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行之忍不住又叹了口气,终于道:“莫衍,不必太执着于过去,其实现在这样,就很好。”
莫衍苦笑一声,道:“你知不知道,对于一个没有过去的人来说,这句话,有多残忍?”
莫行之看着他的样子,摇了摇头,朝外走去。“你若是想知道,便去问莫殷吧。”他顿住脚步,看着漫天飞雪,心中怅然一片。“上次,他离开莫府时,亦是漫天飞雪。”
莫衍呆坐了很久,久到全身都已麻木,如一尊雕像。
他不敢想象,自己到底对君天瑶做过什么。
莫行之的话一直回荡在他的脑海之中。“你就惦记着怎么能让他怀上呢。”“你不会想知道的。”“上次,他离开莫府时,亦是漫天飞雪。”
他想不出,自己为什么要囚禁君天瑶,也不知道,自己用什么方式,将武功高强的君天瑶囚禁在莫府。他不敢去想,君天瑶手足腕处至今未曾消退的疤痕,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二少爷,东厨问,您想吃什么馅儿的饺子?”霜可从屋外朝里问道。
“霜可,进来。”莫衍目光呆滞地说道。
霜可走进屋内。“二少爷,什么事?”
莫衍看向他,问道:“天瑶公子,以前来过莫府吗?”
霜可张了张嘴,可想到莫春的话,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只是神色怪异地摇了摇头。
莫衍自嘲地笑了笑。“连你也要瞒着我是吗?”
“二少爷,不是的,我......”霜可连忙解释,“是莫管家不让我跟你提起之前的事情。”
“我要听实话。”
霜可犹豫片刻,怯生生问道:“二少爷真的,连天瑶公子也不记得了吗?”
莫衍没有说话,霜可又道:“天瑶公子是五年前来到莫府的,二少爷那时对天瑶公子很好,因为天瑶公子手脚不方便,少爷便与他同吃同睡,还亲自照顾天瑶公子起居。”
“五年前?具体什么时间?”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五年前的春节前后。”
偃月谷被围攻,是在六年前的夏季,距离春节有半年时间,那这半年的时间,君天瑶又是在何处?是在逃亡,还是被关在不为人知的地方?莫衍不敢深究,心中阵阵发疼,颤声问道:“他手脚怎么个不便?”
“莫管家说,是被仇人挑断了手脚筋,二少爷外出游玩时救了他。”
显然,这一套说辞,漏洞百出。
偃月谷谷主又怎么会是莫府的远房亲戚?这肯定是谎言。而那所谓仇人,很有可能就是自己。莫衍觉得仿佛有万箭穿心,痛得难以呼吸。他想不出,自己为何会认识君天瑶,又为何挑断君天瑶手脚筋,将他强行留在莫府。所谓的“同吃同睡”、“照顾起居”只怕也不是字面意思那么简单。莫府又不差一个别院,不差几个仆人,同吃同睡的目的,不言而喻。
五年前,挑断君天瑶的手脚筋,囚禁他、侮辱他,五年后,又压制他的武功,迫他承欢。
莫衍的身体忍不住有些颤抖,他紧紧捂住胸口,却难以缓解心中锥痛。
“二少爷?”霜可察觉到他的异样,怯怯地叫道。
他闭上眼,面上尽是痛楚之色。“那后来呢,他的手脚又是怎么好的?”
“当时二少爷与庄主、天瑶公子、莫大夫一起离开莫府好几个月,回来后没多久,天瑶公子就可以正常走路了。”
她说的,与莫行之说的,正好可以互相验证,莫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君天瑶那个时期,经历了怎样的黑暗,又是怎样的绝望,心中又积攒了多少恨,他不得而知。
“那他后来,又是何时离开莫府的?”
霜可仔细想了想,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天瑶公子离开过两次。第一次也是在春节前后,当时,二少爷也得了一场大病,不久后也离开了莫府,应该是去治病了。大概又过了几个月,天瑶公子又回来了,再后来,二少爷也回来了,之后没多久,天瑶公子又走了。这一走,就走了两年多,再次在莫府看到他,是大概半年前。”
从君天瑶第一次离开到再回莫府,这期间又发生了什么?他是自愿回来的,还是再次被强制带回来的?莫衍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他想,如今能解惑的,只有莫殷。
可他又忍不住心生怯意,害怕真相比他想象中更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