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尚宫将银钱放好,急忙道,“快,将这里收拾收拾。”
宫女们赶紧将首饰什么的收起来,江尚宫则在镜子前梳着,虽是五六十年纪,却还是要容光焕发。
胡司制不慌不忙的画着花样,沈掌制来回话,“尚宫大人叫司制房所有人过去。”
胡司制窃笑,“看来,尚宫局要变天了。”
清宁宫,云清姝穿了一身浅紫色宫装,带着凤冠,弦歌说道,“娘娘这身一定能震慑尚宫局。”
林嬷嬷也说,“不错,弦歌说的是,这尚宫局这几年乱的很,不似先皇后在时,现在是结党营私,趋炎附势。”
云清姝点头,“林嬷嬷说的是,本宫身为皇后,自然不容这种风气在宫中盛行。”
尚宫局,江尚宫带着四房在正殿恭候,“皇后娘娘驾到。”
云清姝身后跟着弦歌和林嬷嬷以及一众宫人,尚宫局的人分为两边,“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云清姝坐上上面的主位,“平身。”
“谢皇后娘娘。”
江尚宫看向云清姝,“奴婢听闻皇后娘娘出冷宫,正想去道贺。”
云清姝说道,“论辈分,江尚宫及各位比本宫入宫更久,所以尚宫局只需做好本分就可以。”
江尚宫说道,“皇后娘娘说的是,不知皇后娘娘来此,是何事,有什么事宣召奴婢等就可以,哪里需要皇后娘娘亲自来。”
云清姝带着笑意说,“自然是有事要请教尚宫局的诸位,”弦歌将账簿给云清姝,“本宫今日拿到后宫账簿,里面有些数目和清单,实在是令本宫有些疑惑,这司制房的金线何时开始一捆需要十两银子,还有这司膳房的菜肉为何单价也是超出很多。”
江尚宫有些汗流浃背,这皇后娘娘竟亲自查看账簿,弦歌说道,“江尚宫,身为尚宫局之首,不妨说说看。”
江尚宫支支吾吾的说,“启禀皇后娘娘,这几年外边水患、旱灾,外边的蔬菜及丝线早已涨价,所以才会支出甚多。”
云清姝说道,“既然这几年灾害频发,那必不会对百姓太苛刻,至于你说的涨价,更是无稽之谈,若是这些涨价,百姓如何吃得起、用得起,江尚宫,你是宫里的老人了,不要仗着资质高,就在这里瞒天过海。”
林嬷嬷说道,“皇后娘娘虽然进宫没几年,可奴婢确也是宫里的老人,江尚宫你是否做了些不该做的事,再论,其他人若是有什么话,不妨直说,若是畏首畏尾,你们便是包庇。”
四房皆跪下,“奴婢不敢。”
胡司制说道,“奴婢有话说。”
云清姝说道,“准。”
胡司制看了一眼江尚宫,“此事,奴婢一开始也不知道,只是后来瞥见江尚宫身边的流语将钱分成两半,一半给了司制房,一半则给了江尚宫,奴婢才明白,江尚宫借口丝线贵了,多要了些钱,可是据奴婢所知,采买的人也并没有说宫外的东西贵了,所以只是因为江尚宫将其他钱占为已有。”
严司膳也说,“奴婢这里也是一样的情况,后来奴婢让掌膳去偷偷跟踪,也是看到一样的情形,”
流语跪下来,“皇后娘娘,奴婢错了,是江尚宫说奴婢在宫里也就这些钱,即使累死累活也还是这些钱,奴婢一时为了钱,才会和江尚宫同流合污。”
云清姝说道,“既如此,采买太监何在?”
