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朱槿回娘家
作者:谷中妙羽   朱槿花开最新章节     
    朱槿今天回到了娘家朱家坞。她突然回家,让父母感到很诧异。
    “朱槿,你怎么回来了?”朱槿爸问。
    “我来看看爸爸和妈妈。”朱槿笑着说。
    “夏东河怎么没有来?今天小慧又没到周末,你怎么来了?”朱槿妈不放心地问。
    “他们下次再来。”朱槿说,“爸妈身体还好吧?”
    “你还知道惦记着爸妈啊,要是没有夏东河,我们老两口都没人管啦。”朱槿爸说。
    “怎么会呢,朱槿是自己的女儿,怎么会不管我们?你个老糊涂。”朱槿妈不满地对老伴说。
    “她是女儿,但是还不如女婿贴心呀。”朱槿爸摇着头说。
    “女婿本来就是半个儿嘛。”朱槿爸说一句,朱槿妈一定要还一句。
    “对,对,爸妈,我对不起你们,夏东河不止半个儿,简直就是整个儿!回去我把爸妈的话告诉他,他要笑得合不拢嘴了。”朱槿说。
    朱槿爸妈对夏东河的满意来自于他的嘘寒问暖,还有带着他们寻医问药。而自己的女儿呢,辛辛苦苦把她培养成一个护士,在家连一次血压都没给他们量过。后来朱槿升为护士长了,其他好处一点都没见着,人却见不着了。周末也加班,逢年过节有时候也值班。
    朱槿妈说,咦,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怎么想到回家来了?
    朱槿一听这话,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吧。
    “我回来问你们一件事。”
    “什么事?”朱槿妈问。
    “咱们坞里居然还有姓马的人家?朱家坞嘛,都是姓朱的呀。”
    “怎么没有,后山不是有两家姓马的人家吗?”朱槿爸说。
    “我怎么不知道?”朱槿一脸迷惑。
    “你还是朱家坞的人呢!”朱槿爸哭笑不得。
    “别说她,她从小就是闷着头读书,读书,一回到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村里的人家她都不熟,不要说后山的人家呢。”朱槿妈妈笑起来了。
    “嗯,那两家姓马的人家,平时和村民也基本上不走动。”朱槿爸说。
    “谁说的?以前还是有人要去串门的。”朱槿妈说,“现在是真的没人敢上门去了。”
    “为什么呀?”朱槿立刻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了,催着妈说下去。
    朱槿妈就讲起马家两兄弟的事情。
    姓马的那两家,以前也很少在坞里露面。特别是马老二他们,儿子要在城里读高中,逢年过节才回家一趟。旁边的那户,就是马老大的房子。
    后来,马老二两夫妻不知道通过什么门路,让人给他们办了劳务输出,就出国去了。这一走就是好几年。房子空着没人住,都成野狗的窝子了。马老大就把房子重新翻盖,装饰得像一幢小别墅。
    马老大也是为了自己着想,他儿子要娶媳妇了,等于不用重新盖房,就白落了一幢房子。反正现在交通方便,他儿子也买了一辆车,要上班就开着车去。要是在城里买商品房,不仅价格贵,房子还小,离父母又远。
    不过,马老大高兴得有点早,还没等给儿子办婚礼呢,新房子就住不成了。因为马老二一家突然回国了。
    马老大嘴上不说,心里却不高兴,自己把老二的房子装修花了那么多钱,给儿子做婚房的计划全部泡汤了,还不能和老二说肚子里的委屈。
    这个马老二呢,白得了一幢小别墅住,不过,你也别以为他家的日子就过得舒心了。
    马老大后来知道老二一家回国原来是迫不得已。马老二的儿子高中毕业,到了国外是给一个中国老板打工。为了跑业务,做业绩,被客户引诱吸了毒,所以染上了爱死病。
    “艾滋病。”朱槿插了一句话,纠正朱槿妈的话。
    对,就是艾滋病。
    马老二的儿子染上艾滋病后,老板把他辞退了。一家人又回国来,一开始不敢直接回北宁。不知道在哪个城市给儿子治了治病,看着好转了才回到北宁来。
    但是,那个病好像很难好起来,马老二儿子的病情又复发了。因为在家里发起病来,马老大他们就知道了。后来又慢慢知道那孩子得的是艾滋病。
    马家两兄弟就吵起来,老大要把老二一家赶出去。老二当然不愿意,说,我们的房子在这,不住这儿,上哪去?
