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茶却不拒,也不看他,只直直地看着元政桓,突然笑道:“王爷以为小姐怕死么?王爷强留她在身边,究竟想做什么?真的那么想和她做兄妹么?”
兄妹?”
这两个字却像是沉沉的锤子,砸在他的心头。狠狠地皱眉,他有些踉跄地退了一步。
“主子。”莫寻忙扶住他,他的目光狠狠地看着荼茶,怒道,“你闭嘴!”
荼茶咬着唇,却还要说:“王爷若是真的爱她,就不要去找她!”
“荼茶!”莫寻喝了她一声,欲上前,却被元政桓拉住了身子,见他缓缓摇头。其实,荼茶说的话,他都明白。他与尚妆究竟算什么那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真的当她是妹妹么?天知道他心里有多难过。只是,纵然不愿,又当如何呢?
这种斩不断的血缘关系,还能改变得了么?
灵阙似乎听见有好多人的声音在耳畔嘈杂不停,她不免睁开眼睛,瞧见床边的元政桓。她吃了一惊,猛地坐起身来,又瞧见一旁的荼茶,她似乎回想起她昏过去的时候,是这个丫头动了什么手脚!
对了,尚妆呢? 灵阙这才有些心悸,为何她睡在尚妆的床上?
翻身下床,头还是有些眩晕,她慌忙伸手扶住了床沿,才站稳了身子。
“发生了何事?”她一手扶额,小声问着。
其实元政桓在看见灵阙的第一眼便知道尚妆是用了金蝉脱壳的计策走了,他更加明白她走的理由。
“她呢?”问着,面前的男子却不答,只荼茶道:“我家小姐走了。”
灵阙闻心下一震,却是一把抓住灵阙闭的衣襟,怒着问:“去京城找皇上了么?”她就知道.尚抉不会那么好心任由她回去找元聿烨的!呵,如今倒是好,把她留了下来,她自己倒是先回京去了!
“喂,放开!”,荼茶抓住她的手,也怒了,“别以为你还是高高在上的主子,若不是我答应了小姐会照顾你,我早就对你不客气了!”听她说小姐的不是,荼茶早就窝火。
灵阙冷冷一笑:“别在我面前假惺惺的!”灵阙松开抓着荼茶的手她只转向元政桓,“王爷的话还算么?”尚妆走了,她也是要走的。
元政桓走了神,也不曾听清她说的什么。只莫寻沉着声道:“你要走,自会有人再给你安排马车的。”
闻言,灵阙也不多说什么,只转身出门。
荼茶看了她一眼,其实她也是不一喜欢再待在这里的,只是跟着灵阙走,她会觉得不舒服。她虽答应了小姐照顾她,可却不包括出了府门。
她着实不喜欢这个大小姐。
所以,等灵阙完全冲出了这个房间,她依旧什么话都不说。
目光,只瞧向外头,也不知此刻小姐到了哪里了。她一个人,可好么灵?
想着,眼睛略微变得红红的。如果可以,她是想跟着小姐走的,只是,她若跟着,连小姐都走不了了。不过现在,她还是高兴的,至少小姐可以离开。哪怕只是很短的时间,她也不希望小姐过得不开心。
元政桓还呆呆地站着,良久良久,他才颓然一笑。
裴天崇很快回来,见他们都还在房内,进去了,急着开口:“殿下,马车在离这里五里的地方就找到了,车夫停在那里,说是公主让他在那里等着的。可,公主一直没有回来。”
“那他就一直等着?”莫寻忍不住问道。
当时是想选一个老实人送灵阙走的,这人倒是真的老实得很。也太不会变通了!
元政桓终是动了容,开口问:“她呢?”
“派人在周边都找了。在在离官道不远的草丛里,有一滩血,已经凝固了。”裴天崇小心翼翼地看了元政桓一眼,才又道,“人,没见着。”
元政桓只觉得心头一震,咬着牙道:“怎么会没见着!”她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该是走不远的。
这样想着,拂开了莫寻的手,急急夺门而出。
“主子!”
“殿下!”