流语说道,“此刻来公公正在住所。”
云清姝下令,“来人,去请来公公。”
此刻来公公正在住所赌钱,正玩的好好的,太监匆匆赶来,“干爹,不好了,皇后娘娘派人来请你。”
来公公这才赶紧将这些东西收起来,不过来不及了,“来公公,请。”
“还有那些东西别藏了,一并带走。”
宫女将来公公带来,“皇后娘娘,奴婢将来公公带到,另外他们在住所聚众赌钱。”
林嬷嬷当即发话,“来公公,你这日子过的真是舒服,赌钱,可是宫中不允的。”
来公公自知无法逃脱罪责,“皇后娘娘恕罪,奴才再也不敢了。”
云清姝说道,“来公公,这赌钱之罪,一会再说,本宫有几件事问你。”
来公公说道,“奴才定知无不言。”
云清姝将账簿给来公公看了一遍,“这账目是否和你采买的价格一样,还有你有没有吃回扣。”
来公公闭了闭眼,自知躲不过,只好老实交代,“奴才是听了江尚宫的话,她拿三,奴才拿一,一开始奴才不肯的,只是后来江尚宫拿我多年前曾醉酒又强宫女之事来威胁,我这才答应的。”
林嬷嬷想了想,“是那天夜里那个自杀的宫女吧,奴婢记得那天是先皇后薨逝的日子,便让人将那个宫女安葬了并给她家人一大笔钱。”
来公公说道,“是,奴才没想到她会第二天想不开跳井,实在是追悔莫及。”
江尚宫冒着冷汗,“皇后娘娘,是他们诬陷奴婢,他们看我是太后娘娘提携进来,又直接继任尚宫,他们是故意的。”
宫女从外边走进来,“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身边的兰公公来,说是找尚宫有事。”
云清姝宣了他进来,兰公公一看形势不对,便说,“老奴参见皇后娘娘,不知皇后娘娘在此,是老奴冒犯了。”
云清姝淡淡的说,“兰公公找江尚宫有事啊。”
兰公公说道,“原是有事的,既然皇后娘娘在此,老奴便不打扰皇后娘娘,奴才告退。”
兰公公匆匆回了慈宁宫,“太后娘娘,大事不好了。”
太后正在喝药,“慌慌张张,不是让你去找江尚宫。”
兰公公跪地说,“江尚宫被皇后娘娘似乎责罚了,这样江尚宫会不会为了自保而说出那件事。”
太后娘娘当即放下药碗,“摆驾尚宫局。”
陶嬷嬷和兰公公搀扶着太后往尚宫局方向赶去。
御书房,凌云来报,“皇后娘娘去了尚宫局,太后娘娘也出了慈宁宫,好像有大事发生。”
慕容瑾顾不得手下的奏折,“去尚宫局。”
“还有让月曦公主去清宁宫陪皇子、公主。”
慕容月曦在晨汐宫的小厨房里煮绿豆百合汤,雨桦则在一边等着,“公主,那些宫人听说您在煮绿豆百合汤,都想尝一口呢。”
慕容月曦说道,“你这个小馋猫,都有,你一会分发下去。”
宫女匆匆来报,“月曦公主,皇上请您去清宁宫照看皇子、公主。”
慕容月曦问道,“出什么事了。”
宫女只说,“奴婢看见皇后娘娘去了尚宫局还没回来,后来太后娘娘也去了,皇上也去了。”
慕容月曦听着话,不小心被勺子里的汤烫到了手上,凌清顾突然现身,抓着慕容月曦的手,“怎么了,没事吧。”
慕容月曦说道,“没事就是被烫到而已。”
凌清顾却十分紧张,将慕容月曦抱起,对雨桦说,“这里你来,我带公主上药。”
慕容月曦对着雨桦喊,“留一半,给清宁宫送去。”
慕容月曦被抱着,这个怀抱让她觉得很安心,一路上的目光全在他们身上。
“你看,公主被凌侍卫抱着。”
“这有什么,以前凌侍卫也是这样抱着公主。”
“是啊,凌侍卫很紧张公主。”
凌清顾蹙着眉将慕容月曦抱到寝殿,拿出柜子里的药箱,熟练的上着药,“公主还是好好的待着比较好,这种下厨的活让下人来。”
慕容月曦忍着疼说,“你干嘛紧张,就是些皮肉伤而已。”
凌清顾不语的上完药,“不要沾水,公主一定记得。”
慕容月曦上完药就往清宁宫赶,凌清顾跟着,清宁宫内,慕容思柔惊天动地的哭着,“我要娘亲,我要娘亲。”
慕容璟宸无奈的在一旁,“慕容思柔,娘亲是去处理事情,一会就回来,别哭了。”
