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已经昏迷过去的姜顺,何通判叹了口气,转而继续盯着河面。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士兵们陆陆续续打捞出三具尸体,却依旧不见姜逸的踪影,何通判急得满头大汗。
就在这时,岸边传来一阵喧闹,桥上的百姓们纷纷跪在地上,高呼:“草民拜见知府大人,拜见同知大人!”
何通判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待两人刚上画舫,他便急忙迎上前。
还不待他上前见礼,姜玉山便急切的问道:“何大人,我家逸儿呢?”
何通判面色一僵,叹了口气声音低沉道:“姜大人,姜少爷还....还未找到....”
“什么?”姜玉山急得一把推开何通判,快步走到露台上,看着已经烧得完全不成样的画舫以及夜色下还在幽深的水里搜寻的士兵们,他眉头紧锁,焦急的在露台上来回走动。
一旁的唐知维顾不得和自己儿子以及林书言兄妹俩说话,拉着何通判急切地询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人员伤亡情况如何?”
何通判忙躬身将现场情况向他一一禀明。
唐知维听完,望着河面叹了口气,随后吩咐道:“去叫人通知一下死者的家属吧。”
“是,大人。”何通判应声,随后便将事情吩咐下去。
露台上,姜玉山急得来回踱步,忽然,他看到了躲在露台角落里的三名惶恐不安的姜家小厮,眸光一寒,斥声道 :“你们三个还不滚过来!”
三名小厮吓得身子一抖,扑通一声跪在他的面前,哀声磕头求饶。
“求老爷饶命!求老爷饶命!”
“你们几个废物!连少爷都护不好,要你们何用!”
姜玉山怒气冲冲的将他们三人踹倒在地,随后环顾四周,厉声道:“姜顺呢?他不是和逸儿寸步不离的吗?人呢?”
“老爷,姜顺他....”一名小厮指向不远处焦黑的姜顺,声音颤抖道:“他...在那....”
姜玉山顺着小厮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躺着露台上浑身焦黑,奄奄一息的姜顺,眉头一皱,“他这是被火烧的?”
“不是的,老爷,他是被雷劈的!”小厮眼里的惊惧几乎要溢出来。
“什么?”
听到这话的姜玉山与唐知维同时惊呼,随后俩人快步走到姜顺面前,细细打量。
仔细观察一番后,两人面面相觑。
“这.....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哪来的雷?”
何通判上前一步,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当时的场景,只是刚说到姜顺与林书言因下水救人之事起争执,唐知维便脸色一变,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姜玉山一听竟有人拒绝下水救他儿子,气得脸色通红,质问道:“谁是林书言?真是狗胆包天!”
林书言脸色一沉,拍了拍林书月拉着他袖子的手,随后从容不迫的从黑暗处走出,来到几人面前。
他只稍稍抬眸看了姜同知一眼,便镇定自若的行礼。
“学生林书言见过三位大人!”
“你就是林书言?”姜玉山冰冷的目光打量了他片刻,“是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拒绝救人?若是我儿有个三长两短,定要你赔命!”
“姜大人,您冷静一下,这其中必定有误会。”唐知维出言打断他的问责,接着示意何通判继续说下去。
何通判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懊恼极了,他怎么就将林家兄妹俩给牵扯进来了,这兄妹俩可是与知府家的二公子关系密切啊,要是唐二公子记仇,他....
他暗自叹口了气,打起精神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末了,他还隐晦的将桥上老汉说的话说了出来。
话音刚落,人群里有人惊呼道:“唉呀,我想起来了,我记得听我爷爷说过,说是七巧节这天,男子不能发誓,不能撒谎,不然老天爷会替七星娘娘惩罚他,所以方才那老汉才说是老天爷显灵吧!”
“是啊,我也听过这个传言,这姜顺可是林公子救上来的,可他忘恩负义还想害林公子,我猜这就是他被雷劈的原因吧,否则怎么解释这好端端的雷就劈他一人呢.....”
当然,也有人反驳道:“亏你们还是读书之人,竟然还信这种愚昧之谈!”
“.......”
姜玉山听到人群里的议论声,脸色阴沉得可怕,冷哼道:“哼,就算是姜顺的态度不对,可他见死不救是事实!”
“姜大人,学生还是那句话,学生不是您姜家的下人,姜家无权吩咐我做事!就算您执意要追责,学生也不惧!”
林书言一脸淡然的看着姜玉山,语气毫无波澜。
“你!”
姜玉山气急,却也一时语塞,顾及到周围的年轻公子少爷以及唐知府,他没再发难,毕竟此事闹大,万一传入京城,对姜家影响不好。
实际上,姜家并不像别人眼中那般坚不可摧,父亲早已年迈,且身子越发不好,朝中已经有人盯上父亲的位置,暗中不知埋了多少钉子在盯着姜家,就等着抓住姜家的把柄将父亲拉下位。
这画舫上未必就没有他们的钉子,而且,此次画舫失火的原因还不明,所以他哪怕再不满,也只能先饶过林书言。
思虑至此,他憋着气狠狠瞪了林书言一眼,随后看向还跪在地上的三名小厮,气急败坏的对身旁的男子厉声吩咐道:“姜良,让人把这三个贱奴押回去,一人打三十大板,再发卖到牙行,这种护主不力的贱奴要他们何用!”
“老爷饶命啊.....”
三名小厮吓得痛哭流涕,头磕得砰砰作响。
姜良瞄了一眼正在气头上的老爷,不敢吭声,低声吩咐一旁的护卫将三人拖走。
昏暗的角落,林书月一脸淡定的靠在露台的护栏上,丝毫不担心林书言,只是看着再次挡在自己身前的唐云辞以及清荷、青芝三人有些无奈。
她抬头看了看夜空上闪烁的点点星光,又转头环顾了一圈渐渐安静下来的河岸,她皱了皱眉头,已经很晚了,再不回去爹娘该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