身后的人都急急追着他出去。
荼茶吃了一惊,待她反应过来,屋内的人都已经出去了,她怔了下,也转身出去。走了一段路才想起她究竟要去哪里,还不知道。
小姐不在了,她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反正此刻也没人管得了她,不如,她也出去吧。如果,可以找到小姐,那自然是好的,虽然这个想法有些离奇。小姐若是躲了起来,必然是不想让王爷找到的,那么她自然也是找不到她的。
朝门口跑着而去的时候,却见莫寻突然折回看着她,荼茶一惊,听他道:待着,哪儿也别去!”
荼茶被他吓住了,此刻见他转身离去,忙追着上前:“我去哪里,你管不着
他回瞪她一眼:“就是因为我管不着你,你才不能出去!你以为这里外面还安全么!”虎城外头已经不安全了,兵荒马乱的地方,枪盔也是尤其的多,她一个小丫头,能去哪里?
半张着嘴,怔怔地看着他,这,算是关心么?
可,却要用这样的方式。
莫寻果然是莫寻,行事给人的感觉就是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
莫寻也不再看她,他想着还是要交代了守门的人不能放荼茶出去的。抬眸的时候,瞧见元政桓已经行得远了,微微握紧了长剑,抬步追上去。
“殿下。”裴天崇拦住他,“殿下您怎么能出去?”
他横了他一眼,笑道:“她是我的妹妹,我怎么不能亲自去?”
每次说起“妹妹”二字,他都觉得难过不已。只是,他却必须一遍一遍地提醒着自己,她是他的妹妹,是妹妹……
握紧双拳,脚下的步子没有停。
裴天崇在他身后追着。
门口的侍卫见他们上前,都露出吃惊的神色,忙低了头行礼。却听后面的莫寻大声道:“拦住殷下!”主子没有去蜀郡,却是来了鹿城,这个消息很快会传入元聿烨的耳中。
一旦他知道了主子真实的身份,必然会有所行动的,这样非常的时刻,他怎么会放元政桓出去?
侍卫们吃了一惊,往前走了一步,倒是裴天崇先拦住了他的脚步,咬着牙道:“殿下!”
“主子!”莫寻也赶了上来,挡在他的身前。
元政桓沉了声道:“这里,本宫才是太子!全都让开!”
莫寻单膝跪地道:“公主已经出府,主子再担心也无济于事。属下相信公主有皇上皇后的庇佑,定会平安的。属下和裴将军会竭尽全力找到公主,主子不能以身犯险啊!”
“是啊殿下!”裴天崇忙应着,“公主的事您放心,交给末将处理。”
元政桓的脸色连着苍白之意,他们说的这些道理他都懂的。只是,他实在放心不下.肾妆啊。如今她因为她的身份,莫寻与裴天崇也势必不敢不尽力。他们铆是誓死效忠黎国的,是他们箫家的忠诚。可,纵然如此,元政桓心里还是不放心
不是不放心他们,是不放心.尚妆。
脚下的步子微动,听得府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众人的目光都朝大门口瞧去,见一人飞快地从马背上跃下,急急冲进来。元政桓的俊眉微皱,那人瞧见他们在门口,显然一震,随即上前,单膝跪下道:殿下,西周皇帝给您的信笺。”他说着,双手呈上了那封信。
众人俱惊,莫寻欲上前,倒是元政桓已经伸手接过了来人手中的信。没有封口,信纸折收的也很随意,元政桓心下已经明了了。元聿烨必然是知道了他的身份了。
上面,只写了一句话:玉手神医在朕的手上。
元政恒指尖微微一颤,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难怪师父这么久了还不到,原来竟是落入了元聿烨之手!微微咬着牙,师父进京应该是很隐秘的事情,就算有人瞧见他们接触,又怎么会盯上师父呢?
这一点,他还是百思不得其解的。
莫寻吃了一惊,脱口道:“他抓青夫人作何?” 裴天崇的脸色变了变,却是一句话都不说。
元政桓也沉默了,方才来的信使又道:“殿下,西周的皇帝亲自来庄城,已经启程了。还有,西周的军队缓缓转移阵地,有线报说杨成风也在往这里转移。
“主子。”莫寻轻唤了他一声。
元政桓的脸色有些铁青,裴天崇冷声道:“看来西周的皇帝根本不惧百姓的性命。”他们屠了一城,他还是没有任何表态。那么等他来,当着他的面屠城,不知他会如何?元政桓还是没有说话,此刻他倒是不想屠城的事情,他希望快些见到师父,他想,他倒是有些话,想好好地问一问。
尚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严格地说,这也不算床。
这床上没有被褥,什么都没有,睡着,硬的有些不舒服。头顶,没有幔帐,只瞧见简陋的屋顶。不高,看样子,该是简单的木屋。
她略微有些吃惊,她竟然……没死么?