    老大说,不是不让你们住,我们给你们翻盖花了那么多钱也没提,儿子因为房子没结婚也没埋怨你们。我们总算做到仁至义尽了。可是现在你们儿子得了艾滋病,谁知道你们两个有没有染上这病?你们染上,我们又会不会染上这病?反正不管说什么,这回你们自己想办法搬出去住。
    老大放在肚子的怨气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了。
    老二说,儿子是染病了,可是他们两夫妻没有病。连自己爸妈都没传染,更不会传染给别人。所以,老二一家不同意搬走。
    老二还说,为了儿子治病,出国赚的钱都花得差不多了,以后一家人的生活来源都成问题。儿子身上的病还反复发作,一犯病就胃部痉挛。老二一家已经走投无路了。
    马家的事情就僵在那儿了,不过俩兄弟吵归吵,打归打,老大也不能真狠下心来赶老二,事情只能那样拖着。
    有一天晚上,村里每户人家的门上都贴上了一张传单,老祠堂门口还贴了一张大字报。上面写的东西都是一样的,你等等,我去拿来给你看。
    说都这里,朱槿妈从楼梯底下找出一张纸,朱槿一看,是打印出来的一段文字:
    我村的马老二的儿子染上了艾滋病,他家里的人应该也传染上了。他们染上,我们村里的人都危险了。他们如果没有艾滋病,就让他们去医院拿没有艾滋病的证明来。不然,就把他们全家都赶出村子去,免得传染给村里的人。
    朱槿把这张纸收起来,放入包里。
    朱槿爸爸说,你要这个干什么?
    “我就是为了了解马左右来的。”朱槿说,“哦,就是那个马老二的儿子。”
    “什么?你今天不是来看我们的?”朱槿妈瞪大了眼睛问。
    “你问这个事情干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啊?”朱槿爸很不理解。
    “怪不得,你班也不上了回家来,你还是为了上班的事啊。”朱槿妈也醒悟过来。
    “因为马左右现在在我们医院里。爸,妈,我没有告诉你们,我已经到第四医院艾滋病科室去当护士长了。”
    “啊?”朱槿的爸妈被女儿的话震惊到了。
    肖雄飞此时也是一脸惊讶的表情。肖菲回到家后,就没出过门。肖雄飞忍了几天,终于憋不住了,想尽办法让肖菲出门。
    肖菲在出院前,虽然已经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要重新回到熟悉的校园。可是,人真的回来了,她内心又充满了惶恐。这儿不是第四医院,医院里除了医生护士,就是病人。虽然病人的社会地位各不相同,一进了医院的门,都是一样的艾滋病人。
    回到北宁工大就不同了。虽然肖菲的家就在校园里,这儿有她曾经熟悉的一切,她肆意挥洒过她的青春和热情。
    在第四医院的日日夜夜,她多少次都梦到了校园小花园的碎石子路,校广播站,湖畔亭,自习室,图书馆,演艺厅......那儿有她和文轩洒下的欢笑声,有他们印下的串串脚步。
    可是现在回到工大校园后,她觉得一切场景已经变得陌生得不可亲近。走在林荫路上,她仿佛听到树丛后边,三三两两的人在悄悄说着什么。她一回头,刚才还在说话的人又不见了。走到湖畔亭子里,她刚想坐下歇歇脚看看湖,那儿本来坐着的一对校园情侣马上就站了起来,走开去。
    肖菲不确定那些人是不是针对她,但是她很确定,她再也不能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走在校园里了。
    她加快脚步,逃也似地跑回家,不肯出门了。
    肖雄飞却硬是把肖菲推出了家门,他说肖菲病房里待得太久了,要到太阳底下消除医院的味道。
    肖菲走着,脸憋得通红,牙齿咬住下嘴唇,跟着肖雄飞在校园里散步。遇到有人迎面走来,肖菲本能地躲闪,肖雄飞就一把拉住她往前走去。
    肖菲心里很怕碰到以前的熟人,因为以前她是学校里的“名人”。可是,越不愿碰到人,还越会碰到人。肖雄飞几次停下脚步,故意和熟人打招呼、说话,肖菲却巴不得快点走。
    肖菲远远地看到以前的好几个同学朝他们的方向走来,她立刻调转方向,飞步而逃。
    肖雄飞马上和熟人结束对话,紧紧跟在肖菲身后。
    “你干什么?有什么可怕的!”肖雄飞轻声喝道。
    “爸爸,我做不到!我不想在这儿多待一分钟了!”肖菲几乎要喊出来了。
    “你以前什么场面没见过,万人大会都上台去演讲、表演,现在连路上走的人都怕了吗?胆小鬼!”肖雄飞阴沉着脸说。
    “不一样了,我已经做不到以前那样了!爸爸,你就放了我吧!”
