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植物……”
藤蔓刺入肉体,那人迅速干瘪下去的场面让青云一时间不敢行动。
“绝对有大问题。”
青云拼命抑制住想大声叫出声的情绪,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越是高级的猎手,往往越会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而此刻,青云意识到自己才是那闯入包围的猎物。
鲜艳的玫瑰于尸骸上绽放,而仅仅片刻,一个活生生的人,便消失在了他面前。
青云喘着粗气,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那藤条的缝隙当中,明明是些枯萎的花朵和极细的藤蔓,却拥有撕裂血肉,分食人体的力量,他也终于明白了,那个家伙为什么要在见到自己出现在这地方的下一刻选择了指责自己,同时,他也明白了这些花朵为什么能在毫无阳光的房间茁壮生长。
“呼~呼~呼~”
青云不断调整自己的呼吸,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明明是当个管家,有那么一点点夺权的小计划,竟然要面对这种……
“怪物?”
刹那间,青云的思绪飘到了从前。
父亲被切碎成粉末随风飘散,母亲与天地一同被斩断,姐姐与哥哥死在对方的刀下,以及……
“尸体上绽放鲜花的……零落。”
那一夜,是他最不想提起的一夜,而此刻,一个大胆的猜测由他心中萌生。
“维斯……确实会死,不过,必须要是我自己动手,参与到这项计划的人,都会由我亲自动手解决。”
青云重新直视那些藤蔓与花朵,但是此刻却多了一份平静。
(他似乎可以将人的躯体来化为花朵的养料,那么……)
藤条开始四处蔓延,仿佛是在寻找着他的位置。
青云缓缓抬起脚,尽量使其不发出任何声音,但是……
吱!
“嘶~”
青云迅速收回脚,明明是无比柔软的小草,但是此刻却犹如钢针般刺穿了他的脚掌,而下一刻……
“!”
青云迅速蹲下,而飞袭过来的藤条直直的插入他身后的大树中。
砰!
木屑乱飞,而藤条却已经洞穿了大树。
青云知道,如果自己不离开这个地方,未击中目标的藤条,必定会从刚刚击中的地方的附近再次发起攻击。
可是地上不是花朵就是小草,自己逃到哪里都会被捉住,而且还有可能受伤,就算离自己最近的那条由石子铺成直通外界的小路离自己也有不近的距离,以他的体能完全跳不过去。
“这是……”
突然间,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他的脑海。
吱。
在藤条收回的一瞬间,双腿立刻跃起,右手抓住大树的枝干,就这样吊在半空中。
而藤条则是在迅速扫过青云之前所在的地方后重新恢复平静。
“呼。”
青云双手并用,将自己抬上去的同时,又抓住了另一根枝干,爬到了足以支撑自己体重的枝干上。
即使这花园中的一切都是时刻汇报着他位置的敌人,但就是因为会相互汇报位置,那么就不可能出现攻击失误的情况,所以刚才被击中的这棵树,绝对没有被操控过。
(等着吧,不仅仅是躲在幕后操控这些植物的人,维斯,你也给我等着。)
青云迅速冷静下来,当下,他更应该重视地面上缓缓蠕动的藤条。
他知道,他现在还不能死,他不可能倒在这第一步。
(四周都是植被,石子路上也已经攀上了一些藤条,只要触碰到这些植物,下场绝对会很惨,能让我出去的门只有一道,被藤蔓挡得严严实实,两盏白炽灯,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照明设备,黑灰色的墙壁,完全密封……)
此刻的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宛如如来佛手中的孙悟空,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
无助的他只能小心翼翼的在树干上行走,寻求破局之法。
突然间,他所在的树干内部传来了微弱的声响,紧接着,他能感觉到某个洞口闪过了一丝绿意,但是又立刻消失。
(是攻击吗?)
青云迅速扭过头,但是此刻,他突然感觉身后有一丝寒意。
“什么?”
