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皇后的危机刚过,瑾王的病情却加重了。
眼看也时日无多了,昭元帝亲自来探望,许多大臣也都来了,但除了帝后太子等人,其他人是见不到陆瑾的,只能由着苏纤叶和陆瞻行接待这些朝臣,并且向他们道谢。
陆瑾看着儿孙环绕,可就是看不到自己的亲孙女,一年前虽然对外说是为昭和公主举办了及笄礼。
其实是别的外孙女假扮灵儿的,只不过是易容露了一面,实则灵儿一直没有回来,说是在外面游历,他都不确定他的孙女灵儿是不是长得最好看。
他好遗憾,灵儿最喜欢自己收藏的宝贝了。
却是一直没有办法亲手交给她……
“父王……”陆瞻行看着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的父亲,心里还是很难过。
虽然自己是半路来的,这个父亲也不怎么样,但好歹也是自己的父亲,如今父亲要离去,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陆瑾的目光有些茫然涣散。
在陆瞻行等人惊喜地呼喊声中,才渐渐有了焦距。
人在将死之际,头脑反而前所未有地清明起来。
所谓回光返照,便是如此。
“阿行,你小子,是为父的骄傲……”
这一辈子,自己总是说儿子不好,实则儿子很好,很优秀,一门双王,已经足够证明儿子的出色。
闻言,陆瞻行眼圈骤然红了,喉头一哽,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父亲总是说她顽劣,从未认真认可过她一次,这一次,竟是能听见父亲对自己的认可。
陆瑾思绪清明,脸孔越发红润,说话也奇迹般地有了力气:“日后,你母妃,和府里的一切都交给你了,为父知道,你肯定行的。
还有灵儿……告诉她,祖父很喜欢她,我库房里有好些宝贝,都留给她……”
“父王……”
“外祖父……”
“皇叔公……”
孩子们纷纷开始叫唤,其他人也都满眼含泪,满是不舍。
罗氏带病过来守着,就是不肯休息,泪水都没停过,手帕都不知换了几条。
“祖父,我回来了!”
灵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众人让开一条通道,看到了一袭红衣,容貌倾城的灵儿站在门口,美若天仙。
陆瑾浑浊的双眸一亮,然后咧嘴一笑:“是灵儿啊,回来了啊。”
灵儿往前走去,跪在了祖父床前,眼中含泪地握住骨瘦如柴的手:“祖父,灵儿回来了!”
“好好好,灵儿长大了,是个大美人……”
“是,灵儿没有愧对祖父为灵儿取的大名,祖父真有眼见。”
陆瑾笑阿笑,看着满屋的亲人眼睛有些湿润,眼里全是眷恋和不舍。
“你们出去吧,我和你祖母说几句……咳咳咳……”
陆瞻行等人只能去外间等着,罗氏留了下来,眼泪就止不住,躺在床榻上即将咽气的这个人,是她倾心相爱的夫婿,是她携手共度一生的良人。
第一眼见他,便被他貌比潘安的容貌吸引,不惜挟恩图报嫁给他,如今,她的夫君就要死了。
“丽娘,”陆瑾握着她的手,笑着道:“我从未与你说过,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被你吸引,祖父让我娶你时,我心里欢喜,可又怕被说好美色,只能假装不乐意,其实,我,一直心悦你……”
罗氏的泪水不知何时滑落眼角,很快模糊了她的视线,气道:“你怎么不早说,害我一直担心你看不上我……”
虽说着俏皮话,可还是心痛如绞,坐到床榻边,握住他的手,哽咽出声:“夫君…你等我,我很快就会去陪你…”
这一刻,她终于释然,原来夫君也是心悦自己的。
但让小女儿女扮男装的秘密,将会被她永远深埋。
直至凌晨,昭元十五年十一月底,瑾王陆瑾逝世,享年七十六岁!
可陆瑾去世不到一日,罗氏滴水未进,一一和子女亲人告别。
“行儿,我的孩子,辛苦你了,为娘怕是熬不住了……”
“娘,我不辛苦,能当您的孩子,很幸福,您安心地下去陪父亲吧,我会带领家族好好的……”
罗氏已经油尽灯枯,陆瞻行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两母女说了一通话,当晚,罗氏便去了。
逸亲王府所有人都穿上了缟素,挂上了白帆……
帝后让人安排大办了瑾王夫妇的丧事,灵堂上,许多大臣纷纷前来吊唁。
因为逸亲王府无论是朝堂还是在民间,地位都如日中天,无人敢闹事。
直到停灵结束,才由着陆瞻行亲自将父母葬入皇陵。
时间一晃,进了腊月,天气严寒。
年关将近,可陆瞻行等人要守孝,所以府中不可大鱼大肉,厨子们只能绞尽脑汁将素菜做得许多花样。
穆青璃回来之后就到天罚司忙碌了,而陆瞻行便没有去天罚司了。
因要守孝三年,陆瞻行让穆青璃将西城宅院那些美男全部放入天罚司,由着穆青璃掌管,总不能让他们等着自己宠幸吧?
得知陆瞻行要遣散这些美男,穆青璃心中很是欢喜,这也就证明阿行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而宫里的陆瞻堰得知行弟遣散了西城宅院的那些美男子后,也忍不住松了口气,行弟总算不再乱来了。
将近年关,灵儿决定陪父母过完年就回浮兮宫。
她还要完成大业呢。
白钰的封号没改,不过官升一品,为雷霆大将军。
他有自己的将军府,因为这段时日瑾王夫妇逝世,他也没机会和灵儿说上话。
终于在今日他来逸亲王府,见到了灵儿。
白衣少女静静站在原地,清风撩襟,衣袂如飞,腕上挂一串檀木珠子,发间一朵白簪花,宛如天仙下凡。
因为祖父祖母去世,她便将义父送给自己的珠子做了手串,却只能做三串。
父王和自己各一串,另外一串她不知该送给母妃还是义父,只能先放着了。
她与父王每日念经盘珠子,让伤怀的心情能平静下来。
“灵儿妹妹!”
灵儿看着这个儿时的玩伴,含笑道:“钰哥哥,别来无恙!”
少年已经长大了,加上那一身的煞气和手上的菩提珠,让他更具魅力。
两人相见,皆是被对方的容颜给惊艳。
“灵儿妹妹,我知你要守孝,不过没关系,我会等你!”
他向行叔提过求娶灵儿,但行叔说,灵儿不会嫁夫,但她会娶夫,
灵儿若愿意娶你,我便也不反对。
所以,他前来询问灵儿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