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楠只得一边走着，一边拖着身上挂着的姜绾绾，往姜云曦处走去。
    姜云曦正坐在桌边执笔，写着药方，眼神很是专注。
    她的身上有一股高贵又冷清的气质，一看便知道是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女儿。
    与哭天抹泪、摇尾乞怜的姜绾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姜绾绾看到了姜云曦，一股子攀比的劲头又冒上了脑海，忍不住站直了身子，理了理身上粗布的麻衣。
    看着姜云曦身上的绫罗绸缎，姜绾绾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粗布衣服，对姜云曦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为什么姐姐有好看的衣服穿，我却只能穿粗布的？”
    姜绾绾不知哪里来的自信，总觉得她在姜云曦面前要高上一头。
    听到姜绾绾的话，甄甄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规矩教养全都没有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姜云曦理都没有理她，将手中开的方子交给了姜佑斐誊抄，“这个方子还差了几味药，有些效果，但不是很明显。你先记下来，要补上哪些药材，容我再想想。”
    完全无视了姜绾绾。
    姜绾绾气闷，内心里暗骂姜云曦：“摆什么郡主的架子？你也不过是运气好些，克死了自己的一双父母，还踩着他们的尸体享受荣华富贵。有什么好炫耀的？”
    见姜云曦不搭理她，姜绾绾也赖在药庐不走了。
    她觉得待在药庐是最安全的。
    既有随时随地都有太医诊脉，又能盯住姜云曦，不让姜云曦撇下她。
    姜绾绾寻了一个板凳，坐在上面，漫无目的地用手撕碎着药材。
    姜云曦余光瞥到了姜绾绾，面色平静，“药庐不养闲人，将多余的人轰出去吧。”
    楠楠作势便提起了姜绾绾的肩膀，要将她拖行着扔到门外去。
    姜绾绾震惊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她全然忘了，自己曾经是如何狠毒地要设计毁姜云曦的清白。
    姜云曦不搭理她。
    姜绾绾挣脱开楠楠的手，跑到姜云曦身边，熊抱住姜云曦，“姐姐，你别赶我走。”
    语气里充满了害怕。
    姜云曦语气淡淡，“我听说，你冒充我？我以为，你今日是来赔罪的。”
    正在誊抄药方的姜佑斐忽地顿住了笔，抬头略有些惊讶地看着姜云曦。
    隔离区外面有人冒充昭曦郡主的事情，他当然也略有耳闻。
    但昭曦郡主在他眼前这件事……
    他确实有些意外。
    即便他待在这里几日，已经猜到了姜云曦的身份不凡。
    却还是没想到……
    “这不是姐姐的名声在外，我想求着安王殿下帮帮我，便假借了姐姐的身份。还请姐姐不要见怪了。”
    姜绾绾言语间没有求饶的意思，反而透露出一种“我屈尊降贵用你的名号，你该感到荣幸”的意味。
    “你用起来倒很是得心应手，想来不是第一次用了吧？”姜云曦语气里有着微微冷意。
    姜绾绾顿时心虚。
    她确实不是第一次用姜云曦的名号了。
    只不过，之前她和姜云曦关系很好，使用郡主名头的时候，她又十分地从容和霸道，没人怀疑她是假传了姜云曦的旨意，也不会跑去和姜云曦核实，
    这才被她钻了空子。
    姜绾绾却辩解道，“姐姐，我没有。这次是因为想见安王殿下，我才谎称是你的。谁都知道，安王殿下对您最好了，他肯定会见你的。”
    姜云曦抓了姜绾绾言语里的空子，“你来莒州找皇叔做什么？”
    姜绾绾心下一惊，她没想到姜云曦开始探究她来莒州的真实用意了，脸色变得微微有些发白。
    但她还是按照一开始想好的说词说，“我听说代州闹了水患，担心思齐，带着东西北上来看他。却没想到钱财和马车被那些流民抢了去，害我沦落到如今的地步。我本是想让安王殿下借我些钱的……”
    这是个能蒙混过关的说辞，姜云曦也并不多问。
    姜绾绾暗中松了一口气。
    “你的贴身婢女呢？驾马车的小厮呢？他们怎么没跟着你？”
    姜绾绾的心忽地提到了嗓子眼，她想起了被她卖到青楼的兰儿，一时间觉得兰儿是她编造的故事里最大的漏洞。
    要是姜云曦找到了兰儿一问，姜云曦不就什么都能探查到了吗？
    姜绾绾禁不住说话有些磕磕绊绊的，“他们……他们同我走散了……对！走散了。”
    想出这么一个理由，姜绾绾的语气明显轻松了许多。
    姜云曦暗中勾了勾嘴角，“待我禀了皇叔，帮你寻一寻人，说不定他们也在莒州呢……”
    “大可不必。”姜绾绾的音量突然变大，压抑住内心的慌乱。
    “你想让我原谅你吗？”姜云曦也不在兰儿的事情上与姜绾绾过多争执。
    反正，姜云曦也就是吓吓姜绾绾。
    兰儿的事情并不重要。
    兰儿活着，就会让姜绾绾提心吊胆的。
    “欸？”冷不丁的被问了这一句，姜绾绾很是迷惑，她以为姜云曦已经原谅她了。
    “你绕着隔离区的边缘走。三步一跪，喊出你是姜绾绾。喊满两个时辰，我就允许你留在我身边。”姜云曦语气轻巧，大有在拿姜绾绾取乐的意思。
    姜云曦想着，要不是姜绾绾还有旁的用处，可就不是这么简单的惩罚了。
    姜绾绾皱眉，“这么丢人的事情，我才不要做呢！我若真的喊上了两圈，那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我是谁么？”
    姜云曦冷哼一声，“看来你冒充我的名号之时，确实不是想做好事啊。否则，你只有想到处宣扬自己的份，哪会藏着掖着、这般为难呢？”
    “我……”姜绾绾的语气结结巴巴的，说不出来话。
    姜云曦低头看着药方，语气里很是冷漠，“楠楠，将她丢出去。”
    楠楠直接拽住姜绾绾的胳膊，作势就要将姜绾绾拉走。
    姜绾绾心急如焚，随口答应道，“好，我听你的，喊就喊。”
    她想，反正她小声些喊，旁人听不到，她也不算丢脸。
    恰巧此时，姜云曦补了句，“楠楠，你跟着她。若是她喊的声音我听不见，你就赏她一个耳光吧。”
    “啊？”姜绾绾捂住脸，心里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