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雨很随意,说下就下,傍晚时还是艳阳高照,入夜开始电闪雷鸣,大雨滂沱。
俞夏躺在床上刚有睡意,一道闪电疾驰而过,紧接着雷神阵阵。
又下雨了。
她坐起来靠在床头,望着窗外漆黑的夜,不知不觉的抱紧了自己。
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她对下雨比较恐惧,但时间长了就慢慢的适应了。
今晚不知为何,突然又紧张起来。
厨房的门开着,周屹桉应该不会傻到在外边淋雨吧。
管他呢。
他爱淋雨就淋着吧,反正是他自己要来的,那么多民宿不住,非要骚扰她。
雨越下越大,窗外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宇宙仿佛要坍塌了一样,狂风怒号,声嘶力竭。
突然,一道闪电在眼前闪过,夜空像极昼一般,俞夏仿佛又回到了新婚夜的晚上,她一个人在风雨中踌躇前行。
大雨拍打在她的身上,也拍打在她的心上,周屹桉的话在耳边萦绕:“我爱的又不是她,娶不娶有什么区别?”
昏黄不明的灯光下,俞夏忍不住泪如雨下。
两年了,她仍旧走不出那个旋涡,哪怕是离婚了,她依旧在周屹桉的深坑里摸爬滚打。
她告诉自己不要想不要想,可是她越是这样安慰自己,脑海里的画面越清晰。
就像是一部电影一样,她甚至能看到自己自杀的画面。
恐怖如斯!
她蜷缩在床头,抱紧自己,甚是不敢呼吸。
倏忽间,又是一道闪电疾驰而过,紧接着一声雷鸣在天空炸裂。
漆黑的夜变成了白昼,俞夏吓的脸色苍白,忍不住惨叫了一声。
周屹桉躲在厨房里,看着门外大雨滂沱,也不自觉想起那个令人心碎的晚上。
雨水打在她的身上,俞夏满含热泪的离开……
“啊……”
一声尖叫声打破他的思绪。
“俞夏……”
他猛的睁大瞳孔,飞一般的冲进雨里,来到她的卧室前拍门。
“俞夏,你怎么了?开门啊!”
周屹桉惊恐的拍着门,屋里却没有一点动静。
俞夏蜷缩在床上,脸色苍白,身体颤抖,她想站起来给他开门,但是身体好像被禁锢了一样,一动也不能动。
周屹桉还在拍门,他声嘶力竭的喊道:“小夏,你不能再做傻事,千万不能。”
想到她曾经割腕自杀,周屹桉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小夏,你开门啊,快点开门,你再不开门我要撞门了啊!”
他真的不敢再等下去,他怕晚一秒会看到一具冰冷的尸体。
“咚!”
门被撞开了,周屹桉冲了进去,当他看到床上蜷缩的人时,紧张不安的心总算好了一点。
他把灯打开,来到她的身边坐下,拉着她的手和脚仔细的检查,发现她身上没有一丝伤时才把心放到肚子里。
把人搂进怀里,嘴巴贴着她的耳廓低声说道:“小夏,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出来,心毫无规律的乱跳几下,他依然紧张如斯。
俞夏没有反抗没有挣扎,异常乖顺,睁着眼睛不说话,像木偶一样任由他摆布。
看着俞夏傻傻的发呆的样子,周屹桉又想到了她被挟持的那天晚上。
那天她一开始也是这样一声不吭,像个布娃娃一样,后来精神就错乱了。
他怕她重蹈覆辙,捏了捏她的脸说道:“俞夏小朋友,你在想什么呢?可以不可以给我分享一下。”
俞夏仍旧不吭声,痴痴的看着他,好像看外星人一样。
周屹桉掀开被子,把人放进去,又把被子盖上,即便是在被子里,俞夏仍旧蜷缩着身体。
男人坐在床边看着她,眉头紧蹙,他想躺在她身边又怕她生气骂他。
生气就生气吧,她想骂就骂吧,哪怕是她骂他一通,甚至打他两下,也比现在什么都不说憋在心里好。
他掀开被子躺进去,伸手把蜷缩的人搂过来。
她的身体紧紧的绷着,好像受到了极度的恐吓,一点都不敢放松。
周屹桉拉了拉她的手,用指腹轻轻的摸索她的手心,“放松一点,别紧张。”
僵硬的身体被周屹桉温暖的怀抱着,他的声音很温柔,俞夏的身体慢慢的舒展,紧张不安的情绪得到抚慰。
像是被压抑了很久的火山,经过地壳的强烈运动,在这一刻突然爆发。
她藏在他的怀里,抽噎着,又想忍住。
“想哭就哭吧。”周屹桉安慰道,“把心中的委屈都哭出出来就好了。”
他这么一说,俞夏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像决了堤的河水汹涌而出。
她原本是恨他,决定今生与他老死不相往来的,可不知为什么,趴在他的胸口,她的泪再也止不住。
一开始她哭的很压抑,渐渐的再也抑制不住了,蜷缩在他的怀里,趴在他的胸口大声的痛哭起来。
这么多年,她都没有这么失声痛哭过,就算奶奶走的时候,她也是小声啜泣。
那时候的哭是痛彻心扉,现在的哭是肝肠寸断。
周屹桉心疼的心都要碎了,俞夏的哭声像是小刀一样割在他的心上。
他悔恨,懊恼,恨不能锤死自己。
紧紧的搂着她,在她的额头上,头发上,眼睛上,低哄着,小声安慰着,极尽温柔。
“俞夏,我想把命给你。”
他轻轻的擦拭着她的泪水,一遍又一遍的吻着她的额头,“小夏,我向你保证,这辈子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了,无论谁都不能伤害你。”
俞夏哭的痛心,他越是向她保证,越是温柔,她哭的越凶。
周屹桉抓住她的手轻轻的捶自己,“你打吧,使劲打,只要以后不伤心,我的命随时都可以给你。”
他其实不知道,俞夏之所以哭的这么凶,是因为她无法割舍他。
哪怕是受到伤害,哪怕是一场雨都能勾起她对他的回忆,甚至是……思念。
她恨自己!
周屹桉把她搂的更紧了,吻着她的脸颊,在她的唇上轻轻的嗦了一口,不带任何情欲色彩,像安慰自己的女儿一样安慰她,“小夏乖,不哭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