藤条精准的冲着他的头颅袭来,这与先前还在地上如同无头苍蝇般蠕动的藤条仿佛有天壤之别。
但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个绿色的影子。
(难道……那玩意才是总指挥?)
可是现在知道这件事还是太晚了,即便在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迅速扭头,但是鲜红色的液体还是飞溅而出。
彷徨间,那段令他无比想要忘却的记忆又浮现于他的脑海。
亲人的离去,黑夜下的笑脸,亲人的死亡,足以摧毁一切的黑色怪物,那一个让自己厌恶自己的背影,以及……自己的觉悟。
“嘶~”
青云的闪躲还是起到了作用,藤条仅仅只是划伤了他的侧脸,留下了一道不浅的伤痕,但是结果还算好,这一下并未伤及他的右眼。
而那藤条再度袭来,青云迅速蹲下,与藤条擦肩而过,然后压低身子,尽可能不发出声音的远离那些藤条。
(不可能,我根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哪怕连走动都没有……)
青云缓缓朝墙角退去,好在这棵树够大,房间够小,有些树枝基本上是贴着墙角生长。
他没有任何武器,因为是新换的衣服,甚至连之前经常揣着的那把小刀都没有。
那藤条好似听到了声响,迅速朝青云刺过去。
(来的好。)
青云早就意料到了这一切,仅仅只是侧过身子,便与藤条擦肩而过。
砰!
混凝土墙壁顿时出现了一个缺口,无数碎石从中迸溅而出,但可惜的是,墙壁并没有被洞穿,而黑灰色的混凝土的外围,却是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铁块。
也是此刻,他放弃了借助藤条的力量逃出去的想法,不过想来也是,谁会创造一个能被野兽摧毁的笼子呢?
(无论是多么伟大且高尚的人,在做出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前,他们都会做出同一件事,那就是……)
青云能感觉到那道熟悉的声响又出现了。
(做好必死的觉悟,并且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青云瞄准了有藤条守护的洞口,立刻冲了过去。
(而我早在那一夜的晚上,就已经做好了觉悟。)
青云甩动袖口,两块石头便掉落出来,同时在半空中被抓住。
与此同时,那一道绿色的身影又出现的那个树洞中。
砰!砰!
房间中传来两声脆响,紧接着,原本明亮的房间瞬间暗淡了下来,变得漆黑一片。
那生物探出来的头也是微微一歪,思考着要不要重新躲起来,但是接下来它所感受到的东西让它放弃了躲起来的念头。
草地上,传来了细微的声响,而且不只有一道,它知道,这极有可能是青云想要逃出去的举动,在思考片刻后,依仗着有藤条护体的它操控着余下的枝条,迅速刺出,那个位置离门很近,转瞬间,那东西便被树根藤条刺穿,而反馈过来的感觉却让它大失所望。
在它出现的时候扰乱其视线,再配合碎石一起丢出,趁乱逃走,这确实需要勇气与觉悟,但是……
“不要以为我的觉悟只不过是逃跑而已啊!杂种!”
声音在它耳畔响起,让它感到无比意外,此刻,它已经没有时间再逃走了,立刻操控着藤条朝声音来源处刺去。
一只手扼住了它的咽喉,而此刻,锋利的枝条刺入了青云的右眼。
在青云抓住它的瞬间,便迅速转身,将其拽出树洞,而那条藤蔓虽然刺入了右眼,但在这转身之下却并未再寸近一分。
鲜血从他的右眼中流出,一道狰狞的伤痕出现在右眼眼皮上,青云另一只手迅速捂住右眼,刚才还好自己反应快,不然就不仅仅是右眼失明这么简单了。
不过接下来,手中传来的触感以及那玩意的叫声,却让青云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吱!”
不像是人类,反而更像是老鼠,手上传来的触感不像是人,反而更像是他抓住了一只萝卜。
青云的眼睛缓缓适应了黑暗,虽然还是很黑,但是他才看到那玩意的时候还是有点震惊。
并非是人或小孩,反而更像是一个白萝卜成精了的精怪。
“什……什么鬼?”