试着欲起身,才发现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侧脸,才发现这屋子除了这张简陋的床之外,不见任何的摆饰。眼前的门虚掩着,隐约还能瞧见外头的光。
“有人么?”她喊着,忍不住又咳嗽起来。低头的时候,才瞧见自己的衣襟上还沽着血渍,此刻早已经变了褐色。她只记得自己昏倒在草丛中,却不知究竟是谁救了她。
独自躺了好久也不见任何人来,尚妆甚至有些怀疑那人救了她,也只是将她带来这间木屋之中,却并不想进一步地帮她。想着,不免一笑,进一步地帮?怎么办啊,她身上的毒,不是谁都能解得了的。
又不知过了多久,尚妆隐约似乎听见有人过来的脚步声。 她猛地睁大了眼睛,想看看这个救命恩人究竟是谁。
门被人推开了,她瞧见不止一个的人影。微微吃了一惊,接着有人道:“娘的,都死了还将钱抱得那么紧!”
““哼,你还抢,要是老子,直接砍了那双手拎着走了!”
三个男人进来了,只一个得意地笑着没有说话。尚妆听得有些心悸,听他们说话,是强盗么?
她的脸色变得愈发地苍白了,她的爹娘,也是被这种人杀的。他们,为了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微微握紧了双手,他们根本不可能是救她的人,不过是恰巧路过,就
碰上了她。
方才没有说话的那男子转身的时候,瞧见了躺在床上的尚妆,他先是吃了一惊,接着叫:“大哥,二哥你们快看!”他指着她,一脸的欣一喜,“是个娘们儿那二人忙转过身来,也跟着笑起来,忙丢下了手中的东西冲上来。
提在手中的刀“哐当”一声去在地上,那人跑上来,伸手摸了尚妆的脸颊一把,眯着眼睛笑:“哟,挺标致的娘们!兄弟今天有福了!”他说着,便要扑上去亲她。
他身后之人一把拉住他道:“大哥还没尝,哪里轮得到你先上?”
尚妆紧张得浑身都有些紧绷,只见那自称大哥的人俯下身来。她忍不住重重地咳了一声,红色的液体自嘴角流下来。那男人明显吃了一惊,忙与她拉开了距离:“快死的人啊”
“哎呀,大哥,死人你我都敢做,将死之人你怕什么?你不做,我做!”他说着,有些猴急地解开自己的衣裤。
那大哥迟疑着:“这么漂亮的脸蛋儿……”
这里只有她一人,别说她如今没有力气,她就算健健康康,也是逃不出三个男人的手掌心的。尚妆机一动,她只开口道:“之前,整个凉城的达官贵人都说奴家漂亮。”
提及凉城,那三个强盗显然也吃了一惊。
那年轻的男人叫着:“全凉城的男人都说你漂亮?那你得有多少人看过?”他琢磨着。
那称作大哥的男人却是微微变了脸色,伸手捏住尚妆的俏脸,皱眉道:\"名\/妓?”
尚妆努力挤出笑容来,她抬手,握住那男人的手,他的手,与她接触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那是一双满是老茧的手,触上去,硬硬的,让人心悸。
“大爷以前也见过奴家?咳—”她痛得皱起了眉头,嘴角却依旧是笑着,“奴家今日,还能伺候您一次”
“啪—”那大手狠狠地扇过她的脸庞,那人像是被什么东西吓着般,几乎是从尚妆的床边跳着逃开的,一面骂道,“染了不干净的病还想服侍老子!”
听闻他这么说,另二人也吓得不轻,忙逃也似地从她的床边离开。
其中一人看了她半晌,才惋惜地开口:“大哥,我们可要解决了她?”真可惜了,这么个漂亮的女子,居然得了那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