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九年二月二日。
卢象升率领天雄军、兖州卫和青州卫自归德府向开封府攻击前进;
周遇吉、杨天锡督宣武卫、汝州卫、睢阳卫、归德卫、陈州卫自阳武县渡黄河包抄开封府;
曹文诏率登莱军自亳州向禹州攻击前进,断开封府南路。
大明朝廷针对河南地区义军的围剿开始。
二月二日晚,宣武卫在阳武县太平镇一带趁夜渡河。
杨天锡在河北一带搜集到数以百计的中小船只,由于大船目标明显,所以只能先使用小船抢渡,小股部队抢占滩头建立防御阵地。
“不许点火,不许发声,现在开始渡河!”周遇吉一声令下,身先士卒跳上小船,第一个开始渡河。
每艘小船勉强只能挤下十多个人,第一批三十艘小船摇摇晃晃,缓缓向着对岸移动。
现在冬季降水少,且上游多有结冰,所以河面并不是很宽,目测大概不到二百步。河水冰寒刺骨,寒风萧萧,船上不敢打火把照明,天上一点点月光也时不时被乌云遮蔽,只能摸黑前行。
最危险的是上游不时漂流下来些浮冰,大块浮冰撞过来直接就能导致船体侧翻,在这种时候落水,等于死亡。
似乎老天爷眷顾,没有任何一艘小船侧翻,没有任何一人落水,全部顺利靠岸。
突然,南岸锣鼓声大作,火把亮起。
“官军渡河啦!快来人啊!”巡逻河岸的义兵发现了周遇吉他们。
“快!冲上去,建立防御阵地,掩护后续队伍渡河!”周遇吉大喊着,踏着泥泞的土地向上冲。
但是这河滩,前面几步是湿润松软的烂泥,中间几步是碎冰和烂泥的混合,后面几步就是坚硬滑溜的冰面,异常难行。还好这段难行地段只有二三十步,周遇吉这四五百人一靠岸马上就冲过来,迅速占领了一段河滩。
对面的杨天锡在周遇吉出发后马上就命令第二批三十条船出发,第二批的船上只有三四个人,船上载着大量麦草秸秆和门板床板,一靠岸就把船上的东西铺在河滩的泥泞和冰面上。
第三、第四批的人紧随而至,直接踏着铺设好的道路迅速上岸。第二批的人驾着第一、第二批的船返回北岸运送官兵。第五批的船只运送过来大量长枪和盾牌。
周遇吉带着宣武卫演练了无数次,一切井然有序,宣武卫官兵按照着演练的次序依次渡河。
第一轮渡河没有受到阻挠打扰,得以迅速完成。
周遇吉听到了马蹄声和嘈杂的喊杀声,看到不远处许多火把滚滚而来。
“准备战斗!坚守岗位!”周遇吉下令。
此时,周遇吉身边的官兵不到一千人,但是协作默契、动作迅速,在河岸边构筑了一道盾墙,长枪前出,组成枪盾阵。
听闻警报,“扫地王”张一川率数千部下赶来,夜晚漆黑,他也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只能硬着头皮带人冲上去。冲到近前才发现官军人数那么少。
张一川兴奋地大叫:“官军只有几百人!弟兄们趁现在杀!”
义兵蜂拥而上,一下子撞在盾阵上。虽然这些盾牌都是一些仓底库存的破落货,但依然轻松挡住了对方的人肉冲击。数百支长枪不约而同向前捅出。
“啊啊啊……好痛!救命……”义军中传出惨烈的呼喊声。
官兵重回长枪再次捅出,反复如此。一时间义军哭喊声震天,伤者倒地被淹没在人潮之下。
张一川一看,赶忙下令:“对方人少,你们从侧面绕过去攻击侧后,他们守不过来!”
周遇吉也听到张一川的话语,回头看向身后,此时已经有两百官兵靠岸过来,正在向他所在集结。
周遇吉拔出雁翎刀,向侧边一指:“快随我来!保护侧后!”
周遇吉一马当先,单人单刀杀入义军,迅速淹没在人群之中。
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意!
官兵们义无反顾,紧跟着杀入人群。
周遇吉手握雁翎刀,大开大合,一刀劈飞面前之人的头颅,鲜血洒满了周遇吉的脸面。感受着滚烫的鲜血,周遇吉浑身热血沸腾,凶性大发。
“呜哇——”周遇吉血目圆睁,厉声虎啸,犹如魔神一般,不管不顾,杀向敌方,一刀一刀收割着义兵的灵魂。
身后的官兵深受感染,直接无视那些扎来的枪头、砍来的刀锋,每一次攻击、每一下出招都是以命搏命,不管你要劈我还是刺我,我都只为了朝你的头颅砍一刀!
周边义兵大骇,争相后撤,尽皆退避。
周遇吉领着这一队官兵,已经不知道砍下了多少颗头颅、劈翻了多少个人,一路冲杀竟然直接击穿了这数千义兵的人堆。
冲出人堆的一刹那,官兵和义兵都有些发懵。
周遇吉一眼看到不远处正大喊大叫指挥调度的张一川,挥刀大喝:“擒贼先擒王!弟兄们随我斩将夺旗!”
周遇吉和官兵冲击成箭头,直插义军中心。
张一川见状大惊,慌忙大喊:“快!挡住他们!他们人少!围起来杀光他们!”
但是周遇吉这队人,全身染血,眼神凶厉,沉默无言,目空一切。在跳动的火光映照下,宛如来自地狱的阴兵鬼卒,催魂夺命!
“鬼啊!阴兵索命啊!”
“不……不要杀我……”
“阎王饶命!是我不对……”
“饶了我吧!我不该滥杀无辜……”
周遇吉不发一言,直取敌将,势不可挡。
张一川身边的义兵已经被吓破了胆,愣在原地发呆,浑身动弹不得。官兵杀入人群,犹如砍瓜切菜,毫无阻挡。
周遇吉已经挥刀冲到近前,张一川顾不得那么多,举刀相抗。
“乒——”刀刃碰撞,火光溅射。
周遇吉低沉嘶哑着声音:“我不杀无名之辈!”
张一川咬着牙:“你不配知道!”全身用力想把周遇吉的刀推回去,但力量不如对方。
周遇吉狰狞着脸,咧开了嘴。张一川看见周遇吉口中被鲜血染红的牙,像阴曹地府的深渊,引人深坠。
“呸!”周遇吉啐出一口血水,直直打在对方脸上。
张一川不自觉扭头躲避,身体后退半步。周遇吉顺势压身,刀锋下滑,一刀斩断了张一川的右手。
“啊——将军饶命!我叫张一川!我投降!”张一川惨叫着连忙求饶。
“晚了!”周遇吉一刀劈下对方的首级,拿在手中。
“贼将已死!速速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