想到自己被一个萝卜戏耍那么久,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反正从一开始他就想要杀死这个“虫子”,为何不趁现在泄愤呢?
“去死吧,虫子!”
砰!
青云狠狠的将萝卜扣在了墙上,随后,从树上一跃而下。
“吱吱吱!!!”
萝卜发出了一声声尖锐的爆鸣,墙上也留下了看不清楚的诡异液体,这一路上,那萝卜仿佛正在被按在抛丝器上一样上,另一面已经被削去了大半。
突然,那些藤条在青云落地的一瞬间,纷纷刺向青云,估计是萝卜想要救下自己。
可是,现在知道救自己还是太晚了,青云直接将萝卜架到身前,那些藤条便迅速改变了方向绕过了青云。
“你可真有心眼子啊。”
青云迅速朝灯下跑去,摸黑捡起了之前丢出的石头。
随后迅速将其压在身下,并将石头对准了那萝卜的头。
“吱吱吱!!!”
萝卜用那双小手双手合十,仿佛是在说些什么求救的话。
但……
“你觉得有用吗?当年我妹妹被藤条贯穿的时候,你有双手合过十为她求救吗?我讨厌懦弱的人,更讨厌因为出事了就慌的找不着北的人,如果你是想服侍我来免罪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你死了,才是对我最好的服侍。”
砰!
石头重重的砸在了萝卜的身体上,随后,萝卜爆发出了一声悲鸣。
“吱!”
但这注定毫无用处,青云的动作越来越快。
砰!砰!砰!
一次又一次,直到将眼前的萝卜彻底砸成了碎末,直到他感觉砸碎了什么坚硬的物体,他才肯罢休。
甚至为了防止萝卜还有一息尚存,在砸的过程中砸,他还不断的用左手调整萝卜的位置。
“我……赢了……”
青云随手摘下了一朵鲜红的花朵,而那鲜红的花瓣却连同花梗一起在迅速的枯萎。
“渣子的坟墓上,只配拥有枯萎丑陋的的死花。”
随手将花朵扔在那滩烂泥上。
青云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他的右眼一直在流淌着鲜血,他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如果放任着右眼这样下去,即便自己没有死在这个萝卜手上,也很有可能因失血过多死亡。
他迅速朝着门外走去,没有了萝卜的阻挠,这一路上非常顺利。
微弱的阳光照在了他的脸上,暖洋洋的,但此刻,他给人的形象却是异常狰狞和恐怖,那依旧在流淌着鲜血的右眼,让他仿佛是刚从战场上回来的一样,与这富丽堂皇的圣地格格不入。
即使阳光很微弱,但是对于他这个刚刚适应黑暗的人,还是显得有些刺眼,以至于让他没有发觉左手掌心上那道被血污隐藏的黑色裂痕。
但现在不是追究于这个的时候,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去往别墅中自带的医务室,他记得,之前路过花园的时候,曾经看到过那个医务室。
他穿梭在各个小道中,因为右眼受了不小的伤,沿途的地板上都被染上了鲜艳的红色,估计保洁阿姨事后要和他掰扯掰扯。
终于,他已经没有力气在前行了,他倒在了那露天的水世界面前,眼睛的剧痛让他没有心思继续走动,或者说,血液过度的流失让他已经不能再继续行动了。
“你是……”
终于,一名仆人发现了这满脸血污的男人。
“快……医务室……我知道……我看到过……”
青云说话结结巴巴的,好半天吐不出来一个字,他现在感觉自己发出的每一个音节,喉咙的每一次轻微颤抖都会引起右眼和全身剧烈的疼痛,不过好在那名仆人还是听懂了。
“好……好的,您挺住啊,一定要撑……”
后面的话语,青云就已经记得不是太清楚了,他沉沉的睡了过去,但是这一觉,并非是永眠。
他只记得,自己再次睁开眼,是在医务室当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