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流下眼泪,“哀家早知道他做的糊涂事,却从未想过他会因为这些缺德事而丧命,这都是命数啊。”
淑妃说道,“哥哥曾在梦中向我告别,想来那时候他早就死了。”
太后哭道,“原来,那次是贤儿来告别,哀家竟不知。”
淑妃哽咽道,“太后娘娘,父亲说要臣妾不要告诉您所有原委,可臣妾觉得您应该知情的。”
太后看向陶嬷嬷和兰公公,“是不是前几天就出事了。”
陶嬷嬷和兰公公跪下说道,“太后恕罪,奴婢和兰公公也是怕打扰您养病,这才隐瞒的,不曾想会发生这种事。”
太后说道,“罢了,你们起来吧,这不怪你们,这种事本就是因果报应。”
淑妃说道,“太后娘娘,臣妾私自出宫,虽事出紧急,还是请太后治臣妾的罪。”
太后摇头,“算了,儿子死了,你母亲肯定伤心,你身为子女,自然该去的,罢了,仙璃,你且等一会,哀家去换身衣服,随你去看看你哥哥。”
淑妃恭敬的行礼道,“臣妾谨遵太后懿旨。”
太后被陶嬷嬷搀扶着,只是这每一步都走的格外沉重,若不是陶嬷嬷扶着,只怕都要倒了。
兰公公说道,“淑妃娘娘,您可看到了,太后娘娘的身子亏虚,这种事只会让太后娘娘的病加重。”
淑妃说道,“兰公公,本宫明白的,只这一次,没有下次了。”
兰公公说道,“老奴去为娘娘烹茶,娘娘稍安勿躁。”
太后进了寝殿便整个人瘫软在地上,“怎么会这样,好好的人会变成这样,万家到底怎么了。”
陶嬷嬷说道,“这是大公子自己做出来的事,太后娘娘,莫要伤身。”
太后说道,“哀家还记得,母亲在我出嫁时便气色不佳,后来便传来母亲暴毙而亡的消息,如今贤儿又这样,难道真的是万家的孽太深了吗?”
陶嬷嬷说道,“老夫人是因为被人下毒才这样的,娘娘不必多想。”
太后说道,“可是母亲先前对姨娘那样,或许是报应吧,”
陶嬷嬷安慰道,“太后娘娘,您可要顾忌自身啊,大公子死不足惜,可您是太后啊,万氏一族都指望着您呢。”
太后被陶嬷嬷搀扶起来,“给哀家上妆吧,贤儿虽身死,可曾经做过的事是不会抵消的。”
陶嬷嬷说道,“太后娘娘可要想开些,万家不是只有大公子一个儿子,太后娘娘别忘了,丞相喝醉酒那次,那个元娘的孩子。”
太后也算得到了些许安慰,“是啊,那孩子在定州这么久,也该回来,回去我就和哥哥提,还好,还有那个孩子,不算断后。”
元贤林赶了几天路,终是在小县城里歇脚,进了房间里这才感觉舒服些,“总算可以休息了,累死了。”
元贤林打开包袱,里面有一张纸条,“别想着雇马车,你要是想活命,就该一步一步的去,才显得虔诚。”
这张纸条彻底打消了他想雇马车的心思,马车太招眼了,不如用腿,还不容易被人认出。
元贤林喝了口水,打算好好休息一下,明早再继续赶路,这样赶下去,还没进京城就先累死了,为了祖母,为了娘,他都要进万家,讨回公道,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他回去的正是时候。
慕容瑾和云清姝还有慕容云月坐在一辆马车里,慕容云月看了眼外头的景象,“这日子真是不吉利,这齐国公死了,就连万家都免不了。”
慕容瑾并不意外,“齐国公的死倒是没让朕意外,就是这万贤重的事,确实称得上是突然。”
慕容云月看向云清姝,“不过清姝还是很平静啊,就好像知道这些事一样。”
云清姝被点到名,“生老病死,人间常态而已,姑姑,你也是修过仙的,难道还没看惯。”
慕容云月笑道,“这个嘛,我所处的世界,那些人都不似这里的人,轻易便死了,所以这种事不常见。”
慕容瑾说道,“皇叔也说过,姑姑所处的地方,修仙者遍布,大多都长寿。”