曦暖拿着慕容思柔最喜欢的玩具哄着,不过还是没用,慕容月曦走进殿中,“是那个不乖的小孩子,在哭啊。”
慕容思柔张着手臂求抱抱,慕容月曦抱起她,“柔柔,乖,娘亲是去处理一些事情,一会就回来了,姑姑陪你玩。”
慕容思柔止住哭泣,“好,姑姑是柔柔第二好的人。”
璟宸拿出帕子给慕容思柔擦眼泪,“别哭了,娘亲很忙的,柔柔要体谅娘亲哦。”
慕容思柔抱着慕容月曦说道,“娘亲很忙,那柔柔要乖乖的,不让娘亲哭。”
慕容月曦对着慕容璟宸道,“真是好孩子,我们陪妹妹玩,皇嫂一会就回来了。”
尚宫局今日可太热闹了,太后及时赶到,江尚宫差点就没命了。
云清姝给太后行礼,“臣妾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看向云清姝,“几年不见,皇后真是越来越有一国之母的样子了,竟然敢擅自处理尚宫局的人。”
太后娘娘被搀扶着坐到上面,云清姝站着回话,“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妾是为了账簿之事来的,这其中牵扯到不少人。”
太后娘娘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哦,不知是何事要让皇后娘娘召集四房,哀家听闻皇后你要对江尚宫用刑。”
云清姝只说道,“江尚宫克扣采买的钱,中饱私囊,此事臣妾已查明,触犯宫规,当罚。”
太后娘娘笑道,“即使江尚宫此事是真,那为何要用刑,江尚宫年事已高,哪里禁得住打,就算要罚,也不该是这样,还是说皇后为了肃清后宫,要将哀家也算进去。”
江尚宫连忙说,“太后娘娘,您可要救救奴婢,皇后娘娘要仗责奴婢,奴婢为您效命多年,求您救救奴婢。”
陶嬷嬷说道,“江尚宫,你有错不假,但是你这么多年为后宫所做的事,太后娘娘都清楚。”
云清姝说道,“太后娘娘,这几年后宫被淑妃治理的混乱不堪,臣妾也是为了后宫好。”
太后看了云清姝一眼,“皇后娘娘要照顾皇子、公主,这种事交给哀家就好,哀家会给后宫一个交代的。”
“母后是觉得皇后回归,不宜执掌后宫吗?”慕容瑾说道。
“奴婢参见皇上。”
“臣妾参见皇上。”
慕容瑾扶起云清姝,“平身吧。”
太后娘娘冷笑,“怎么,哀家教训自己的媳妇都不行,皇上如此关心皇后,是怕哀家对她做什么吗?”
慕容瑾说道,“母后误会了,只是皇后身为后宫之主,自然有资格处置违反宫规的奴婢,母后您素日多操劳,又病着,这种事交给皇后便可。”
太后娘娘说道,“皇上的孝心,自是都知道,只是既然江尚宫犯了大错,她是哀家一手提拔的人,不如让哀家将她带回去,哀家身为太后,自会以身作则。”
慕容瑾点头,“那便依母后意思,至于流语与来公公便杖责五十,贬为最下等奴婢,将所贪钱财收回,去搜查江尚宫房间,所有银钱充公。”
太后起身,“如此甚好,那哀家便将江尚宫带回去了。”
等太后带着江尚宫离开后,慕容瑾才说,“尚宫局若再出这种事,必以宫规处置,剩下的交给皇后。”
云清姝则正经的说,“如今江尚宫不适合做尚宫局之首,诸位都是老人了,觉得谁可以接替尚宫一职。”
四房皆沉默,云清姝看着胡司制,“本宫觉得胡司制便很合适,诸位以为呢。”
“奴婢没有异议,听凭皇后娘娘。”
胡司制受宠若惊,“皇后娘娘,这奴婢恐是无法担此一职。”
云清姝说道,“尚宫局人人皆恐说实话会殃及自身,只有你冒着风险说出实话,你舍弃钱财安抚司制房一众,这收服人心的本事,除了你,也没有谁了,沈掌制接替司制一职,本宫不追究尚宫局从前的过错,只希望尚宫局能上下一心,恪守宫规。”
慕容瑾也发话,“朕不希望尚宫局贬高踩低,见风使舵,若再有,便是按宫规论处。”
慕容瑾牵着云清姝便走了,尚宫局一片哗然,短短时间,江尚宫被下台,胡司制成为尚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