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鹏城，南山科技园，企鹅音乐总部，九点半。
刘振荣拧着眉头看着手里新鲜出炉的排行榜数据分析。
《早安湖城》的名字被标黑标粗，列在第一行。
前天晚上上传，到现在36个小时，已冲到新歌排行榜45名，top500排行榜433名。
数字单曲购买总数量8.7k，总人数6.8k，一首三元，总销售额2.6w。
数量和人数对不上，说明有一千多人是重复购买的。
销售数字下面，是传播曲线图。
高高上扬的曲线，触目惊心。
刘振荣曾多次见过这种曲线，每个大爆款歌曲爆发前夕都是这种。
企鹅数据分析部门通过数学模型，对多个维度的数据分析表明，《早安湖城》要爆。
刘振荣压抑着心里的兴奋，点开《早安湖城》的评论区，认真浏览热度最高的评论。
评论者大多是学音乐的学生和快乐兄弟的粉丝。
刘振荣想到司雨昨天说过，他会在抖音上推广这首歌曲，于是拿出手机，上抖音，搜索《早安湖城》。
列表出来近二十个视频，全部是用《早安湖城》做bgm的作品。
排第一个的，作者是小斯基，宣称自己的《早安湖城》的作者，号召大家去企鹅听歌，七万赞。
第二个，同样是他的作品，音乐卡点视频，三万赞。
第三个，作者是春水堂，颜值女明星视频。两万赞。
第四个比较有意思，作者是长腿颜，她在视频里大跳芭蕾舞，舞姿优雅动人。两万赞。
第五个，作者是爱笑的小白，舞蹈视频，一点八万赞。
刘振荣注意到，前三个视频上传的时间和歌曲上架平台的时间几乎一致，都是前天晚上。
舞蹈视频上传时间是昨天晚上。
仅仅过了一夜，就有一点八万赞。
刘振荣不懂抖音的数据分析和运营，仅凭直觉也知道这个数据很惊人。
歌曲才上传两天，抖音上也才开始推广，数据已如此了得，再传播几天，那......
刘振荣坐不住了，拿着分析报告，匆匆敲开运营总监蔡总的大门。
他把报告递给蔡总，把《早安湖城》的情况详细描述了一遍，包括歌曲在抖音上的推广情况。
蔡总放下表，若有所思的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刘振荣深呼吸一口，掷地有声的说：“我建议版权买断！越快越好！”
对即将大爆，预判销售情况很火爆的歌曲，当然是版权买断对平台方划算。
打个比方：如果企鹅预判某首歌曲将销售十万首，一首三元，那销售收入是30万。
平台和作者五五分账，平台分15万。
如果平台能以低于15万的价格买断，那就赚了。
平台利用自己强大的数据分析能力，能模糊预判到歌曲的销售情况，而作者不知道，有信息差。
在歌曲销售初期，说不定能以两万、三万的价格买断版权。
刘振荣感觉《早安湖城》将大卖，如果能以几十万的价格买断版权，平台肯定血赚。
这就考验分析和预判能力了。
《早安湖城》的最终销售数字决定了盈利平衡点。
蔡总很爽快的点头说，“嗯，可以，你和商务一起去谈吧，你准备开什么价？”
刘振荣没有直接回答数字，斟酌着说：
“这家公司是专业音乐机构，虽然是初创小公司，但运营推广能力很强，他们从三个渠道在推广，分别是
学生圈层、粉丝圈层和抖音平台，有专业团队在运作。
“嗯，”蔡总监明白刘振荣的潜台词，想花小钱买断不太可能的意思，问：“歌手粉丝有多少？”
“我查过，yy直播的九十多万，”刘振荣回答，“抖音的推广刚开始，效果还不错。”
蔡总带着一丝不屑，晒道：“抖音也能推音乐？有转化率吗？”
“有肯定有，但不知道效率高不高，他们搞了个原创音乐人计划，野心大的很，”刘振荣笑着说。
“哼，想做宣发平台呗，我看他们思路比较混乱，什么都要做，摸不清发展方向，”蔡总摇头，显然看不起抖音。
目前的抖音太弱小，dau估计只有企鹅音乐的十分之一。
刘振荣把话题拉回来：“我根据数据模型分析《早安湖城》的最终销售数字在600万左右，我打算用80万的价格去谈。”
如果销售600万，思雨文化和企鹅将各分到300万。
如果80万拿下版权，企鹅将多赚220万，能从600万的销售额里总共到手520万。
相当于把思雨文化的300万分红变成了80万版权买断。
在音乐、网文领域，版权操作的利润空间大到可怕，就是这个意思。
不管是企鹅、网抑、极点还是洋柿子，都是版权操作的高手。
刘大大《三体》的版权，第一次只卖了10万。
购买者捂着手里，过了九年，卖了1.2亿，挣了1200倍。
相对而言，刘振荣算比较良心的。
他主要是发现思雨文化是专业机构，才不敢开黑口。
如果是原创小音乐人，他敢开十万。
小音乐人在不了解歌曲潜力的情况下，抱着落袋为安的思想，很有可能同意。
“八十......”蔡总口里反复念叨着，思考片刻后说，“这个价格很高啊，按去年的买断价排名，能排到前五吧？”
“能，”刘振荣点头：“我和这家公司老板聊过，他对这首歌期望很大，信心很足，所以价格低了我估计......”
