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云清姝给两个孩子洗了澡却没有想哄他们睡觉的意思,把他们放在床上,自己则沉默,还是慕容璟宸先开口的,“娘亲是在想怎么和我们解释是吗。”
云清姝叹了口气承认,“是,娘亲还没想好。”
慕容璟宸虽然只有三岁,可是刚刚问妹妹,再加上发现那块令牌就明白了个大致。
慕容璟宸稚嫩的小奶音说,“娘亲是宫里的妃子,而我们是皇子、公主,我们的父亲是一国之君,也就是太妃所说的皇上,对吗,娘亲。”
云清姝看着这张和慕容瑾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脸,不得不说,儿子的智商真是随爹了,摸着他的小脸才说,“对也不对,娘亲是皇后,就是后宫里最大的,也是你们父皇的正妻,可是因为一些原因娘亲被打入冷宫,后来娘亲有了你们这两个贴心又可爱的孩子,娘亲自私的想把你们藏起来,可是天下之大,都在你们父皇掌控之中,哪里又能如愿呢。”
慕容思柔努力的想要理解娘亲的话,可是这些字拼凑在一起她还是不明所以,弱弱的问,“所以,那个哥哥是我们的父亲是吗?”
云清姝点点头,“是,之前我还担心他会不喜欢你们,看来是我多虑了,父皇很喜欢柔柔。”
慕容璟宸也问,“那父皇喜欢妹妹,不喜欢璟宸吗。”
慕容璟宸虽然是个小大人,可是在他心里,是有父亲和母亲的概念的,书中都写父母,子女,可他们只有母亲,没有父亲,让他一直都很奇怪,可是云清姝从来不提,想必又不能说的原因,他也不好戳娘亲伤口。
糕点和包子在床边守着,看到小主人和云清姝说着说着就有些伤心了,跳上床,趴在他们之间,好像在说,有我们,不怕。可是两三年的时间,糕点和包子已经不是原来的小奶狗,而是长成了一只大狗狗,云清姝将糕点抱在自己怀里,“糕点真乖,不过这些事,我能应对,或许只有面对而不是逃避。”
云清姝把所有事情说完后,心里舒服多了,把两个孩子哄睡着后自己却陷入了深深的回忆里。
那是在封后大典前夕,十七岁的慕容瑾初登皇位,身为君王便再也没有过多的自由,也不能来府中与她玩,她只能待在府中,习惯了有慕容瑾的身边,此时院子里静悄悄,木槿花的花瓣随风飘落,落在她发间,那是慕容瑾亲自种下的,也是他亲自照看长大的,云清姝看着木槿花花瓣就有些想到慕容瑾了,原来太子会成为帝王,以前她还觉得很威风,现下想来,他早已将责任背在了身上。
云清睿走进院子时,本想吓吓妹妹,可是看到自己的妹妹因为思念而饱受相思之苦,带着浅浅的笑意,“妹妹,我给你带了个好东西。”
云清姝看了看他,只说,“什么啊,还好东西,这几日光送礼的,我都见不少好东西了。”
云清睿将一个包袱打开,里面是一把琴,不过琴身的花纹却很不一样,像是传说中的凤鸾琴,“难道说,这是。”
云清睿点点头,“传说中的凤鸾琴,这是大哥找到的,为了护送回来花了不少心思。”
云清姝想到大哥要打仗还是想着自己,“大哥是有心的,爹说大哥自愿放弃爵位,却愿意投身于战场,我倒有些心疼大哥了,那边疆是苦寒之地,而且还要被派去好几年。”
云清睿安慰道,“还有我这个二哥,妹妹,放心,哥哥已经中状元了,将来也能撑起云家的一片天。”
云清姝是放心的,“好,哥哥,我走之后你可要孝顺爹娘,别总没心没肺的,这样会给我们家丢人,也是给你妹妹丢脸。”