云清姝忽然说道,“那仙途漫长,他们可觉得寂寞,毕竟人生漫长,可他们的时间却是一日比一日多。”
慕容云月说道,“或许吧,也有这样的人,觉得人生漫长,想做些红尘之事,不过很少,有的人做了却万劫不复。”
马车停在余国公府,凌云对着里面说道,“陛下、皇后娘娘、公主,到了。”
慕容瑾先下了马车,伸出手扶着云清姝下来,又对着慕容云月道,“姑姑,下来吧。”
慕容云月轻笑,“没想到瑾儿有了媳妇儿,还有了人情味,我倒是沾了清姝的光了。”
慕容瑾笑道,“姑姑,请。”
慕容云月被扶着下了车,“论辈分,我比你们大,你们跟着我进去吧。”
慕容云月提起裙摆上了台阶,摆手道,“不必通报,我们自己进去。”
一路畅通无阻,到了灵堂,慕容霆陪着余敛峥,余国公夫人则看着亡夫的牌位,默默流泪。
慕容云月进了灵堂,跪在余国公夫人身边,“夫人莫伤心,世子还小,还需要您教导。”
余国公夫人看向慕容云月,“这位小姐是,我从未见过。”
慕容霆出声道,“这是慧敏长公主。”
慕容云月笑道,“夫人,我们确实没有见过,不过我与余国公也是老相识了。”
慕容瑾和云清姝一起进了灵堂,余国公夫人有些受宠若惊,“臣妇见过陛下、皇后娘娘。”
慕容瑾说道,“国公夫人不必多礼,请起。”
云清姝说道,“夫人,本宫与陛下是来看余国公的,不必拘礼。”
慕容云月看向慕容霆身边的少年,“这位便是余国公的独子吧。”
余敛峥说道,“臣参见长公主殿下。”
慕容云月说道,“今后你可要撑起国公府的一片天,照顾好夫人,”随后看向慕容霆,“霆儿,听闻你这几日都在这里,游手好闲也很久了,不如和姑姑去从军如何?”
余国公夫人看向慕容云月,“长公主此来是为了带宁王殿下去军营?”
慕容云月说道,“本来早该来的,只是本公主偷懒,便想着今日一起办了。”
慕容瑾说道,“其实朕也有这种想法,倒是姑姑有先见之明。”
余国公夫人说道,“长公主,臣妇有一个不情之请,请长公主同意。”
慕容云月说道,“不如去里面谈,此处人多。”
云清姝说道,“那公主与夫人去里面谈吧,这里有本宫与陛下。”
余国公夫人行礼,“那便劳烦陛下和娘娘了。”
慕容云月进了里面,院子中间有一处荷花池,散出来的荷香格外好闻,“原来国公都记得本公主说的话,本宫还以为他生病,早就忘记了。”
余国公夫人说道,“夫君有一天从宫里回来,便说要种荷花,后来亲自去买了荷花种子,还亲自做,如今荷香四溢,可他再也看不到了。”
慕容云月说道,“夫人,不必伤心,本宫先前说过,御花园的荷花虽香,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许是是因为不是自己做的吧,他便说要自己种一片出来,还说要请我来看看,如今我看到了,可是他再也无法看见了。”
余国公夫人抹泪道,“是啊,公主说的话,他都记得,他曾说,云月公主是他最初喜欢的女子,可是公主是个不受拘束的女子,不愿因为一段婚姻困住自己,他选择放手,还说这片荷花便如您一般,虽处皇室却与旁人不同。”
慕容云月摘下一枝荷花,“夫人,本公主这一生见过的男人无数,虽然都没有选择,可是我还是希望他们能得到自己的良缘,夫人便是他的选择,夫人,他应该会希望你能走出悲伤,还有世子,你还有孩子,不应该如此。”
余国公夫人半蹲行礼,“多谢长公主劝慰。”
慕容云月说道,“夫人有什么话便说吧。”
余国公夫人说道,“长公主,夫君最后的心愿便是希望峥儿能为大穆做什么,只是这孩子未经苦难,又如何能为大穆做事,臣妇想请长公主带峥儿去军营。”
慕容云月说道,“夫人,可想好了吗,公子这一去,可就不太能回来了。”
