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曦忽地睁开眼睛，仿佛从噩梦中惊醒，满头大汗，呼吸急促，心跳得飞快。
    见到头顶是自己熟悉的帷帐，姜云曦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脖子。
    没有绷带、没有伤口。
    姜云曦皱眉，又抚上自己的心口。
    也没有摸到伤口。
    甄甄见姜云曦醒了，立刻掀开帷帐，惊喜地看着姜云絮，“郡主，你醒了？”
    姜云曦看见甄甄，以为自己是到了地府，眼中的泪水忽地一下涌了出来。
    甄甄以为姜云曦是委屈的，立刻拿帕子擦姜云曦的眼角，安慰她，“郡主别怕，那个推你入水的严家姑娘，太后已经命人杖责她了，她被打时，叫的可惨了，估计现在已经被抬出宫了。今日入宫的贵女都被叫过去观刑了，您放心，以后没人敢欺负您！”
    甄甄略显奶里奶气的话语中尽是在为姜云曦鸣着不平。
    姜云曦依稀记得，她刚刚从寥山学医归来时，是发生过这么一件事——严姌故意挑起了与她的争执，还将她推到了水里。
    猛然间，姜云曦心下惊疑，“如今是什么时候？”
    “如今是太常十三年啊。”甄甄觉得姜云曦问的问题十分地奇怪。
    姜云曦算了算日子，发现确实是她从寥山下来之后。
    她离京三年，初回皇宫，太后姜依为了替她立威，故意重责了欺负她的严姌。
    还叫那些世家贵女清清楚楚地旁观着，以震慑她们，叫她们不敢再犯事。
    她一时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仿若之前被赵哲雍和姜家人刺杀的事，只是一场梦。
    但如果是梦的话，也太过真实了。
    剑刺入皮肉的声音犹在她耳边，窒息的感觉依旧惊住了她。
    姜云曦不信是梦，觉得，她更像是带着记忆重新来一遭了。
    若是真的有幸重来一遭，她定是不会再重蹈前世的覆辙了。
    她还要所有伤过她、伤过她家人的人陪葬。
    姜云曦心底暗暗发誓。
    “郡主，姜二姑娘来了。”楠楠从外间走来，因着担心身上的寒气过给了姜云曦，故而离得很远停了下来。
    姜云曦看见楠楠，眼眶有些湿润，前世赵哲雍让她疑心楠楠公器私用，拿着她的诏令在外笼络朝臣、排除异己。
    她竟然就信了赵哲雍的话，将楠楠贬出了皇宫，收回了楠楠手中的权利。
    转头看向甄甄，前世嘴碎的宫人说甄甄爬上了赵哲雍的龙床，想要联合其他妃嫔暗害了她这个皇后。
    她竟也就信了！
    匆匆忙忙地将甄甄配给个不起眼的士兵，也将她打发出了皇宫。
    看着眼前对自己忠诚无匹的两个小丫头，姜云曦真的想给自己两巴掌：
    她为何不信自己的身边人，却误信了旁人的话？
    姜云曦让楠楠走近了些。
    楠楠觉得十分疑惑，便也坐在榻旁。
    姜云曦一手揽着甄甄，一手揽着楠楠，头搁在她们靠在一起的肩膀上。
    “你们待我真好。”
    她觉得她前世真是傻，赵哲雍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竟真以为这两个小婢女背叛了自己，还将她们逐出宫去。
    出了宫的甄甄和楠楠，还被姜绾绾找人杀了。
    她们的尸体被孤零零地丢在了乱葬岗，无人替她们修坟立碑
    成了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
    甄甄以为姜云曦还在为落水之事难过，捋起袖子，作势就要去打严姌，“郡主，不解气的话，我再去打严家姑娘一顿，给您出出气。”
    姜云曦被甄甄有些傻傻的样子逗笑了。
    楠楠替姜云曦掖了掖被脚，“郡主，你不要多想，先将身体养好。改日有机会出宫，我们将严家姑娘堵在巷子里，套上麻袋好好地打她一顿！”
    姜云曦被她略带些匪气的话语逗笑了，“我就是医师啊，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的。”
    楠楠放心地点了点头。
    姜绾绾此时闯了进来，见姜云曦跟婢女打成一片，心下鄙夷，觉得姜云曦自己作践自己。
    竟是不论身份尊卑，和这些婢女亲近如斯。
    姜云曦看着没规矩的姜绾绾，忽地才意识到，姜绾绾从来都觉得高人一等，便是对着姜云曦，姜绾绾也是从来看不起的、不假辞色的。
    她心底冷笑：也是，若非是姜绾绾这个性子，也不会在和他人成亲后还和赵哲雍勾勾搭搭的。
    如今姜绾绾闯进她的宫殿，尚可以解释说是关心则乱。
    就算是罚姜绾绾，也不过是小惩小罚罢了，伤不了姜绾绾的根本。
    得让姜绾绾犯下大的错误，才好收拾她。
    姜云曦这么暗暗想着，目光逐渐变得凌厉如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