蔡总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我明白你的意思，按你的价格去谈吧，如果真能到600万销售，开到100万也行。”
刘振荣神情振奋的回答，“好！我马上和他家联系。”
蔡总点着数据分析表的曲线图说：“抓紧时间，我看这个趋势涨的比较猛，拖的越久越难。”
拖的越久，销售前景越明朗，信息差越小，思雨文化可能就会“悟”过来。
如果思雨文化能从多日的销售数据推断出将卖几百万，那八十万肯定就搞不定了。
这是一场博弈。
博的是双方对歌曲最终销售数字的判断，和“落袋为安”的心理。
版权买断，到账快，钱能马上进账户，不像分成，还要慢慢熬，有可能会拖一两年。
如果一年能分100万，分12个月分批到账，和80万立马到账，这种取舍，也是比较难的。
蔡总的吩咐刘振荣早就想到了，他第一时间跑来汇报，正是想抓紧时间，用最快速度拿下思雨文化。
现在歌曲才上传36个小时，他们肯定想不到歌曲有可能卖到600万，如果能拿到80万的买断价，应该会开心的手舞足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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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考试，司雨和上次一样，提前半小时交卷。
拿到手机，有企鹅音乐的高级运营经理刘振荣的未接语音和未接来电，十分钟前打来的。
什么情况，这么急，一个接一个的拨？
司雨走到南花园的角落里，点燃一根烟，给刘振荣弹语音通话。
语音一通，司雨立马解释说：“刘经理你好，不好意思哈，刚才有点事情把手机静音了没听到。”
刘振荣热情洋溢的说，“没事没事，给你打电话是想和你说个事。”
司雨：“嗯，您说，我听着。”
刘振荣：“你们上传的《早安湖城》歌迷反馈不错，已冲到新歌榜45名了，恭喜啊。”
司雨昨晚睡晚了，七点就起来准备考试，是最近半个月起的最早的一次，没来得及看企鹅音乐的数据，听到歌曲这么快冲到前五十，很是高兴：
“啊？哈哈，好啊，感谢刘经理关心，我没注意榜单，都不知道呢！”
刘振荣打着哈哈说：“我也是运营给我报表看，才发现你们的歌冲榜这么快，”他语风一转：“我看歌曲表现这么好，就拿去给评估部门看了看，他们一致好评哦！”
“刘经理工作好负责，等我去鹏城了，一定请你吃饭。”
“哈，好说好说，”刘振荣图穷匕见：“有位专家给我提了个意见，让我们考虑版权买断《早安湖城》，你感觉怎么样？”
司雨一下愣了，买断？
这个，好像可以有？
他完全没想过买断，一直想的是分成，因为前世他了解接触过的案例里，全是分成，没有买断。
但司雨没有马上答应，问明白再说。
“买断是什么价格？”
刘振荣说，“专家提议后，我看了下数据，感觉歌曲最终卖个一百多万没有问题，和商务那边商量了一下，商务给的参考价是六十万。”
“但是！”他加重语气说道：“我考虑到马上要过春节，销售数据可能会比平常高一点，就帮你做了商务的工作，把价格提到了八十万！”
“八十万的买断价，按我们平台去年歌曲买断价的排名，排第五名了！前面四个，都是成名大歌手的作品！”
“商务起初不同意，觉得价格高了，我说我们运营部急需好歌打榜，好说歹说他们才答应。”
刘振荣舌灿莲花，说的天花乱坠，把80万的数字说成努力争取的结果，希望司雨莫名感激，一口答应。
他没等来希望中的热情回复，只听到司雨平静而礼貌的声音：
“谢谢刘经理的争取，谢谢，这个价格，还有上浮空间吗？”
80万，离司雨想象的数字差了点。
这可是《早安龙回》的翻版，《早安湖城》啊！
火遍全国，甚至火到海外的《早安龙回》，海内外所有播放量2000亿+！
单位是亿！
有史以来，网络播放量最高的bgm！
被称为华语第一网络神曲！
原唱猿老师靠这首神曲，挣到千万版权和商演收入。
这首歌曲还为他的家乡龙回县带来了巨大的宣传效应，产生的直接间接的宣传、旅游、经济价值超过百亿规模。
当然，现在2018年1月的时间点，肯定不能和2023年相比，dau差了二十倍，也没有世界杯和梅细的噱头炒作，收入肯定到不了前世那个量级，会差很多。
到底会有多少，司雨说不上来，影响因子太多，无法估算。
但怎么也不止80万。
刘振荣听到司雨第一时间就问有没有上浮空间，一时间愣了。
80万这么高的数字，你还不满足？
几乎没有喜悦和犹豫，下意识就问了，这说明80万离他的心理预期差的比较多。
犹豫了一会，刘振荣小心的回答：
“很难有提升空间，我可以把去年我们的买断价格表发你看，80万，是给一线歌手的价格。”
司雨没说话，轻嗯，刘振荣劝说道：“歌曲刚上传，就能卖80万，可以省去宣发费用和等待时间，多好。你们的歌手名气太小，潜力有限，只靠分成，说不定连80万都没有。”
“买断可以马上到账，缓解资金压力，过个好年，马上春节，能在节前拿到钱，心里安逸啊~~”
这话说的司雨心里痒痒的，捅到心窟窿眼了！
他的私房钱和戳的第一批网贷已花的一干二净，口袋里空空如也，资金压力极大。
如果选择买断，立马原地起飞，可以完成第一个人生小目标，过个舒心舒意的春节。
司雨犹豫了一会，决定等等，他连今天歌曲的数据都没有看到呢。
“刘经理，你说的我懂，感谢你帮我考虑，我想斟酌一下，明天给你答复好吧？”
刘振荣无奈，只好说：“行吧，要快一点，年底了，过几天财务就卡账不批款了。”
“好的好的，我有了决定马上和你联系，你忙~~”
司雨挂断语音，第一时间登录企鹅音乐后台，看销售数据：
购买总数量9.1k，销售额2.7万。
司雨忍不住有点小激动，开始挣钱了！
销售额里面，有一半属于思雨文化！
只要他点头选择买断，立马能到账80万！
到底选择分账，还是买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