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时都可以悟道吗？有点意思。”那人说道，身子已经完全面对我。
    我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在心里模拟的一拳竟会离体而出，并且将他那幅画击得粉碎，不由得心下抱歉。
    我拱了拱手，说道，“抱歉，我一时为此间景色所吸引，却没想到毁了你的画。”
    那人摇了摇头说道，“无妨。跟我来吧。”
    进了主宅大厅，我忽然看到了那幅画，和刚才他画的一模一样的画。心里不由自主的‘啐’了一口，这世上还有自己抄自己的人。
    他收起了画笔，倒了两杯酒，一杯放在沙发旁的茶几上，一杯自己拿着，然后向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时候萧九儿出现了，从外面把门关上了。
    也？不是说好护我周全的吗？你这么关门走人几个意思？我在心里把萧九儿的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一遍。
    我坐进沙发，那触感无敌了，你屁股的每一分地方都被托住了一般，很软，很舒服。
    那人坐进沙发，对我一举杯，“中州营抚远将军苦若无。”声音柔和，磁性满满。
    我伸手拿起面前的酒杯，一举杯，“江湖散修印暮天。”
    苦若无喝了一口酒，然后看着我也喝了一口后说道，“你可不是散修，你是朱雀营出来的。”
    “是的，但朱雀营可不承认我。”
    “中州营认就行了，其它的不重要。”
    “你这次找我来是？”
    “想和你聊聊，”苦若无对我又举了举杯，说道，“好久没和人聊天了。”
    “那聊吧。”我也喝了一口酒，身子往沙发上一靠。
    苦若无对我眯了下眼，笑了，“不用故意卖破绽给我，我没打算和你动手。”
    我嘿嘿笑了，心想，这货是真的贼。当初自己在夏苍梧面前演了一波，那货就没扛住诱惑。
    “你要青龙营战舰干什么用？”苦若无问道。
    “没打算要，但星核只认我把我给绑上了，我这也算是被赶上了架子下不来了。”
    “萧九儿回来给我说你绑了星核我都很惊讶，这么多年真没听说过有第二代能绑定战舰的。”他仔细打量了下我，继续说道，“看来青龙营那批人还是成功改造了自己的基因啊。”
    我没回应，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听说你见过况斩空了？”苦若无说道。
    “嗯，打不过。”
    苦若无忽然笑了，笑得很开心，“我相信你很快就能打过他，这才三个月，你都到了这个地步了。”
    “什么地步？”我被他说得也有点好奇自己的地步了。
    “百窍已开，还能仅凭山水就能悟道，你这种人，就算将五大营历代天才都搬出来，也不多见。”苦若无叹了口气，说道，“更遑论，你从得到‘青天驭龙诀’到如今才不到一年。”
    哦？我有这么牛比么？这货不会故意吹捧我吧？杀千里马者路旁儿，我要谦虚谨慎，虚怀若谷。
    我嘴都快笑歪了。
    苦若无看我那个德行也忍不住笑了，“还有少年人的真性情，更是难得。”
    “苦将军，你找我不会是专门来夸我的吧？”
    “不是，我想拜托你帮我找下第三艘青龙营的战舰。”
    我看着苦若无笑了，“苦将军，你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况斩空可不是我能对付的。”
    “我怎么听说，你身边的女孩子是况斩空的女儿呢？”
    “是，但是他抛弃二十多年的女儿，基本啥也不是。”
    “但你就有了个和他谈判的筹码啊。”苦若无说道。
    “我怎么可能用我的女人去和况斩空谈判呢？”我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但是如果苦将军要在飞船上找一个人，我或许能帮忙。”说完，我双目如电，盯住他的双眼。
    苦若无如此定力也被我这一句惊得身子一颤，手中的酒不受控制的泼出了一滴。
    他眼睛眯了起来，沉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人？”
    我对苦若无压了压手，意思说别紧张，然后点上一根烟，抽了一口，这一刻，我终于在和他的谈判中，占了上风。
    “云天级飞船对你来说，连鸡肋都算不上。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要那艘破飞船，哪怕青龙营那艘飞船上有实验室和各种实验室报告，那些对你都不重要。”我抽了口烟，姿势放松地靠上了沙发，这沙发真舒服。
    “所以我就觉得你是要飞船上的什么东西。但在我眼里有价值的东西对你来说基本就是土鸡瓦狗，那么肯定就是我没在意的东西。除了冷冻舱里面的人我暂时没想到别的可能。”
    “当年，青龙营第三副将夏雨田攻入冲凉国都和你哥大战，你哥本不会输，但是你当着他的面斩杀他的小女儿让他心神大乱，让夏雨田占了先机，败他于一线。”
    “当把这两件事情放在一起，我就得出一个奇怪的结论。”
    “那就是，你当年没有杀你的侄女，而是假装杀了她然后把她藏在了青龙营。”
    “而你之所以这么做很可能是你当年在冲凉国已经意识到大势已去，但这意见却与你亲哥相左，于是你投靠了中州营，之后更是帮助五大营斩杀你亲哥，获取了这个抚远大将军的头衔。”我抽了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掐灭，说道，“当然，这都只是我的猜想。不一定对。”
    “好，好。”苦若无连说两个好，一口把酒喝干。说道，
    “我哥和我并非一母所生，他乃是主母所生，我是我父亲最小的妻子所生，但年纪只差三岁，所以我和我哥是一起长大的，感情不可谓不深厚。”
    “我哥从小天赋异禀，我在各方面都不如他，尤其他智力惊人，在十三岁的时候就对国事颇有见地，名声直传国都。”
    “次年，国都来人将他接走，他非要把我也带在身边，国都来人允了。”
    “他十六岁那年上战场，我比他晚了三年，等我入伍之时，他已经官拜万夫长，领轻骑兵一万余，而我就是那轻骑兵中一员。”
    “我武力尚可，也是屡建战功，三年后积功至千夫长，后入近卫团伴在我哥身边。”
    “待得他官拜宰相之时，我仍在近卫团护在他身旁。”
    “一日，我哥忽然找到我，说道，他这个宰相其实也是临危受命，但大厦将倾，再无回天之力，喊我速投中州营怒牙百斩，说他雄才伟略重视人才必不会杀我。”
    “我当时喊他一起去，但他说，自己乃是冲凉宰相，必死无疑，连带妻子和两个儿子都不能幸免，可还是想救一救最心爱的小女儿。”
    “我说我带他小女儿出逃他乡，他说那样没法一劳永逸，必须想个万全之法，于是和我商量出那最后一招。”
    “我假装杀了我侄女后，将她和一个死去青龙营女战士换了装，藏在身边，然后在当上了抚远将军后要了她在身边。”
    “谁知道最后一战之后没多久，我们五大营被指派远征，各大营部队皆需回返本营入冷冻舱出发。”
    “时间紧到我根本没法做出任何安排，我侄女就被带回青龙营入冷冻舱，我那时候就担心她被认出来是假冒之人，多方打探居然没有坏消息传来。”
    “等到了这边，我好不容易等到出舱，却发现那艘装着我侄女的战舰已然失踪，所以我就开始寻找。开始一直没头绪，直到我发现你。”
    “你进入视线其实是从皇家梦幻赌场开始，萧九儿看着你打败萧风月，但那时候你修为太低，萧九儿也没觉得你有多能耐。”
    “谁知道你后来异军突起，奇招频出，最后把白虎营都给端了，我才发现，你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才派萧九儿联系于你。”
    说完后，苦若无停了，我知道他的意思，他在等我回复。
    我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