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恒无论如何也未曾预料到,那“龙”与“虎”之喻,竟会指的是如今的顾家。
在他的认知里,顾城那些自诩为豪门的家族,早已将顾家视为昨日黄花,不值一提。
无论那位顾大小姐如何折腾,如何试图在商海中掀起波澜,金恒始终认为她不过是个空有其表、胸大无脑的草包,所作所为皆是无谓的挣扎。
顾家,自顾宁离去后,便如同一头栽倒的巨兽,再也无力起身,只能永远地匍匐在尘埃之中。
然而,当公司安保部经理的电话如同晴天霹雳般打来,告知他“顾城卫”已单方面取消了与金家的所有合作,原因竟是他得罪了顾家时,金恒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无法挽回的错误。
“你说,‘顾城卫’和顾家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金恒的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
“董事长,‘顾城卫’的老板,正是顾苒乐。”安保部经理低声说道。
“你说什么?!”金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千真万确的,董事长。我刚才亲自在‘顾城卫’的总部见到了她本人。她,她还让我给您捎句话。”
安保部经理说到这里,语气中不禁流露出几分犹豫,似乎对接下来的话语感到难以启齿。
金恒的眉头紧锁,仿佛能拧出水来,“她说了什么?”
“她说,‘双手沾满故人的血,金恒,你睡觉时可有做噩梦?’”
安保部经理一字一顿地复述着顾苒乐的话,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般砸在金恒的心上。
“啪——”
一声脆响。
手机从金恒的手中滑落,重重地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般,支离破碎。
而他的脸色,更是惨白得毫无血色,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气,骇人至极。
金氏集团的系统瘫痪,只是这场风暴的开端,远远没有结束。
还没到中午时分,就已经有超过五十家合作商与金氏停止了合作,十几家投资商车子,仿佛一夜之间,金氏就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要知道,金氏集团从零售批发起家,经过多年的励精图治,如今已在全国拥有超过两百家的大型商超,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近几年,金氏更是逐渐将业务多元化,从零售批发拓展到了建筑开发、金融保险、教育等多个领域,发展势头一直不错。
然而,这一切的辉煌,如今却仿佛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崩塌。
良久,金恒才缓缓坐直了身体,试图从这场突如其来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仿佛在告诉自己,他绝不会轻易屈服。
“哼,区区一个‘顾城卫’而已,又不是顾宁领导下的顾氏集团,真以为这样就能让金氏集团坍塌?那顾苒乐未免也太天真了!”
金恒冷笑了一声,试图用言语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
他伸手去拿桌上的座机,想要联系某些人,寻求帮助。
然而,他的手刚碰到座机,座机却先响了起来,仿佛是在嘲笑他的无力。
电话是财务部长打来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和无奈。
他告诉金恒,本来已经确定今天上午就能批下来的大额贷款,现在却临时出现了问题。
银行那边突然改变了主意,不批了。
而且,还不是一家银行,是所有他们贷款的银行都不批了。
这意味着,如果明天资金无法到位,与合作方合作的项目将无法进行,金氏集团将面临巨额的赔款。
这对于现在的金氏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几乎是将他们推向了绝境。
“董事长,现在该怎么办?”
财务部长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显然是对眼前的困境感到束手无策。
金恒沉默片刻,心中迅速盘算着应对之策。
他知道,现在可不是慌乱的时候,必须保持冷静,才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你先别急,让我想想。”金恒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他开始回忆自己这些年来的商业布局和人脉关系,寻找着可能的突破口。
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忽视一个残酷的事实:顾苒乐的这一招,确实打中了他的软肋。
金氏集团的资金链本就紧张,如今又遭遇了如此大规模的撤资和拒贷,无疑是雪上加霜。
但金恒并不打算就此放弃,他深知商场如战场,胜败乃兵家常事。
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就绝不会轻易认输。
“你立刻联系那些还愿意与我们合作的合作商,看看能否争取到一些资金支持。同时,你再去联系一下那些银行的高层,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转机。”
金恒沉声吩咐道,他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财务部长连忙应声,开始忙碌起来。
而金恒,则继续坐在座位上,沉思着应对之策。
他知道,这场风暴才刚刚开始,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
但他也相信,只要自己不放弃,就一定能够找到度过难关的办法。
片刻后,金恒深吸一口气,重新拿起桌上的座机,手指在按键上快速跳跃,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那头,金子麟接到父亲从办公室里打来的电话,心中不禁微微一愣。
他轻声问道:“爸,怎么了?有什么急事吗?”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跟顾月明和好,你们的婚约不取消。”金恒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金子麟闻言,眉头紧皱,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不是您之前说要取消的吗?还说要跟萧家联姻,怎么现在又——”
“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金恒愤怒地打断了金子麟的话,语气中透露出不容抗拒的威严,“你现在就去找顾月明,无论如何都要挽回这段婚约!”