    “放了你?你还想上哪里去?这儿是你的家,是你的学校,你还要继续你的学业。肖菲,战胜你内心的怯懦吧!”
    “不,我宁愿做胆小鬼!我的人生已经这样了,你还能来主宰吗?”
    “肖菲,好,好,爸爸不逼你了,我给你时间,让你慢慢地适应。”肖雄飞说,“等你想通了,我们再去复学吧。”
    “不,我已经想好了,我要回第四医院去!”肖菲坚定地说。
    “什么?你还去那儿干什么!”肖雄飞惊讶地看着女儿。
    “您就让我自己决定吧!”肖菲说。
    第四医院的病房里,马左右摁下呼叫铃,护士来了,他说给他倒杯水。等护士走回护士站时,马左右又摁了呼叫铃。护士耐着性子走回他的病房,他说扶着他去卫生间。搞得护士们对马左右又恨又怕。
    护士长今天不在医院,临走时特意嘱咐,要特别留意马左右,一是他的情绪还不稳定,二是他眼睛看不见,有特殊情况。
    护士站的呼叫铃又响起来了。
    张雯问,呼叫铃响了,你们谁去?
    “我可不去了,你们谁愿意去就去!今天光他的病房我就去过三次了!”吕乔说。
    张雯对谢彩说,那你去一下。谢彩连连摇头,说我也不去。张雯想了想其他人,都在别的病房忙着呢。她说,好吧,我去,今天护士长不在,你们都不听从我的指挥。
    吕乔说,副护士长,不是不听从调遣,实在是那个马左右也太难搞了。我们工作量本来就大,人手还不够呢,光马左右一个人就能占住两个护士。
    “那么严重吗?”张雯说。
    “他是病人,没办法,又没有家属陪床,只能我们去为病人服务了。”
    吕乔说,医院又不是光为他开的。为他服务,别的病人怎么办?
    张雯说,好,别发牢骚,我去看看。
    张雯还没走到病房呢,就听马左右在骂人。你们还是不是救死扶伤的医院哪?我看你们就是怕麻烦医院!我是病人,我有人的权利,你们不把我当成人看待哪!
    张雯快步走进病房,看到朱风美在收拾地上的水杯。
    “怎么了?”张雯问朱风美。
    朱风美说病人要喝水,她去倒了,病人又说太烫了。她就把被子放在床头柜,说,等凉了再喝。病人一下子就把杯子打翻在地,还好她反应快躲开了。
    张雯说,手没烫着吧,现在本来人手就不够,少一个护士班都排不过来。
    “你就体谅体谅我们吧,小马。”张雯对马左右说。
    “你们体谅我了吗?我也是没有办法啊,要是我眼睛看得见,我会麻烦你们吗?”马左右说起来振振有词。
    “要不,你让你们家属来陪,或者我们帮你在医院找一个护工,怎么样?”张雯说。
    “叫你们护士长来,我不和你说话,我要找朱护士长!”马左右开始胡搅蛮缠。
    张雯对朱风美说,你去红丝带中心看看,他们能不能有志愿者来帮个忙?
    朱风美马上就跑了出来,好像获得了解放。
    北宁工大里,肖菲和肖雄飞一前一后回到了家。父女两个谁也不理谁。
    刚才他们在校园里吵了一架。肖菲就是不肯听肖雄飞的话,去办复学手续。肖雄飞本来已经心软了,想肖菲不去办手续就缓缓再说吧。
    一个学校的园丁在剪草坪,平时看到肖雄飞都不搭理。今天不知哪根神经搭住了,大声地问,这是你女儿呀,她不是得了那个什么病吗,现在病好了没有?