云清睿走后,云清姝打算把凤鸾琴放好,这个礼物她很喜欢,弦歌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小姐,小姐,皇上来了。”
云清姝平淡的说,“你家小姐我是想你的未来姑爷,可是他可是一国之君,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哪里有空来找我啊,行了,你去帮我娘吧。”
弦歌喘着粗气说,“奴婢没有说谎,真的,”慕容瑾走进来,“这丫头虽然平常咋咋呼呼的,不过这次没说错。”
云清姝将琴递给弦歌,“放我屋里,你去忙吧。”
云清姝站在原地等他过来,慕容瑾打趣道,“怎么这回不跑过来了。”
云清姝端着架子说,“我娘说了,女孩子要矜持一点,不能老是一副不端庄的样子。”
慕容瑾一本正经的说,“是吗,可是朕要的就是一个不守礼的皇后,不然朕干嘛不扶正淑妃,反而要娶你这个既不温柔贤淑又不乖巧的女子做皇后啊。”
云清姝不装了,跑过去抱住他,他的怀抱总是温暖又安心的,慕容瑾心满意足了,“而且你可是我不惜忤逆太后娘娘也要娶的女子,所以做你自己就好。”
慕容瑾将刚刚从街上买来的栗子拿出来,“这是朕亲自去买的栗子,你最爱的那家。”
云清姝看着热乎乎的栗子,顿时感动了,“你一个帝王,亲自去买,估计那个老伯都受宠若惊了吧。”
慕容瑾亲自给云清姝剥着栗子,云清姝则痴汉脸,“这栗子壳最不好剥了,你一向来是爱吃却不爱剥,来,吃吧,看是不是那个味道。”
云清姝拿起一颗尝了尝,“还是那个味道,但是给我剥栗子的人却不是当初的那个太子哥哥了。”
云清姝看着眼前的慕容瑾,穿着月白色衣衫,却头戴金冠,脸上的神情坚毅,是帝王之相,“这几日,母亲教了我不少礼仪,父亲也说了不少话,只是我怕,不能做好你的皇后,怕被天下人耻笑。”
慕容瑾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姝儿,你是我一辈子最放不下的女子,也是让我舍不得把你让给别人的人,我之前再想,把你困在宫里太残忍了,不如给你找一个对你好又能让我满意的,可是最后我才发现,我做不到,想到要将你让给他人,我不允许,所以自私的将你娶了,你会不会怪我。”
云清姝羞涩的笑着说 ,“不,我并不怪,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也是我自愿,我不愿意看你一个人在宫里,更明白帝王之尊,是终身永寂,一国百姓,都需要你来做主,所以我更愿意陪着你,哪怕不自由。”
那是她最初的决定,可是她现在却有些后悔,帝王之心,难以猜测。
一个白衣女子突然出现,“你可是后悔了,云清姝。”
云清姝看着她疑惑的问,“你是谁啊,你不是小精灵。”
白衣女子缓缓说,“小精灵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我来接替他。”
“所以你是来劝我的?”
白衣女子摇摇头,“我只是听到你心事,替宿主解除心事的,这也是分内事。”
“小精灵不可以吗?”
“他道行不够,连世间事都不太懂,哪里能做到。”
“不过呢,我看遍世间事,花开花落,生老病死、爱恨情仇,勉强可以帮你。”
白衣女子将一个玉佩放在她手里,“这是之前那对有情人的玉佩,上面有神力,可以许三个愿望,送你吧。”
云清姝看着合在一起的玉佩,“多谢,那你真的能帮我吗?”