余国公夫人说道,“长公主,臣妇不怕分离,这孩子还未经世事,被我这个母亲惯坏了,夫君一直和我说要让他去军营,是臣妇不舍得,一直未能下定决心,如今夫君去了,峥儿若不能强大,那整个国公府该如何,他的责任很大,若是一事无成,臣妇会愧疚的。”
慕容云月说道,“夫人说的是,夫人如此通情达理,令本公主佩服,只是本宫今日便要将宁王带到城外的云家军中,只是如今还是孝期,不妨让公子多留片刻。”
余国公夫人说道,“公主,不必如此,夫君吩咐了,即便是守孝期,也无妨,夫君希望峥儿能帮陛下,便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去,而不是在家中守着自己的父亲。”
慕容云月点头,“那好,那本公主便带着她们两个去军营,夫人若有什么要带给公子,晚些时候也可以送。”
余国公夫人说道,“臣妇明白,多谢公主。”
慕容云月回了灵堂,“陛下,清姝,我这就告辞了。”
云清姝问道,“是要把霆儿带去我父亲那里吗?”
慕容云月笑道,“是,皇后娘娘说的是,自然是镇国公。”
慕容瑾对着慕容霆说道,“霆儿,跟姑姑去之后,可要守军营的规矩,不可给母后和朕丢脸。”
慕容云月说道,“余公子,有什么想对你娘说的吗?”
余敛峥问道,“我也要去?”
余国公夫人笑道,“峥儿,没什么好意外的,这是你爹给你选择的路,让自己强大,让你爹看看他的儿子,比他还厉害。”
余敛峥点头,“娘,放心,我一定会比爹还厉害,娘,等着我。”
慕容云月笑道,“这还差不多,余公子将来一定能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慕容霆不满的说道,“姑姑,那我呢,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慕容云月敷衍的说道,“这个吗,那我就希望霆儿,能有担当,为国保家卫国,还能成为你皇兄的左膀右臂。”
慕容霆说道,“姑姑放心,我一定可以。”
慕容云月说道,“行了,那你们两个跟我走吧,总有相见之日的。”
余敛峥给余国公夫人磕了几个头,“娘,孩儿不孝,不能守在您身边,孩儿要去受苦难,历甘苦,娘,一定要等我,总有一天,我会带着荣耀、军功回来。”
余国公夫人说道,“好,娘等你,照顾好自己啊,你爹说了,你可以。”
余敛峥走出灵堂时,往回看了一眼,“爹,我走了,你要看着我拿着军功回来,成为余家的顶梁柱,我要让世人知道,我,余敛峥绝不是一个靠祖上庇佑的,爹,你要保佑我,平平安安的回来。”
余国公夫人早已泣不成声,扶着柱子哭泣,“夫君,孩子长大了,他会有自己的一片天,也会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慕容云月回来嘱咐道,“陛下,就别去丞相府了,我去吧。”
云清姝说道,“要不,我也去。”
慕容云月说道,“清姝,丞相府可不是这里,丞相夫人不好对付的。”
云清姝说道,“姑姑,我是皇后,谁敢对我不敬,再说了,太后娘娘也在,我与陛下也要去一个。”
慕容云月说道,“那行吧,那瑾儿留在这里,一会你来丞相府门口接清姝吧。”
几人上了后面的马车,慕容云月淡淡的说道,“要不是避不开,我才不想去,找晦气。”
慕容霆问道,“姑姑,为何说这种话,这丞相府和你有过节?”
慕容云月说道,“霆儿,我与丞相夫人确实有过节,不过不是那种矛盾,就是她不太想见到我就对了。”
云清姝说道,“那不就是假想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