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书站在望江楼广场上,擅闯门派山门,单凭这一条就足以让望江楼理直气壮的杀了他,但望江楼没有动作。
汪绍林没有躲藏,而是在足足三个望江楼长老的陪同下缓缓走出。
“哟,这不是六先生吗,有何见教啊?”汪绍林很得意,赵玉书只有四重天,任他本事通天也不可能在三位七重天眼前杀掉自己,而明天一过,赵玉书就是个死人,签了生死状比武死了,除非老疯子打算让书院跟全天下门派开战,否则就只能认。
你实在太好拿捏了赵玉书。
“小谢在哪?”
“你说什么?我可不认识什么小谢。”
“开你的条件。”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六先生要没事,我就回去了。”
“我可以饶你一次。”
噗嗤,汪绍林忍不住笑了出来:“赵玉书啊赵玉书,你为什么总是那么自信呢?南阳你也是信心满满,然后呢?”
“开你的条件!”
“好啊,你现在自刎。”
赵玉书眼神冰冷:“我必杀你。”
汪绍林挖了挖耳朵:“你说小谢是谁,我真不知道,不过呢,头两天我陪太子殿下游玩时,有个臭烘烘的小乞丐一直偷偷摸摸的跟着我们。”
“他在哪?”赵玉书咬牙切齿。
“尾随太子,可是死罪啊,可小爷我,宅心仁厚,恳求太子饶他一命,嗯,算算时间,现在应该送回去了吧,不要谢我,谁让我最见不得人受苦呢,哈哈哈哈哈!”
汪绍林大笑着转身离开,赵玉书拳头紧了又紧,灵力不受控制的翻滚不息,但三位七重天修士的灵力波涛汹涌的压了过来,直到汪绍林彻底走进楼内,三人才长出一口气,一起转身离开。
孙无恙没有来望江楼,还未走到半路便被吴子恒赶上叫了回去。
“师兄,怎么办?”孙无恙一脸惨然,看向吴子恒。
林珊满面泪痕:“不能让赵师弟看到。”
吴子恒神情纠结:“我来处理吧。”
话音未落,一阵旋风刮来,赵玉书喘着粗气站在门口:“小谢在哪?”
没人回答他。
“师兄?”赵玉书看向孙无恙。
“师弟,听师兄的,回房去!”孙无恙拉住赵玉书。
赵玉书猛地闭上眼,耳窍运转,一阵细微的呻吟声和哭声从偏房传来。
赵玉书的身影消失不见,孙无恙只是普通人,怎么可能拉得住他。
阿遥坐在门前,抱着膝盖低声痛哭,隐约听到一阵风声,抬起头来,发现赵玉书站在了他面前。
“我错了!大哥,我错了!我没拦住他!我不该让他们帮我,我错啦!”阿遥看到赵玉书,哭声再也压抑不住,眼泪喷涌而出。
赵玉书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强行挤出一丝微笑,摸了摸阿遥的头,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放到不知何时站在身边的吴子恒手里。
“师兄,照顾他一下。”
吴子恒点了点头,没再阻拦赵玉书推开房门,反而叹息一声,将阿遥带离了小院。
整洁干净的床上,灰白色的床单上一个小小的身体时不时发出努力克制的痛苦的呻吟,赵玉书慢慢走过去,每走一步,心脏都像被狠狠的刺了一刀。
小谢听到脚步声,微微偏了下头,纱布下完好的一只眼睛看到赵玉书的身影,努力笑了笑:“大人。”
他想动,可能是想坐起来给赵玉书行礼,可努力了一下没能成功,反而低声惨叫了一声。
他的四肢已经没了。
赵玉书一个箭步冲上去,掌心按在他肚子上,鸣鸿的神格灵力缓缓流出,试图为小谢减轻一点痛苦。
可惜没用,他的经脉已经全被重手打断。
“大人,我看到小国公了,他跟一个,穿的很漂亮的人,一起。”
“我知道我知道,你做的很好。”赵玉书狠狠擦掉眼泪,拼命的点头。
“他,黄昏时会出来,他们,去秦淮河。”
“好的,我知道了,很有用,真的很有用,谢谢你。”
小谢笑了笑,嘴唇干涩。
“要不要喝水?”赵玉书手一挥,将茶壶拉来,慢慢给小谢倒了一点点水。
“大人,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我是神仙,吴师兄也是神仙,你想死都死不了。”
赵玉书撒谎了,小谢只是个普通的孩子,伤成这样已经油尽灯枯,之前吴子恒肯定已经用灵力尽力救他,而到现在已经是回光返照了。
“大人···”
“我在呢。”
“我弟弟妹妹。”
“我知道,我会送他们去东都,去白马书院,他们也是我的弟弟妹妹,他们可以读书。”
小谢唯一的眼睛亮了一下:“读书,真好啊。”
“嗯,你也一起,好不好?”
小谢又笑了:“好。”
赵玉书再次擦了擦眼泪,小谢的生机时断时续。
“大人。”
“我在呢。”
“我,我有点疼。”
“马上就不疼了,睡一觉就好了。”
赵玉书坐在床边,将小谢的头抱在自己怀里,鲜血从包扎在四肢的纱布中渗出,沾在赵玉书的白色外衣上。
赵玉书手掌贴在了小谢心口。
“睡吧,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灵力慢慢侵入心脉,小谢感到一股暖流,全身如同照在冬日的阳光下,一股困意慢慢涌上来。
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赵玉书也闭上了眼睛,眼泪一滴滴下坠,落在小谢的脸上。
“对不起,对不起···”
一股黑气从小谢心口沿着赵玉书的手掌蔓延而上。
吴子恒猛地推开门,赵玉书一口鲜血喷出,重重摔在地上。
天色将亮,道观内一夜灯火不熄。
客厅内,孙无恙焦急的来回踱步,吴子恒和林珊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师兄,怎么办?赵师弟这个样子根本不可能去参加比武。”孙无恙恨恨的跺脚,赵玉书并非心力交瘁,而是中了毒。
下毒的人极其阴狠,毒药更像是诅咒,直接下在小谢身上,待小谢身亡的一刻,毒性便会反噬杀他的人。
对方摸准了赵玉书的性子,知道看到小谢的惨状,赵玉书必然不会坐看他痛苦而死,肯定会亲手送走小谢,从而中毒,能下这种毒的,只有阴司。
“师兄,这种毒真的没法解吗?”林珊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吴子恒摇了摇头:“这种毒很诡异,若赵师弟静心打坐,不出七日就能无事,但他一旦催动灵力,毒性便会侵蚀雪山气海,若他明日坚持上场,打完七场,即使不死,雪山气海也会尽废,下毒之人,用心险恶至极。”
“那就有劳师兄,制住赵师弟,送他回东都静养,书院的面子虽重,但重不过师弟的命,我相信老阁主也不会怪罪。”
吴子恒正想点头,房门被推开,赵玉书缓缓走了进来:“想请师兄,借我一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