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十点半。
沈峰把机车停在老俱乐部门口，转身回到自己车上。
夜幕如漆，沈砚不动声色的从车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两根，递到沈峰面前。
“来一根？”
沈峰一愣，瞪他：“谁叫你在我面前抽烟的？”
沈砚不甘示弱，也瞪：“高中的时候我爸就给我递烟了，你算老几？”
沈峰唾沫星子都飞出来了：“放屁，叔叔那是在试探你，你知不知道你抽完烟后他天天骂我把你带坏了？”
“放屁，老子抽烟纯天赋！基因里的！”
沈峰冷呵了一声：“你不是戒了么？”
“你管我，我就要抽！”
沈砚在上大学前就开始戒烟，因为开学后要和舍友同居，他担心自己的舍友不能闻烟味。
结果世事难料，赵立厚整整一个学期都在宿舍点烟，把他床铺上的墙面都熏黄了。
沈砚不客气的拿打火机点燃烟，沈峰见状默默把他那边的车窗摇下。
两人坐在车内，一只手搭在窗边，抬头望天。
烟雾缭绕。
回到沈峰小区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程芯竹和吴优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两人依偎在一起，哈欠连天。
“咔嚓。”
开门的声音响起，两个女生同时抬头看向玄关。
下一秒，沈峰探出个头来：“吆。”
跟在他身后的沈砚上去就是一脚：“你吆什么吆呢你。”
这一脚多少带点私人恩怨，沈峰踉踉跄跄的磕在鞋柜上，呲牙咧嘴的回头看。
沈砚视线落在沙发上的程芯竹身上，他冲着学姐挥了挥手：“吆。”
“你真是……煞笔。”
沈峰咬牙切齿的说。
时间不早，众人聊了会天，沈砚便起身带着程芯竹打算出门，临走前他还顺走了沈峰的车钥匙。
“借你辆车开开，我开腻了就还你。”
沈峰冷眼：“你开自己家的不行啊？”
沈砚闻言有些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你知道的，我爸只喜欢买豪车，我想开个低调点的。”
言外之意就是，你的车便宜，出了事好善后。
济城这个地方，车流量庞大，几乎每天都会发生很多交通事件。
沈砚要是真开自己家的车跟别人撞了，那人估计一看牌子就先凉了半截。
沈峰说：“那你还怪好的嘞。”
沈砚点了点头：“我是好人。”
离开小区后，沈砚贴心的询问学姐有没有吃饱，他开了车内空调，打开手机导航了一下殷成。
今晚是肯定回不去学校了，沈砚干脆直接去殷成的出租屋睡。
程芯竹打了个哈欠，淡淡回道：“吃饱了。”
她看上去很困，眼皮子一个劲儿打架，可即便这样还是直起身子，全神贯注的盯着车前的道路。
沈砚见状脱下外套给她披上：“学姐，你先睡一会吧，等到家了我喊你。”
程芯竹摇了摇头：“不。”
她偏过头，注视着沈砚的眸子，嘴唇微张。
“我听说，你小时候被狗咬过？”
这件事是吴优告诉她的，沈砚小时候出去玩被狗追了一路，大腿外侧被狠狠咬了一口。
当时沈砚并没感觉到痛，直到一路走回家，腿忽然不听使唤的开始发抖，一股剧痛顺着大腿爬上他的脑神经。
沈砚哇的一声哭出来。
委屈极了。
吴优和她说这件事只是想告诉她沈砚的童年和所有普通家庭的孩子一样，他不是娇生惯养出来的，大家疼他爱他，但也会在他犯下错误时为他指明正确的道路。
他也有开心也有难过，也会在夜里蜷成一小团哭泣。
程芯竹视线慢慢下移，停留在他大腿处。
沈砚闻言不以为然的说：“是啊，那狗追我跑了八百里，我以为甩掉它了，回头一看，直接咬我腿上了。”
程芯竹仔细打量着他的脸庞，眼前的少年比刚开学时好像变得更成熟了些，她缓缓伸出手，想抚摸一下他的脸庞。
沈砚还在专心看路况，根本没注意到程芯竹越来越近的手指。
“学姐，你怎么不说话啦？”
沈砚望副驾驶扫了一眼。
程芯竹慌忙收回手，视线向窗外看去。
“有点困。”
她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漫不经心的说道。
沈砚没察觉到任何异常:“我就说吧，学姐你还是先睡一会，到了我喊你。”
“好。”
从沈峰家到殷成的路程不长，沈砚开了十几分钟，把车停在小区外面后，独自下车去马路对面的便利店买了些吃的。
等他叼着烟回到车边时，程芯竹已经醒了，正趴在车窗上看着他。
沈砚吓了一跳，还以为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呀学姐，你醒了。”
他急忙把烟丢掉。
程芯竹眼神冰冷:“嗯。”
她看向沈砚脚底还未熄灭的烟，面无表情的开口:“烟是什么味道的？”
沈砚支支吾吾:“是……香烟味？”
程芯竹没说话，直直的盯着他，沈砚忽然感觉汗流浃背。
奇怪，这么冷的天怎么会汗流浃背？
程芯竹似笑非笑:“你要抽烟我不拦着，反正以后你死的早。”
“……”
沈砚五指扣地，恨不得想立马找个缝钻进去。
程芯竹微微颔首。
别说，逗小学弟这件事，她可以玩一辈子，而且不会腻。
他真的太可爱了。
一阵风吹过，穿着毛衣的沈砚不禁打了个哆嗦。
他的衣服还在学姐那，所以出来买东西没穿厚衣服，这会儿寒风吹在他身上，像是一柄刀般刺骨。
程芯竹自有分寸，她歪了歪头，问道:“以后还抽吗？”
沈砚知道学姐在给自己台阶下，连忙摇头:“不抽了不抽了。”
他本来就是有些烦躁，所以才想起来抽根烟缓解。
今晚沈峰和吴优各自在沈砚和程芯竹心里埋了一根针和一根线。
他们的本意是让线去串针，让针去引导线。
沈砚抬起头来看向无云的天空，夜幕中只有一轮弯月孤零零的坠着。
程芯竹忽然说:“沈砚，我不想再叫你的名字了。”
沈砚嗯了一声。
程芯竹说:“以后你也不要叫我学姐了。”
“啊？”
沈砚一脸迷茫。
程芯竹双眼闪烁，她噙着一抹笑。
“男朋友，我累了，想回家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