    园丁说得那么大声,路上走着的学生都用着异样的眼光看向肖菲。肖菲眼睛冒火地盯着园丁,那园丁还不知趣地说,生了这个病还能上学吗?学校还能收吗?
    谁想到,那几个原先和文轩有过结的同学正好走来了,这真叫冤家路窄啊。那几个人围着肖菲看,那种眼光,带着一种羞辱的目光。
    肖菲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肖雄飞被激怒了,他拉起肖菲就往校办方向走。肖菲不知怎么回事,一点都不给他面子,调个头就跑。
    肖雄飞在后边追,肖菲不但不停下脚步,反而跑得更快。
    “你就给爸爸争口气吧,让那些笑话我们的人看看,我们不怕,什么都不怕!”肖雄飞说。
    肖菲什么话都不说,径自走进自己的房间,“砰”地把门关上。肖雄飞敲门,她不开。肖雄飞去拿钥匙开门,肖菲在里面别上了保险。
    肖雄飞无计可施,坐在客厅长吁短叹,老泪纵横。
    马左右的病房里,小郑和田田站着他的病床前。
    “我们是红丝带中心的志愿者,如果你有什么困难,我们会尽力帮助你。”小郑说。
    马左右说:“我没什么要你们帮助的,你们还是叫护士来吧。”
    “你就别折腾护士们了,其他病人也需要护士。再说,护士是配合医生给你治病的,不是给你当保姆的。”田田说话很直率。
    “如果你也是来教训我的,你就快滚吧。我连爹妈都不会教训我呢,轮得上你说吗?”
    “我看出来了,你确实是有爹妈养,没爹妈教的!”田田说起话来毫不客气。
    “你是哪家的姑奶奶,说话这么厉害!”马左右又露出一副可怜的样子,“你们不肯帮助我,也不要欺负我啊。”
    田田又想怼回去,小郑赶紧用眼色制止田田,田田硬忍住下面更犀利的话。
    “病在我身上,连医生都帮不了我!红丝带...能帮我什么!”马左右马上恢复了刁蛮的样子。
    “我叫小郑,你想要得到别人的帮助,一定要尊重别人对吧?我们的年龄应该差不多,年轻人可能会有共同语言。如果你需要,至少我们可以陪你聊聊天。”小郑说。
    “陪聊?你们还陪什么?”
    小郑和田田面面相觑。
    马左右突然笑得很响,他拍着手笑,捧着肚子笑,拍着床板笑,好像笑得停不下来。
    小郑和田田看着他笑,直到看着他笑出了眼泪。
    马左右又开始哭了,他说,他以前为了和客户做成生意,就是干陪吃,陪喝,陪聊,还陪吸毒!结果把自己吸出了艾滋病!
    田田说,好了,你这些苦衷我能理解,我也是病人。我以病友的身份告诉你,得了病不可怕,可怕的是自暴自弃!这样的人让她瞧不起。
    “你也是病人?”马左右低下头。
    也许就因为同样的病人身份,让马左右放下了对抗。他的态度不再那么刁钻难缠,还表现出一丝真诚。
    “好吧,和你们说说我的事情。”
    马左右说了他自己在国外的经历,以及得病之后的不幸遭遇。他突然停了下来,说,我能请你们帮一个忙吗?
    “是不是去把你爸妈叫来?”田田问。
    “他们不会来的!”马左右说,“把我带出去透透气。”
    朱槿此时正在马左右的家里,做马老二夫妇的思想工作。
    她面前坐着一对愁眉苦脸的夫妻。他们看上去神情憔悴,显然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已经让他们内心深受煎熬。
    事情是这样的,他们把儿子马左右悄悄送到了第四医院,然后两人又悄悄地跑回村子。就在快进村的时候,村里已经有人通风报信,在路口设置了路障,不让他们进村。
    村里人从大字报和小传单上得知马左右的病情,就不让他们进村。
    马老二夫妇差点对着村民下跪。村里有老人看不下去,就说别逼他们了,让他们去医院拿出没病的证明。幸好马老二夫妇已经去医院做过化验,两个人的hiv都是阴性。
    村里人就同意放他们回家,条件是以后不能轻易出村,更不能把生病的儿子带回村,免得整个村庄都被传染。
    “你看,我们怎么办?”马老二说:“谁会对自己儿子绝情呢?”