金子麟听着父亲的话,心中虽然疑惑重重,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应道:“好,我这就去。”
*
赵丽丽被打得重伤,刚做完手术,还没脱离危险,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在重症室外面,顾家三兄妹默默地站着,谁也没说话。
顾阑珊扭头看了看旁边的顾月明,她正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发呆,神情紧张。
顾阑珊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拉了拉顾月明的衣服。
“姐。”顾阑珊轻声喊道。
顾月明转过头来,“嗯?怎么了?”
“你给爸打电话了没?”顾阑珊问。
“没打,你打吧,妈出这么大的事,他得知道。”顾月明回答说。
顾阑珊点了点头,拿出手机就给顾康打电话。
可是,电话响了半天,也没人接。
顾阑珊想,可能是爸在忙,没听到。
过了五分钟,她又打了一遍,结果还是没人接。
“怎么了?没打通?”顾月明看到顾阑珊的脸色不对,就问了一句。
顾阑珊点了点头,说:“爸可能在忙,没带手机。姐,你说妈会不会有事?”
“一定不会的,她肯定能挺过来。”顾月明坚定地说。
“嗯!”顾阑珊重重点头。
顾致轩在一旁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既然乐乐没告诉她们姐妹俩,他暂且还是不说了。
三个人就这样默默地站在重症室外面。
直到顾苒乐出现,这才打破了沉默。
“姐!”
顾阑珊一见到顾苒乐,便迫不及待地奔向她,眼眶已隐隐泛红,满是委屈与无助。
然而,顾苒乐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声音冷冽如冰,“把你的眼泪收回去!”
那即将溢出的泪水仿佛被瞬间冻结。
顾苒乐没有再多看她一眼,径直走向重症室的门外。
随后,她转身,目光落在顾月明身上,语气平静却沉重,“你爸和你妈,已经离婚了。”
“离婚?”顾月明闻言,一脸愕然,“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下午。”顾苒乐简短回答。
顾月明点了点头,虽然心中有些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她心里明白,父母的离婚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这么悄无声息。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们不用再彼此折磨了。
顾苒乐接着说道:“你爸从我这里拿走了两千万,你妈拿走了一千一百万。其中的一千万,是他们昨天离婚的‘奖励’,剩下的钱,则是他们自愿断绝与你们父(母)女关系的‘酬劳’。”
顾月明的脸色在那一刻“唰”地变白,她难以置信地喃喃问道:“什,什么意思?”
顾苒乐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但那笑容却冷酷得让人心寒。
她一字一顿,慢慢地解释道:“意思就是,他们选择了金钱,而放弃了你们姐妹俩。在他们眼里,金钱比你们姐妹俩更重要。”
“这……这不是真的……这怎么可能……”
顾月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摇着头,仿佛这样就能否定一切。
脚步不由自主地后退,直到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她才停下。
两行清澈的泪水,顺着她惨白无血色的脸颊,默默地流淌下来,滴落在地板上,发出细微却清晰可闻的声音。
这一刻,她的心仿佛也被这泪水浸湿,变得沉重而冰冷。
“心很痛吗?”顾苒乐问,“这样的事实很难以接受吗?”
顾月明紧抿着唇,沉默不语。
顾苒乐轻笑了一下,笑容里满含自嘲。
“我明白了。抱歉,是我自作多情,自以为是了。放心吧,我会让你爸妈复婚,并且撕毁他们签署的断绝亲子关系的协议,你们永远都是一家人。我擅作主张让你痛苦难受,我很抱歉,我会给你和顾阑珊各一千万作为补偿。”
“姐……”顾阑珊试图开口,却被顾苒乐冷声打断,“闭嘴!”
顾苒乐的目光缓缓转向顾阑珊,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
“从你为了赵丽丽而红着眼眶冲向我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失去了叫我姐的资格。你和顾月明一样,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活该陷在泥沼里无法自拔。不要再怪命运不公平,让你们生在这样的原生家庭里,因为这本就是你们的选择,不是吗?”
“升学宴后,你们就从顾家搬出去吧。”
顾苒乐说完这些没再看任何人,抬步离开。