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河神隐隐有所感知，这金红气息，将是一桩天大的因果。
    通往地府的裂口还在源源不断的冒出阴冥煞气，将这两界通道污浊得漆黑，冰寒蚀骨。
    李源浑身绽放着微光，有些好奇。
    “两界之隙，关乎人间地府两地。”
    “地府为何不见人来？”
    他不太理解地府的漠视。
    两界裂隙这种东西，应当被格外注意才对。
    张天生微微摇头：
    “上古之前，天庭地府互相征伐，定下了规矩。”
    “地府只能来人间行招魂移魄之事。”
    “其他诸事，皆归天庭仙神管。”
    李源挠了挠头：
    “我感觉我该补补世界历史。”
    这个异世界的神话历史与发源，好像与他穿越前的有挺大差异。
    在他穿越前那个世界，可没听说过天庭与地府互相征伐。
    张天生淡笑：
    “仙神之史，贯穿岁月长河，横亘万古。”
    “曾有诸般劫难，数次剧变。传至如今，谁也无法了解透彻。”
    玲珑河神颔首：
    “我也曾得见地府使者，他们直言，确实是不管此事的。”
    几人微微交谈。
    黑色巨鳌从地上爬了起来，止住了泪水，在玲珑河神身旁贴着，十分亲近。
    玲珑河神轻轻抚着黑色巨鳌的鳌首，眼眸温柔。
    “小鳌，还需你辛苦一阵。”
    “害你堕妖，这份因果，等今后，我会与他们算的。”
    玲珑河神有些歉疚，显然感受到了黑色巨鳌体内的虚弱，也看见了它身上的伤口。
    黑色巨鳌头摇得像拨浪鼓：
    “小鳌不怕辛苦。”
    “可是，河神大人您......还不能回家吗？”
    李源和张天生也望来，李源更是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玲珑河神虽醒，但两界之隙却没有被封镇，仍需有人压制。
    只是，玲珑河神如今复苏，又被大阵滋养，可以堵绝这些煞气，不至于再落到仙躯干涸的下场。
    也能让玲珑河，不再被煞气侵扰。
    玲珑河神也是如此与黑色巨鳌解释，眼神中带着丝丝的歉意。
    她知道黑色巨鳌并非仙神，独自管理整条玲珑河一定很辛苦，也猜到那些家伙会趁火打劫。
    可若不顾此地，玲珑河将被煞气侵蚀，河水经过之地，也会生灵死绝，化作荒芜。
    黑色巨鳌沉默，有些小心翼翼：
    “河里种下的那些灵苗，如今应该被煞气侵蚀得萎靡了。”
    “又快到需要交换灵苗的时候了。”
    “可是......”
    它向玲珑河神讲述了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也向自家河神大人诉说了粮食之事。
    玲珑河神精致绝美的脸上，眉头紧蹙。
    “他们要这么多凡人粮食，无非是想显化神迹，令凡人感激，供奉香火。”
    “一株普通灵药，更何况还是细苗，千斤凡人粮食便足矣。”
    “竟欺你至此......”
    玲珑河神的声音中覆上了一层寒霜。
    那些落井下石的家伙，将玲珑河中的灵物骗取一空不说，还逼得老鳌献上精血。
    这是在损它的寿元，也令玲珑河元气大伤。
    偏偏，老鳌只是一头沦落为妖的生灵，只能哀求，明知吃亏，也得去换。
    “就是可怜那些凡人，命丧河中。”
    玲珑河神又微微叹息。
    她自古照拂河畔众生，也是有些于心不忍。
    黑色巨鳌低下头颅：“小鳌之罪。”
    玲珑河神摇头，目光柔和：
    “你已凭自己的能力，做到最好了。”
    “若无足够的粮食供上，换取灵苗，玲珑河恐怕已经化为死地。那样的话，死的人会更多。”
    “真正有罪的，是那些贪婪索取的家伙。”
    李源在旁，也是眉头紧皱。
    “这份因果，当算在他们身上。”
    玲珑河神望了一眼身后的漆黑裂缝，其后，就是真正的地府幽冥。
    “可惜，即使有这精妙大阵滋养仙躯，仙力不绝。想要彻底堵住两界裂隙、镇压河眼，也需要漫长时间。”
    她有些无奈。
    若是出去，彻底不管这裂隙，玲珑河被煞气侵蚀，下场必然是生灵死绝。
    可若是镇压于此，玲珑河无人庇护，仅凭老鳌，只能被其他山河神欺负。
    最后，油水被榨干，那些家伙肯定会对玲珑河的衰败视而不见。
    “两位道友，可愿再助我一事？”
    玲珑河神不忍老鳌与河中生灵再被欺压，也不愿再看见凡人因此事死去。
    她虽有歉疚，但也只能求助李源二人。
    李源想了想：“你且说。”
    他拳头有点痒。
    玲珑河神稍稍顿了一二。
    “李源道友，请帮我求助此方地界的鳞川山神。”
    李源微微挑眉。
    玲珑河神有些犹豫：“道友来此，想必已与他见过。”
    “玲珑河发源于这鳞川之地。”
    “他...也算得上是我的兄长。”
    “如今玲珑河蒙难，我想请他出手相助一二。”
    不是玲珑河神不信任李源，而是李源现在的身份只是八等山神。
    若是邀其为玲珑河出头，怕是会被其他山河神针对。
    到时岂不害了恩人。
    而鳞川山神就不同了，是名山大川蕴养出的山神，赐封时便是四等山神，实力强大至极，不惧那些家伙的围攻。
    甚至，那些家伙或许还会看在他的面子上，收敛许多。
    李源深吸了一口气：
    “我愿替你向他求助，只是......”
    玲珑河神眼眸微垂：“我知晓，他一心向道，只愿潜修。”
    “不一定会为我出头。”
    “只是，这是玲珑唯一能求助的人了。”
    鳞川山神性子清冷，从来不走出自己的地界，更从不与他人建交。
    十分冷僻。
    李源心中有些叹息。
    玲珑河神以身堵眼时，鳞川山神也只是出面劝阻一二。
    此时她苏醒，得大阵滋养，不再有生死之危。
    鳞川山神更不可能为玲珑河的生灵出面。
    只是，虽然这样想着，李源却没有拒绝。
    “我替你请他一二，若是他不愿出手......”
    李源调转那一缕天罡浩然气，缭绕身周。
    “我自替你讨个公道。”
    玲珑河神微微睁大了眼眸。
    “这是......”
    她细细感应，有些惊讶。
    也明白了李源为何敢说出庇护之意。
    两人一鳌与她交谈片刻，随后便离开了这两界之隙构建的虚幻通道。
    离去前，张天生回眸看了一眼独坐通道尽头，背对人间的霞衣身影，微微掐指。
    ‘此是你之劫，亦是你之缘。’
    ‘人间地府，生死大道；你之缘法，尽在此中。’
    他心中了然。
    那一缕金红之气，令玲珑河神涅盘复苏。
    可令其得悟大道、璀璨升华的机缘，却在玲珑河神自己的感悟之中。
    庇护众生，舍身入劫。
    自有一线福缘，藏在劫难之中。
    “神霞蜕变日，极尽登天时。”
    张天生默默呢喃。
    李源有些耳背，侧过头来：“啊？”
    张天生给了他一个暴栗，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