白衣女子将这几年外面发生的事都在她眼前播放了一遍,“如何,虽然冷宫被你改造的已经不是冷宫了,可是你在外的家人可是时时为你挂心呢,这几年,那位太后娘娘也没闲着,将后宫大权交于她那个侄女淑妃,大有想要让她代替你成为后宫之主,中宫皇后,即使你父亲是肱骨之臣,你大哥为国镇守边关,可是云清姝,你,只会让云家成为京城笑柄。”
云清姝握紧了拳头,她不想让云家成为最大的笑话,可是平静日子过久了,就会偏安一隅。
白衣女子见她有些纠结,继续说,“不管你是否身在冷宫,你的孩子是皇子、公主,那就不会平静,淑妃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她没有孩子,你却好福气,一儿一女,她怎会不记恨,你可知丧子之痛会让一个母亲痛不欲生,也会让一个母亲有勇气跨出这里。”
云清姝不敢听下去了,失去璟宸、思柔,她会疯的,“我想我明白了,多谢。”
白衣女子淡然一笑,“那我就走了,希望皇后娘娘早日踏出冷宫,我等着那一天。”
翌日一大早,就有侍卫来到冷宫,冷宫看守的人很久没有看见御前的人,轻慢的说,“几位那个宫的,这里是冷宫,识相的快离开,这里晦气。”
带头的轻笑,“奉皇上懿旨,给我打开。”
几个侍卫将门锁暴力的砸开,冷宫的侍卫赶紧拿出钥匙,“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何必砸呢,要是在这呢。”
带头的将侍卫押下去,“听不懂人话,非要搬出旨意,带到皇上跟前,由皇上定夺。”
冷宫里的人都停下来,这是他们进来之后,第二次冷宫门开,第一次是送云清姝进来,第二次则是现在。
“唉,门开了,我们是不是能出去了。”
“想什么呢,我们都多大年纪了,哪里有机会出去。”
“没想到我活到头发都白了,还能见到外边的人。”
云清姝淡然走出,只见侍卫宣旨,“冷宫凄苦,朕初登皇位,不忍冷宫怨念滋生,特废除冷宫,改为安宁宫,以供各位太妃颐养天年。”
宣完旨,太妃们聚在一起,“太好了,我没罪了。”
夏太妃走出来,没说什么话,她早已不在乎什么自由、过错,一切都是过往云烟。
云清姝在他们身后,五味杂陈,他是为自己而废出冷宫的吧,他对自己还有情,可是自己又该如何面对。
宣旨侍卫走进来,见到云清姝跪了下来,“皇后娘娘,皇上命我等迎娘娘回宫。”
云清姝淡淡地说,“不必,这里很好,麻烦你告诉他,我暂时不想见他。”
云清姝还是使着性子,侍卫只好回去复命。
御书房,侍卫将云清姝的话转述了一遍,慕容瑾并没有生气,“把那两个侍卫带上来了吧。”
那两个侍卫本就恐慌见到慕容瑾就更慌了,“皇上,皇上,臣不是有意的。”
慕容瑾冷笑,“看来看守冷宫的人都很闲啊,连御前侍卫都敢怠慢,这样,不如到牢里好好反省,再丢到军中做苦役,吃吃苦头,这样就不会目中无人了。”
侍卫将那两个带下去,等慕容瑾发话,“算了,这是朕与皇后的家务事,下去吧。”
仙淑宫,淑妃得知慕容瑾废除冷宫,整个人都不好了,“什么,废除冷宫,皇上是吃错药了吧,这下太后娘娘怕是要气死了,来人,去慈宁宫。”
慈宁宫,太后铁青着脸,乌压压的一群人跪在下面,贴身的嬷嬷则劝慰道,“太后娘娘,您别生气了,小心气坏了身子。”
太后怒不可揭的将桌子上的茶杯摔了个粉碎,“呵,瑾儿真是长大了,废除冷宫,好个明君,将哀家、先帝置于何地,那些个犯了错的嫔妃就该在冷宫里生不如死,好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皇家天威不可冒犯,悖逆祖先,悖逆哀家,真是了不得。”
淑妃赶来时,看到太监宫女不在外边守着,就知道太后生大气了,赶紧进去,“太后娘娘,冷宫出大事了,皇上竟然,竟然废除祖宗设立的冷宫,这可如何是好啊。”
太后使了个眼色,身边的嬷嬷立马说,“还不下去。”
乌泱泱的一群人滚出了慈宁宫,淑妃立马上前,“太后娘娘,臣妾一听到消息就过来了。”
太后才说,“不是让你在自己宫里闭门思过?”
淑妃解释道,“太后娘娘,肯定是皇后娘娘的主意,皇后一向对冷宫的事从来都是觉得不该有冷宫存在的,肯定是她向皇上说的,皇上才不顾祖宗,不顾您的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