壮的手臂朝前一伸,捞过女孩往自己的怀中带,姜枣就坐到了顾鹤云跟前。
他的那双大手扣在女孩小腹上,盈盈一握,软得不像话。
姜枣被惊得立马就要弹开,可动作太急,车子又不稳,屁股刚一离开车板,她又再次跌落。
而这一次,女孩整个人都压倒在男人身上。
女上,男下。
纤纤玉手抵在男子胸口,壮实的胸腹就在掌下。
还未入夏,顾鹤云许是比较怕热,身上却已经着了薄衫,此刻,男人的温度如数传到女孩掌中,有些灼人。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眸即刻布满惊恐,姜枣倒吸一口凉气,压着对方的胸口便要支撑起身子。
“嗯!”
顾鹤云闷哼一声,纤长的鹰眸垂眸扫了眼女孩。
不知轻重。
可他的手却也迟迟不肯放开,见女孩要逃,甚至扣在腰间上的手力道又加重了一些。
压着姜枣,不让她离开。
“投、怀、送、抱,怎么?摸到了你想摸得,如今便要躲?”
“对本王可还满意?”
这话太露骨!本就瞪大的眸子,肉眼可见的又大了一圈。
【这人他在说什么啊?!】
【莫不是吃错药了?跑到她跟前撒什么疯!】
姜枣本想骂出口,可话到嘴边又被憋了回去。
他是顾鹤云,是宸王殿下。
他有上百种方式让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逞一时口快,换来的定是日后变本加厉的报复。
不划算,很不划算!
姜枣忍了。
“王爷自重。”
女孩这几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对方,希望顾鹤云有点分寸,能够主动松开她。
顾鹤云剑眉一扬,那双含情的眼眸只不过是稍微带了份玩味,便深情的不像话。
【他…他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姜枣仓皇地别开视线,双手一撑,直接推开了对方。
得了自在的女孩连忙把自己缩到角落,抚着心口,面颊带粉地静坐在一侧。
方才那一眼对视…姜枣的心不受控地慌了。
震耳的心跳声,响彻如鼓。
心绪复杂到,女孩需要连吸好几口气都未能静下心来。
【姜枣!别多想!他那双眼睛惯会骗人的,你千万记得!】
这话落到顾鹤云耳中,侧躺着的男子不着痕迹地勾着嘴角,方才摸过女孩的手掌细细摩挲。
那腰肢着实软得惊人。
他喜欢。
又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外头声音传了进来。
“王爷,姜二姑娘,到了。”
后半程,姜枣生怕再发生那样的事情,整个腰背更不得都贴在车壁上,坐得笔直端正。
硬生生撑了一个时辰,等下车的时候,她都快觉得这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僵硬麻木到酸痛。
要不是有红棉扶着她,姜枣觉得自己随地就能躺下。
哪像身后的顾鹤云,风轻云淡,身姿款款,孤身往那一站,手中的折扇轻摇晃动,倒从他身上瞧出几分谪仙气质。
昨日便到了消息的王奶娘早早就候在村口,不止她一个人,村子里闲来无事前来看热闹的人也多。
见来了三辆马车,霎时间,惊叹声此起彼伏,极大地满足了王奶娘内心的虚荣心。
先是见到姜枣下了车,王奶娘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当着众人面就是不耐烦、不待见的模样,连装都懒得装。
可下一瞬,瞧见跟着姜枣下车的顾鹤云,眼睛都亮了。
玄衣玉佩,虎纹折扇。
从上到下就散发着贵气二字。
王奶娘一改方才的不悦,腆着脸凑上前,脸上堆满了笑意道:“不知这位贵人是?”
只见那妇人抬手就往姜枣的胳膊上要拧去,命令的口吻说道:“死丫头,还不赶快同为娘介绍介绍!”
---小剧场---
姜枣:“王爷,今日端午~!”
小姑娘手上拿着一根艾叶,欢脱地跑进书房。
顾鹤云当即放下手中的毛笔,抬手稳稳地接住了女孩的腰身。
“跑慢些。”
眉眼间满是宠溺。
素白的小手往对方跟前一伸,女孩歪头问道:“我的端午礼物呢?”
顾鹤云眉头一挑,拖长尾音啊了声,故意说道:“我有叫红棉帮你准备你喜爱的蜜枣粽,很甜,你指定喜欢。”
小姑娘鼻头一皱,不满道:“小气~!”
将手中的艾叶往对方的画作上一甩,瞧见他又偷偷画自己,哼声道:“往后不许你画我!”
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顾鹤云赶忙将抬手将女孩拉入怀中,一枚雕刻细致的翡翠粽子玉坠垂在女孩跟前,男子贴着女孩的耳边说道:
“阿枣可喜欢?”
眼前这枚玉坠子小巧又精致,模样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式,姜枣翻来覆去地把玩着,满意地点头:“这还差不多~”
顾鹤云又凑上前,轻咬着女孩的耳垂,摩挲着问道:“那本王的礼物呢?”
姜枣正要从怀里掏东西,那两只手便被紧紧抓住。
等她回过神,已经被人抱上了书桌,身下正是那幅与她模样一般无二的‘出浴图’,肤若凝脂,媚眼含春。
“夫君……”
“嘘——阿枣莫说话,本王也要吃‘蜜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