    也难怪他们绝情。朱槿知道,乡村是熟人社会,信息闭塞,观念陈旧。一个人患了艾滋病,一家人都会受到牵连。整个村庄的人都觉得很丢脸。排斥艾滋病人,乡村的人比城里人严重得多。
    朱槿说,也不能完全责怪村里的人。连城里都有人跟他们一样愚昧无知呢。不了解艾滋病的相关知识,就容易歧视、排斥艾滋病人。
    “我希望你们用真诚去化解村民的恐惧,如果可能的话,就帮着医院一起普及、宣传相关的知识,可以吗?”朱槿请求道。
    老马两口子的头摇得像拨浪鼓,说,不知道怎么宣传。他们自己都不懂。但是,朱护士长的好意他们领了。
    “我会尽力关心照顾你们的儿子马左右。”朱槿说。
    马老二老婆要给朱槿跪下,说下辈子当牛做马来报答她的恩情。
    朱槿说这样让别人看见太不好了。可是,沟通似乎也只能谈到这个程度,朱槿就起身告辞。
    她心里在想,宣传、普及防艾抗艾的事情,或许真的需要小郑他们红丝带中心来做,因为他们年轻有朝气,有知识,有热情。
    她又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马左右也可以做呀!虽然他的视力还没有恢复,但是可以鼓励他一边治疗,一边接受红丝带的培训,以后动员他做志愿者。有时候人在帮助别人的时候,反而能激发自身的力量。这份力量也会激励病人自己鼓起更大的勇气,面对疾病。
    马左右对小郑和田田提出要透透气的要求,小郑和田田就扶着马左右,来到了红丝带中心边上的花墙边。田田把月季花放到马左右鼻子前,让他嗅一嗅。
    “很香,花儿一定开得很美吧,可惜我看不见。”马左右说。
    “只要你配合治疗,就会慢慢好起来的。护士长说过,你的眼睛只是疾病暂时影响你的视觉神经,导致视力下降而已。你还这么年轻呢,身体会慢慢恢复的。”小郑劝解马左右。
    “那真是太好了!我真想好好地看看天,看看花,还有看看你们!”马左右说。
    田田咯咯地笑起来,说,这样才对喽,你要想病好得快,可别再折腾护士了。你折腾别人,其实就是折磨自己。心情不好,会影响恢复的。你学我,我就是因为心态好,没心没肺,病情就控制得很好。
    马左右说,听你的声音这么甜美,我想你一定长得很美。
    小郑说,她长得就像花儿一样美。
    “肖菲才美呢,我在第四医院也就排第二、第三吧。”田田又咯咯地笑了。
    “肖菲?”马左右竖起了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又确认一遍,“肖菲,是哪个肖菲啊。我有个高中同学也是一样的名字。”
    “肖菲是我们红丝带的志愿者,你说的那人大概是同名同姓吧?”小郑说。
    “好吧,你们还能帮我一个忙吗?”马左右问,“我看不见,但是听觉没问题。能不能给你们这位肖菲打一个电话,让我听听声音。”
    田田说,你干嘛惦记肖菲了。她已经出院了。
    马左右一脸惊讶地问,她也染上艾滋病了,怎么得的?她不应该呀,哎呀,老天真不公平啊。快点,让我听一听她的声音!
    小郑对田田点点头,田田就拨通了肖菲的电话,然后把电话递给了马左右。
    马左右用颤抖的声音对着话筒说:“喂,我是马左右,你是肖菲吗?”
    朱槿匆匆走在村前的路上,朱家坞走访了病人家属,马上要回医院了。朱槿看到妈妈站着村口等候着她。
    “妈,你怎么站着这里?”
    “我就知道你今天难得回来一趟,也是为了工作。给你蒸了一锅馒头,你带上吃。我还不知道你呀,一忙起来饭也不好好吃了,你还有失眠的老毛病啊。自己的身体不知道爱惜!”
    “妈妈,谢谢妈妈!那我就下次再回来看你们了。”
    “走吧,大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